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报警有抢劫,刑侦支队长
作品:《路人甲被迫加载大佬光环后》 因为饥饿导致的慢动作,落在小男生眼中,就成了宣判前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少年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身体抖若筛糠,若不是为了给陆唯城上供能活命的这股子气支着,他怕是要瘫软下去。
他不敢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膝盖前面的一块湿漉漉的地面,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净土,是一堆复杂的求x日常中窗外的风与叶的絮语。
他在躲避,却躲不过。
陆唯城俯身,指尖碰到了那团纸币,带着泥水和汗水,触感粘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捡拾着少年手心中的纸币。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用三根手指将那些纸币,一张张的收拢在自己掌心。
似乎要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至于那是此刻的羞辱还是生存的卑微,就只有陆唯城自己心里清楚。
一张五十,两张二十,三张十块…陆唯城下意识的清点着,动作有些机械。
当他的指尖拿起那枚五毛钢镚的时候,动作微微停滞。
这种嘲讽几乎是要命的……往日不曾正眼看的钱却成了救命稻草,呵!
陆唯城心里都在鄙夷自己的丑陋。
小男生的心也随着陆唯城的停滞,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上,卡的他不能呼吸。
是要打他吗?还是要他的小命?少年心中纠结。
但是,预想中呼啸而来的巴掌并没有甩在他脸上,暴怒与不满的气息也没有压迫他。
陆唯城只是把那枚钢镚和其他纸币一起,握在了掌心里。
“走吧。”
陆唯城的声音沙哑低沉,干裂的唇只是张口都算是疲惫,或许还有无奈。
陆唯城的声音不算大,甚至有些含糊,但是在这道空寂的巷子里,却是雷霆炸响。
少年如蒙大赦!
依旧不敢抬头看陆唯城,听着这不明意味的“走吧”,瞬间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窜起来,甚至一旁散落的书本和笔都顾不上捡。
他就像黑夜里遇到鬼,吓破胆子一样爆发着自己脱离险境的速度,向着巷口狂奔。
慌乱的脚步声彰显着凌乱。
在小巷里回荡着越来越远的声音,伴随着极速奔跑或者是紧张到被呛的剧烈咳嗽,消失在巷口。
巷子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故地重返的老鼠啃噬的声音,和远处不知名的模糊的嗡鸣。
陆唯城又靠在了墙壁上,屈着腿,他低下头,摊开手掌。
掌心里是那团零钱,杂乱无序地堆叠在一起。
那枚钢镚,就这样掉落在最大的面额五十元上面,陆唯城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滑稽还是刺眼。
那他是不是一个小丑?
陆唯城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纸币一张张的抚平叠好。
明明不是没数过钱,也不是没数过更大面额的钞票,但是此刻,陆唯城的动作却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纸币的边缘在掌心里硌着,陆唯城数的极为认真,好像在做什么科研项目一样。
“五十一张…二十一张…十块,三张…三十…一百…”
陆唯城声音低哑,指腹捻开那些翘边卷角的纸币,一张张的数着。
“一零五…一一零…一一五…一块,两块,三块…”
最后,陆唯城捏起那枚冰冷的钢镚,“…五毛。”
总共:一百二十三块五。
陆唯城的手掌合拢又展开,道德和生存的本能在心中拉扯。
拥有或者舍去。
生或者死。
陆唯城闭上了眼,这简直是太难抉择了,即使他刚刚接下了这钱,接下了这团代表能活过一天的钱,他还在犹豫。
陆唯城最终还是把钱紧紧握在手里,那奇怪又真实的感觉,似乎都压下了胃里火烧火燎的痉挛。
他抬头睁眼,目光穿过了幽暗的巷子,巷口被城市的灯光晕染,模糊着边缘。
陆唯城似乎还能看到少年仓皇出逃是背影。
生存的本能,活下去的**,像是无形的藤蔓缠绕着心脏,纠缠着大脑,给他带来一丝近乎扭曲的清醒。
这钱来的荒唐,就好像是注定好的幽默剧,围观的人都在嘲笑。
可现实是,如果没有它,他可能都活不过今晚。
这具身体虚弱的很,原主大概率就是饿晕过去的。
陆唯城握紧了钱,有些茫然。
“这钱…”陆唯城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荒谬感的自问。
“能撑几天?”
