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作品:《探花郎的极品二嫂

    四月初七的傍晚,孟父收到顾无夏的书童送来的六贯定金,钱到手之后,孟青和孟春着手劈竹条扎骨架。


    纸马骨架大,对竹子的要求高,竹子要是三到五年的青竹,砍断之后不能晒干只能阴干,阴干的竹子劈的竹条方能韧而不脆。


    竹筒一劈两半,孟春从方凳上跳下来,他跟孟青各握半边竹往两个方向掰,竹竿唰的一声一劈到底。


    “这个声音对劲。”孟春说。


    孟青点头,竹子阴干到这个程度是最合用的。她拖走她手上的半边竹筒,拎个小马扎坐在太阳晒得到的地方,握着斧头将斧头刃卡进竹口,手腕用巧劲一撇一翘,斧头刃沿着豁口一路劈下去,一根竹条劈下来了。


    如此反复,半边竹筒劈成八根竹条,再分别把八根竹条内侧的竹节削掉,打磨掉毛刺,这是劈竹的头一步。


    对于孟家四口人来说,劈竹早已练成熟练的功夫,孟青在清明节前,纸扎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她一天能劈十根竹子。但今天她忙于给孩子喂奶、洗孩子的脏尿布、哄孩子睡觉、煮中饭做晚饭,一天就劈了三根半的竹子,还累得不得了。


    吃晚饭的时候,孟青跟孟母说起这个事,她烦躁地说:“有个孩子真耽误事。”


    “不急,离六月十三还有两个月,你就是玩半个月,也能把两匹纸马扎好。你以带孩子为主,劈竹条扎骨架是你弟的活儿,你闲了去给他搭把手帮个忙,别傻得去跟他比谁劈得多。”孟母宽解她,她能理解这种做正事时时不时被打断的焦躁。


    “明天是佛诞日,你跟孟春都歇一天,去瑞光寺看法会。”孟父提议,他还掏出两串铜板递过去,“你俩一人五十文,有什么想买的就买下来。”


    孟青顿时眉开眼笑,她手快地拿过一串,还得寸进尺地问:“你外孙没份儿啊?”


    “明年再说,他现在吃不能吃,玩不能玩,给他的落你手上了。”孟父捋着胡子笑。


    “落我手上又没便宜外人。”孟青嘀咕,她打趣道:“孟东家,你现在有点抠门啊。”


    “生意人抠门才能赚钱。”孟父乐于跟她斗嘴。


    “你今天赚了多少钱?”孟青问起正经事,“今天生意不错吧?”


    “前几天下雨天剪的纸钱做的香烛都卖出去了,明天估计能把店里的存货都给卖了,两天下来估计能有三贯钱入账。”孟父说,他犹不满足:“可惜佛诞日一年就一次,佛诞日一过,寺庙这边的生意就要冷清下来了。”


    “正好腾出手做明器。爹,竹子要再进一批货。”孟青再一次提醒。


    “晓得了,等佛诞日过去,我就去挑竹子。”孟父应下。


    聊天过后,各回各屋里睡觉,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孟青才会想起杜黎,她拍着孩子的肚子,问:“你想不想你爹?”


    望舟冲她咯咯笑。


    “傻笑,谁在跟你笑……也不知道你爹想不想你。”孟青对现在的日子唯一的担心就是杜黎跟望舟长久分离,以后对望舟会没有感情。


    *


    佛诞日这天,孟青没有带望舟去看法会,瑞光寺的香火一年比一年旺盛,前来求神拜佛的香客里不乏患重病之人,望舟还太小,接触到脏东西容易生病。


    她如前一日一样,孩子睡觉了她就劈竹条,同时心里也在琢磨怎么把这对纸马做得出彩。


    佛诞日过后,纸马店的生意冷清下来,孟母腾出手替孟青哄孩子,她一门心思放在纸扎一事上。


    竹条劈够一百五十根,孟青和孟春开始扎竹条做骨架,一根根竹条经火烤之后掰成合适的形状,再用麻绳捆绑。


    七天之后,两匹马的骨架成型,壮膘之日,杜悯来访,他送来一个护身符和一柄巴掌大的桃木剑。


    孟青看着护身符和桃木剑,她一脸复杂地问:“三弟,你知不知道桃木剑是道教的法器?”


