网上闹的再厉害，剧组也都是正常开工。


    前期江河和杨菁菁的戏份比较多，杨菁菁饰演的陈意，今年恰好中专毕业，说要和小姐妹们开服装店，但苦于没有付诸行动。


    陈城给路云安排了份工厂的销售工作，路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去报个道就离开了。


    因此，两人常常在家中相遇，大眼瞪小眼，升级到吵吵闹闹，路云受陈城委托陪着陈意去一趟县城找货源，回来没几天就和她确立了恋爱关系。


    哥哥陈城是个乡镇企业家的儿子，大学刚毕业了四年。他毕业时没有去选择分配工作，而是回到了小城里给陈父管理工厂。


    因为母亲早早去了，父亲长期在外，陈城在家里既当爹又当妈，现在多了个路云，得额外多操一份心。


    电影以路云的视角展开，几乎每场戏都有路云的影子，因此，江河拍戏拍到大半夜早已是家常便饭。


    仅剩的一点空余时间里，他常常无法自控地想起顾念，摸出手机想要写信息给人，敲了又删，删了又得敲，如此反复，往往都是一个字都没发出去，就又去片场了。


    连轴转了一个来月，恰逢中秋节，林则临时大发慈悲给众人放了两天假，江河后一天是没有戏份的，可以连着休三天的。


    江河赶回了燕城，下飞机后直奔商场的奢侈品专柜，买了一枚他能力范围内最昂贵最好看的男士钻石胸针。


    他在网上搜了很多资料做了很多功课，最后挑的这款，看起来应该是顾念喜欢的类型。


    下个月是顾念生日了，江河估摸着自己到时没法回燕城，就想提前送个礼物给他，这可能对顾念来说不算什么，但仍然想要送。


    江河问柜员要了一张卡片，拧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才郑重地写了几句祝福，写完塞进去礼物袋子里带回了十里苑。


    一个多月没人住的房子，茶几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阳台上的多肉，活的居然还不错，那盆仙人掌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动浇水器也正常运行中。


    看来一切皆可，江河草草打扫了一下卫生，就冲了个澡出门了。


    他还没和顾念说他回来的事情，今晚他约了他师兄吴子豪吃晚饭。


    吴子豪读的是导演专业，比江河大一届，跟江河一个社团，两人都属于慢热的类型，刚认识那会没几句可聊，不过胜在性格契合，做事也十分投机，渐渐地成了好朋友。


    后来，两人还一起合作拍了微电影，也就是江河简历资料里那部半成品。


    吴子豪毕业后一直在外地做导演助理，这次恰巧两人都在燕城，江河就主动约了人吃饭。


    吃饭的酒店是小嘉帮忙约的，据说公司的艺人都特别爱去这家店，小嘉特意他订了一个包厢。


    已经一年多没见面，吴子豪看起来比以前更瘦了些，脸颊微微凹，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灰扑扑的工装衣，依旧一副不羁模样。


    两人边吃饭，边聊起了以前社团的同学，说着说着便提到了杨菁菁。


    吴子豪便开玩笑叮嘱江河要和她搞好关系，她哥哥是影帝杨青致，圈内的资源有很需要靠关系。


    江河倒是不知道两人竟然是兄妹关系这点，妹妹看起来那么乖巧，而哥哥刚好相反。


    不过，他也没兴趣谈影帝的八卦，便转个话题到了吴子豪身上。


    吴子豪便说起自己很快可以做副导演云云，以后做导演了第一个找江河做男主角，江河举起杯子敬他：“吴大导演，小的以后靠你了。”


    一顿饭下来，聊的很愉快，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江河去了趟洗手间，顺便把单买了。


    走回包间的路上，他在走廊遇到了杨青致，这是江河第一次单独遇到他，狐狸眼，高鼻梁，薄唇，帅的十分有攻击力。


    他本以为影帝不认识自己，想装作没看到直接走掉的，结果杨青致直接叫住了他，“你是江河吧？”


    江河只得站定，提起一个笑容，转身看向他，“您好，杨老师，我是江河，幸会幸会。”


    杨青致勾着嘴角，缓缓靠近他，也对着他笑了笑，“江河，你怕我吗？”


    江河一时有点窘迫，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便解释道：“不是的，是我担心打扰到您而已。”


    杨青致目光一寸寸地审视着他，然后又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江河，你现在是哪个经纪人带？”


    “李森。”


    杨青致颔首，“你可以在阳台的吸烟室等我一下吗？我们想我们可以聊聊。”


    江河正想找借口推脱，杨青致就不容拒绝把他带去了吸烟室，嘱咐他坐那里稍等一会儿，半掩起门，说自己回去拿支烟再过来。


    江河没明白他的意图，他跟杨青致从未正式认识过，唯一的牵连是顾念，难道是想示威吗？江河觉得有点好笑，又默默祈祷这宫斗剧不要演到自己头上来。


    江河数着时间过去了几分钟，杨青致人还是没有过来，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阳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你又有什么事？”是顾念，江河没听过他这么不耐烦的声音。


    “顾总，你对我真无情啊，好歹我们在一起过这么久。”是杨青致那把独特的嗓音，字正腔圆，但十分阴阳怪气。


    “杨青致，你搞清楚，我们早在几年前就结束了。”


    “好吧，虽然我们已经结束了，但可以送我个礼物么？”杨青致说得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顾念没讲话。


    “别，你那小情儿江河吧，长得真漂亮啊，可以给我吗？”


    “杨青致，你丫的有病？”


    “礼尚往来嘛，昨天送到你床上那个，是不是比江河更浪一点啊？他第二天说下不来床了，哈哈哈。”


    杨青致这句话说的色情，但也像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插入江河的心脏。


    他一时不知应作何反应，他想要走掉，但腿脚不听使唤地僵在原地，让他继续麻木地听着。


    顾念接着嗤笑了声：“呵，你很遗憾？我早上已经把人打发走了，以后别来骚扰我了。”


    “顾总，别这样说。那男孩今天还哭着说以后要跟你噢。所以，考虑考虑嘛。”


    “杨青致，你他妈病的真不轻，我看你戏也别拍了，去看看医生吧。”


    “顾总，你为什么给江河安排的李森？是为了快点吓跑他？还是真的想他成下一个影帝？”


    顾念没再理他，径直离开了。


    杨青致看着他的背影，转头透过半合着的门，眯起那双魅惑的狐狸眼觑着江河。


    然而，江河只是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着。


    见江河不肯给反应，杨青致走过来，指尖抚上江河的脸，感叹道：“真是漂亮啊，可惜了，顾念不答应。”


    杨青致走了，走的时候，还温柔地说：“江河，再见。”


    为什么要让他亲耳听到这些？要一次次地提醒着他，那些交颈而卧的甜蜜夜晚，从来不是专属于他一个人？


    眼睛变得异常酸涩，视线很快被糊住了，他紧咬着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发抖，眼泪也没掉下来。


    很好，不能哭，太丢人了。


    回到包厢里，吴子豪见他脸色非常差，“江河，你不舒服吗？”


    他不知如果开口和师兄说顾念的事情，他强装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遇到了个讨厌的人，闹了有点不愉快。”


    吴子豪没有再多问，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别理这种人，走吧。”


    两人在楼下告别，吴子豪朋友来接的他，想顺便载他一程，江河摆摆手说他等下有事，先不回家，让他们先走。


    江河在路边站了会，北方初秋的夜晚，阵阵凉风吹过来，他打了个寒战，走进了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和打火机。


    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咬在唇间，只是一直没有点燃，他往十里苑的方向慢慢走去，这似乎能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