或者说他能在自己手里拥有多久。
……
“警察叔叔!呜呜呜…救命啊!□□啊!就在六福里的后巷,他们要杀我灭口啊!”
东城区的派出所接警大厅,被这带着哭腔的破音声激得瞬间安静。
值班民警老李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起了头,看着扑在柜台前面,身上满是污泥,校服裤子磨着两个黑泥团,脸上涕泪交加的少年。
小男生惊魂未定,像是刚从虎口逃生的幼崽,眼神涣散,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小朋友,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啊?谁要杀你?”
老李尽量让声音放缓,更温和一点,他绕过柜台,给少年倒了杯温水过去,让小男生坐在椅子上慢慢说。
少年接过水杯,有礼貌的道了一声谢,就是手抖得把水洒出来不少。
他也没喝,抱着水杯好半天,才借着温水的暖意缓了过来。
但是再次说话时还喘着粗气,带着哭腔,声音也在发抖,语无伦次的朝着老李倾诉。
“就…就是六福里后面的那条小巷子,死胡同的那个!”
“差点没把我吓死…呜…我…我就是想抄个近路回家…走到那最里面那块…我…我就看着那墙角有个黑影。”
“像是蹲着个人!…不…不是!不是蹲着…是靠着!”
“就是…是那电影里那种大佬在等着交易!”
他似乎也不是很清楚的记着陆唯城,但是滤镜给加满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瞳孔骤然放大,好像又看到了那惊恐的一幕:“他穿着一身黑!黑不溜秋的那种…嗯…闭上眼睛都没那黑!”
“长的特别凶!脸…脸上…好像有道疤!不过我没看清,但是我…我猜肯定有!”
“那眼神,哎呀妈呀…就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睛就跟刀子似的,‘嗖嗖嗖’的就扎我身上了。”
“肯定是要杀人灭口!我…我腿一软…刷一下子就…就跪地上了。”
小男生觉得自己也有点好笑,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他面带尴尬的在老李的注视下把鼻子擦了。
人在不确定某件东西或者某个人的时候,总会带着自己强烈的个人臆想,把别人的形象加以补充完善确认,最后甚至自己都深信不疑。
那个被恐惧加工过的陆唯城形象就刻在少年的脑海里,每一处细节都被他放大,填充。
陆唯城那件洗的发白的旧夹克,落到少年嘴里就是权势滔天的大佬穿着的黑西装;脸上无意间蹭到的一点污渍,变成了凶狠象征的刀疤。
更何况陆唯城的轻轻一瞥,都成了那要人命的嗜血贪婪。
“他…他肯定是在等小弟!不然就是等另一个和他对砍的人!就…准备交易点儿什么东西,对!肯定就是这样。”
少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相信自己的话就是真的,语气也越发笃定。
“我也不是故意跪下的,我没有办法呀,他…他那一看就是要杀我灭口!我都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他,全部!就连五毛的钢镚也给他找出来了!”
“就这样他才舍得放我的…他还吼我,让我滚!那声音…下一秒就要拔刀了,吓死我了!”
那声“走吧”,也被少年用“滚”给代替了。
少年把空空如也的裤兜再一次翻出来,又把脏兮兮的书包展示给老李看。
“我书都没敢拿,也就是书包带还在胳膊上挂着,不然我连书包都不准备要了。”
里面的书本散乱,也就三两本,少年把这些作为他惨遭洗劫的证据。
“警察叔叔,你们快去抓他吧,他…他肯定还在那里!太可怕了,你们一定要抓住他啊!”
他还想抄近路回家。
老李眉头皱起,六福里后巷?