    “知道,我去道观的时候特意请道长做的这柄桃木剑。二嫂,你只信佛不信道?”杜悯问,“你要是不信道,这柄桃木剑给锦书好了。”


    “家里一直供的是佛祖,我收个护身符吧,桃木剑你带回去给锦书。”孟青接过护身符,问:“你还去道观了?不怕佛祖怪你一心二用?”


    “我去道观是请教关于丧葬方面的事,我看佛经,发现佛教是反对具相祭祀的,《金刚经》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佛教的教义是超度,是以积攒功德教化世人,超度的是罪恶,积攒的功德。从这方面来说,信佛的香客信奉的是灵魂的自由,而非灵魂在下界的享受,这跟我们将要推崇的焚烧明器赠与先人的做法不怎么相合。相反,道教的符箓科仪以及焚烧祭品可直达幽冥的教义,是适合用做支持焚烧祭品的依据。”杜悯背着手侃侃而谈,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孟青,说:“二嫂,你幼时若把目光放在道教的香客身上,孟家纸马店或许已经搬进城里的明器行了。”


    “我在道观没有熟人,跑去跟香客打交道,道观里的人不赶我?”孟青解释,“你觉得道教的教义更能支撑纸质明器被世人接受,你就用道教的教义阐述。不过有一点我想纠正你,佛教教化世人放下世俗的欲望,戒贪戒嗔戒痴,有几人能够做到?活着都受不了苦,死了就能?反正这些年我们纸马店的客人多是寺庙的香客,没人说死后要去冥界受罪的。教义是教义,世俗是世俗。只要你能说服世人相信明器通过焚烧送达阴间可变为实物供阴魂使用,道教和佛教的教义经文都能拿来用。”


    杜悯垂眸,他思考片刻,脑中的迷雾渐渐散开,是他着相了,信佛的香客积攒功德是为下辈子投个好胎,这不是意味着他们一心追逐肉/体和灵魂的自由,而是更能证实这些人是深信人死后能投胎转世。如果死后不能立马投胎呢?阴魂游荡在阴间是想过简朴的日子,还有想要住在豪宅里有仆从伺候?


    “我知道该如何丰富策论的内容了,二嫂,我回书院了。”杜悯急切地要离开。


    “桃木剑拿走。”孟青提醒他。


    “给望舟拿着玩,这是我给他求的。”杜悯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孟春一直默默旁听,这时才开口说话:“他还挺有心。”


    “有心?同是侄子,他宁愿桃木剑搁这儿被我扔了,也没打算带回去送给锦书。”孟青摸下巴,“这算是有心吗?”


    “或许他给锦书另外准备的有。”


    孟青摇头,“他要是有那个心,早给锦书求护身符了,他又不是今天头一次进寺庙。”


    孟春顺着她的话想,杜悯更喜欢望舟?不可能,一个八岁的侄子,一个不足两个月的侄子,论感情也是对大侄子更有感情。


    “他可能更亲近你,连带更看重望舟。”孟春笃定地说。


    “他亲近望舟,是指望我能待他更好。”孟青下意识想到她手里握的把柄,之前她跟杜悯在船上争执过,他大概明白她不会把凭据给他,僵持下去于他不利,他选择求和。


    不过她也不能否定杜悯的这份用心,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杜悯待望舟越用心,日后会越有感情。


    “这岂不是正合你意,他亲近望舟,以后他就愿意多指点望舟念书。”孟春说。


    孟青点头,她把护身符和桃木剑收起来,打算寻个明眼的地方挂着。


    姐弟俩继续干活儿,纸马的体壮之态全靠壮膘,骨架是竹,肉膘是草,壮膘是选长短合宜的稻草缠着骨架上。马蹄的形状、马膝骨节的凸起都是用稻草缠绕而成,马腹薄而不瘦、马背壮而不肥、马臀丰盈有力的效果也靠稻草塑造。


    壮膘之后,孟青拿钱去丝织行买一匹素白的绢布,绢布裹着稻草缠绕的骨架,束缚住冒头的稻草茬,一匹没有神态的纸马初有雏形。


    “我出去买墨锭,你在家看好孩子。”孟青出门时交代孟春。


    “我去买吧,你走了他要是饿了怎么办?”孟春说。


    “我去,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墨锭,我很快就回来。”


    孟青前脚离开,杜黎后脚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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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进门猛地看见杵在院子里的两匹白马还吓了一跳。


    孟春在后院听到驴的叫声,他走出去见到来人,惊喜地说:“姐夫,你可算来了。”


    杜黎冲他笑笑,“桑果熟了,我摘两篮子给你们送来。你姐呢?”


