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冤枉的委屈,我亲自盯着
作品:《路人甲被迫加载大佬光环后》 “我只是看了巷口一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自己莫名其妙的下跪,然后把钱给我的。”
陈铮泽淡淡的抬眸,“刀呢?”
陆唯城无话可说,甚至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刀?”
他甚至有些嗤笑,“……我身上可没有能装刀的地方。”
一直握着的左手也摊开向陈铮泽展示,那堆零钱安静的躺在陆唯城手上,“那塞到手里的钱,也就这点,至于那个学生…我可是一点儿没动。”
不知道是陈述还是辩解的词在陈铮泽沉静如水的目光下都有些单调。
尤其是落入陈铮泽眼中的,陆唯城此刻的姿态。
衣服一看便是简朴,脸色依旧苍白,但是脊背挺直,肩线下意识的紧绷,还有那双平淡却随着那漫不经心的语调更显凌厉深沉的眼睛。
都和他口中那个无辜的,被学生党强行塞钱的路人形象格格不入。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饥饿和疲惫就能掩盖住的。
小刘很快就核实完毕,低声汇报着:“陈队,他身份没有问题。陆唯城,本地人,无前科。登记地址…是城西老区那边的廉租房,但是据社区反映,那房子半年前就退租了,之后…行踪不明。”
无业游民?流浪汉?陈铮泽的目光在陆唯城脸上扫视。
他可不像。
他的眼睛深处,没有那种在底层挣扎的麻木,反而有一种被强行压抑下来的锐气和藏在骨子里的沉静。
矛盾!巨大的矛盾。
“带回支队。”陈铮泽收回目光,不再看陆唯城,声音沉稳。
……
市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比外面的夜还要冷。
惨白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毫无遮掩地照射下来,将室内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也蒸腾起一种令人窒息的燥热。
墙壁是泛着冰冷色调的淡绿色,吸音的墙壁让整个房间都带着一种闷闷的回响。
陆唯城看着这个房子的摆设,一张光秃秃的金属桌子,两把一样冰冷的金属椅子,外加他坐的这个,便构成了这里全部的家具。
一面的墙壁是巨大的单面镜,倒映着陆唯城孤零零的身影,也隔绝着外界。
但是意外的是,陆唯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害怕,他的意识告诉自己,这是他平生二十多年除了办身份证第一次进警局,但是又有一种潜意识在告诉他,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无需害怕。
陆唯城坐在冰凉的金属椅子上,双手平放在同样那狭窄的平台上。
灯光直射着他的眼睛,让他不由得微微眯起。
他的身体有些脱力,还有一丝紧张,胃部的饥饿又一次叫嚣着存在感,陆唯城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虽然不明白,但是他觉得就算自己真的抢劫了一百二十三块五毛,也不至于是这个待遇。
左思右想,以前也没有把人吓得跪地求饶,莫不是那个被系统遗留下来的黑|道大佬光环?
要是真的的话,那这一切也太荒谬了吧。毕竟他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
门开了,陈铮泽和小刘走了进来。
陈铮泽没穿外面的深色休闲外套,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T恤。
两人拉开陆唯城对面的椅子坐下,一切动作都沉稳无声。
他们手上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和一个记录本。
陈铮泽坐下后并没有立刻开口询问,只是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然后身体微微向后靠,两只手交叉的放在身前,目光平静的看着陆唯城。
不是普通的注视,是一种带着极大压迫感的审视。
陈铮泽的手臂动作中,陆唯城敏锐地察觉到那T恤袖口边缘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的绷带,还有上面隐隐约约洇出的淡红色血迹。
伤?