那片区域的治安确实不太好,鱼龙混杂,什么人什么事都有。
但是一个穿着黑西装,脸上带疤,气场强大的“□□大佬”,在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里抢了一个学生的钱?
看着这少年的模样和话,就知道他身上肯定没多少钱,抢他?怎么听都觉得荒谬。
可是看着少年这惊魂未定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难道是吸了毒,产生幻觉的小混混?
啧…也不像,不过倒也可以做个检查。
“你先别急,先缓缓。”
老李安抚着激动的少年,拿起内线电话,“小张,通知一下值班组,六福里后巷有疑似抢劫,受害人描述嫌疑人特征……嗯…男性,穿着深色衣服,可能脸上有疤,气场很强,疑似涉黑。”
“让附近巡逻的兄弟先过去看一看,注意安全。”
……
同一时间,市局刑侦支队长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息,像是消毒水,浓咖啡还有未散尽的硝烟的味道。
灯光照在几张疲惫但是依旧紧绷的脸上。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警员垂着头,脸上带着擦伤,制服肩章都被扯的歪斜,现在正在被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训斥。
“莽撞!不分场合!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怎么没把你的人也糊住!”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冷硬,每一个字都砸的人心里发颤。
他肩宽背阔,将一件深色的休闲外套撑得线条利落,左手袖口被挽到手肘部位,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感。
他就是刑侦支队长陈铮泽。
他指尖夹着半截没点燃的烟,眉头紧皱,似乎要在眉心拧个川字,锐利的目光好像实质的刀锋,刮过年轻警员的脸。
“对面有三个人,手里还有刀!你就敢一个人往上扑,想当烈士啊?!”
“警校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吗?要不是老马他们及时赶过去,你这条胳膊今天就交代在那里了!”
“想逞英雄,逞英雄之前先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写检查,深刻一点!停职一周,自己好好想一想。”
年轻的警员瞬间脸色通红,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是!…陈队,我错了。”
训斥完了,陈铮泽就让他们各忙各的,办公室里的人也散了。
陈铮泽把烟点燃,重重吸了一口,吐出白烟,三两口后,他将烟狠狠摁灭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动作有些烦躁。
他走到自己靠窗的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桌面上是满满的卷宗和现场照片,堆的一片狼藉,凌乱中自有规律。
他拉开衣服的拉链,把衣服搭在椅背上,露出了里面的深灰色T恤。然后,他拉开柜门,拿出一个简易的医疗包。
陈铮泽的动作有些僵硬,他撩起了右边的T恤袖子,一道新鲜的,几乎十厘米长的伤口赫然暴露在灯光之下。
伤口的边缘皮肉有些外翻,虽然已经简单处理过,还用纱布覆盖着。
但是伤口毕竟有些长,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是浸透了纱布,就连T恤上面也被洇开了几块暗色的痕迹。
那是刚刚在支援抓捕的时候,为了保护那个莽撞的新人,被其中的一名持刀歹徒划伤的。
陈铮泽面无表情的撕开旧纱布,动作迅速,干净利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沾着已经干了的血迹的纱布被陈铮泽随意的丢进了垃圾桶。
他从医疗包里拿起碘伏棉球,直接按在伤口上消毒,碘伏刺激着伤口,带来刺痛。陈铮泽眉峰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消毒,擦拭抗菌药膏,然后用新的无菌纱布熟练的在伤口上缠绕固定。
整个过程迅速且沉默,熟练的动作一看往常就受过不少伤,都快干出流水线的感觉了。
就在陈铮泽缠好绷带刚固定好,正准备整理袖口的时候,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却急促的响了起来。
陈铮泽拿起话筒,声音低沉:“我是陈铮泽。”
电话的对面是分局的值班室,汇报有些急促,“陈队,东城所刚刚转过来一个奇怪的警情。”
“说是六福里的后巷,一个中学生报警,说是被一个疑似是□□大佬的抢劫了一百来块钱,说的挺邪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