    “她去书肆买墨锭了,这两匹纸马要做成黑色,需要用墨水给黄麻纸染色。”孟春接过篮子,他抓一把桑果喂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望舟在屋里睡觉,你去看看他。”


    “爹娘都不在家?”杜黎又问。


    “娘在守店,爹去雇人了,放排人运来一批竹龄四年的竹子,爹要雇人把竹子抬回来。”孟春又说。


    杜黎一听就知道,他在渡口下船的时候,遇到五个放排人在渡口/交税钱,他们运来这批竹子应该就是孟家要的货。


    “我去帮忙。”他转身往外走。


    “哎!爹去雇人了。姐夫,不用你去,我都没去。”孟春喊。


    “万一人不够呢,我去搭把手,我有力气。”杜黎脚步不停,他很快走出嘉鱼坊,过桥绕过茶寮就看见孟父和六个脚夫往渡口去。


    “孟东家,来了啊。这是你要的七十根竹子,二十文一根,加上水运费,一共是一千五百文。”放排人说。


    孟父递钱过去,他招呼脚夫下水拖竹子上来。


    杜黎过来看见脚夫们下水,他跟着跳进水里,抱着竹竿往岸上拖。


    渡口人多,孟父没注意到脚夫里多出一个人,他一心检查拖上岸的竹子是否有损伤。杜黎也没吭声,竹子拖上来,他一扭身又噗通一下迅速跳下水。


    其他的脚夫看他如此卖力,他们也不好偷懒,免得坏了名声以后没活儿做。


    直到七十根竹子都拖上岸,杜黎才走到孟父跟前喊一声爹。


    孟父一抬头,看见湿得像水鬼一样的女婿,他看看他,又看看渡口被搅混的河水,“你……”


    “我听春弟说你雇人来抬竹子,我来帮忙。”杜黎尴尬地解释。


    孟父:“……你真是个傻的,来了也不知道吭一声。”


    杜黎笑笑,他掂起两根竹子扛在肩上,说:“爹,你在这儿守着,我扛竹子回去。”


    “扛回去了就别来了,叫青娘给你拿身衣裳换上。”孟父交代,他不放心地叮嘱:“记得别来了啊,我雇了人来干活儿,你别让我白给钱。”


    杜黎这才应好。


    “孟东家,你女婿啊?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男人心肠实在。”渡口的老监官说。


    “对,是我女婿。”孟父点头,“他家里田地多,天天忙农活儿,没空闲过来长住,经常是吃顿饭就走了。”


    “有多少亩田地?”


    “二百四五十亩。”


    “那是不少。”


    闲聊几句,孟父的目光移向河边的桥上,杜黎一个人扛着两根竹子走在桥上,竹子太长,一头拖在地上,他像拉犁的牛一样弯着腰背发力,湿漉漉的衣裳贴在他身上,瘦得像根棍。


    孟青抱着孩子在坊口等着,她看见杜黎头一眼就察觉到他又瘦了。


    “青娘,你回来了?”杜黎站直身子冲她笑。


    “你是不是又瘦了?”孟青问。


    “我一直这么瘦,你站远点,竹子别戳到你和孩子。”杜黎说。


    孟青等他过去,她跟在他后面回家。


    “你别去了,去洗个澡,我给你拿身衣裳换上。”孟青说。


    杜黎点头。


    等他换好衣裳出来,孟青把孩子递给他抱,望舟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一副害怕又不敢动的模样,惹得他忍不住发笑。


    “家里的蚕是不是结茧了?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孟青问。


    “今年的春蚕全死光了,不用缫丝了。”杜黎丢下一个惊雷。


    “什么?”孟青惊得瞪圆了眼睛,“春蚕死光了?怎么给养死了?出什么事了?蚕都死光了,今年的绢税可怎么办?拿钱买绢缴税?你娘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