陈铮泽是个真正见过血的,现在受着伤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冰冷犀利,就像是锁定猎物的鹰一样。
陆唯城睫毛不由得垂下,大脑不受控制的从他的伤口和眼神分析着眼前这个人。
伤口已经处理了,可能有些仓促,现在在渗血,或者说伤口较深,一些动作让伤口开裂。
绷带在袖口,说明伤在手臂,可是是小臂也可能是手腕,大概率是格挡伤,搏斗伤口也可能,其他的概率较小。
血迹新鲜,鲜红色到浅红色,看来伤口还在出血,也就是说疼痛感持续存在。
也就是说陈铮泽是一个经历暴力环境没多久的警察,看他的眼神冰冷犀利是在威慑,或许还在搜集信息。
比如说我是敌是友?身上有没有弱点?
陆唯城思考的动作突然一顿,这样思考的样子必然不是他在那和平世界学会的技能,那这…到底是所谓的大佬光环,还是原主本身的技能?
陆唯城不由得烦躁起来,这种不受控制的场面,真是讨厌,或者说熟悉的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铮泽开口,“陆唯城。”
他的声音在这处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且没有任何情绪。
“把你今下午在六福里后巷的经历,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包括你和那个叫李明的学生发生的事情。”
陈铮泽的目光落在记录本上,他拿起一支笔,笔尖悬停在纸面上方,但是并没有立刻落下,仿佛在等待陆唯城话语中的破绽。
审讯开始了。
陆唯城舔了舔干裂的唇,把那些分析抛之脑后,尽力平静的开始叙述。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陆唯城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第三者的视角,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若是他自己的话,现在应该瑟瑟发抖,声音也是颤音,而不是现在这样,但是意外的却觉得没什么。
他翻查着记忆里陌生又熟悉的片段,看着原主走过一旁的便利店,脚步稳定得一点儿也没看出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喝水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走到了的生命的尽头,他格外的从容,随后走进了这条堆满垃圾的小巷。
之后的便是他了,穿越的茫然,前途无望的颓然,在听到脚步声后本能的扭头看……
除了穿越不能说出口的吝啬,陆唯城尽量还原着事实。
他说自己疲惫,只是累得靠在墙上休息,也说了那个学生是自己吓得跪在地上的,钱也是他主动掏出来给他的。
虽然在这样子的情况下有点假,但是陆唯城表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危险的话,更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动作。
“我当时就是饿得头晕眼花,靠在墙上想接下来怎么办,听着脚步声,我就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噗通’的就跪下了,然后哭天喊地得求饶掏钱…我也懵啊。”
“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没说话呢,他掏着钱就举到我眼前了。”
“我那时候快饿晕了,就接过来了,然后他就走了。”
陆唯城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这位警官,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我要是真的想抢劫,会只抢一百多块的零钱?还会待在原地等着被抓吗?”
陆唯城说话时,陈铮泽一直静静的听着,怎么说呢,比那自己在倾诉时一直有人插话的体验感好多了,要是可以换一个地方那就更棒了。
陈铮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丹凤眼深邃锐利的盯着他,似乎在捕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丝细微的变化,身体的每一个不自觉的小动作,甚至声音中的波动。
就像是精密的仪器。
陈铮泽的笔尖偶尔在纸上点一下,但是一个字也没写。
直到陆唯城说完。
审讯室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头顶灯管发出的细微的电流嗡鸣声,和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甚至于陆唯城因为虚弱呼吸略带急促。
他们似乎在僵持,至少陈铮泽依然沉默着,他身体微微前倾,那种压迫感就更强了。
只是陈铮泽的目光没有落在陆唯城的脸上,而是落在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因为姿势微微回握着,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和他现在的状态却不是很匹配。
然后,陈铮泽的视线缓缓从陆唯城的手往上挪动,掠过了他因为灯光刺眼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也掠过他那即使疲惫也在下意识挺直的身体。
最后,陈铮泽再一次把视线放回陆唯城的脸上,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开始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很缓慢,一下一下的。
咚……咚…咚……咚…
声音不大,但是在这种极其安静的环境下,总是有种擂鼓一般的感觉,沉闷的敲击在他心上。
就像是一种质疑,透着怀疑或者是审视。
不快又稳定的节奏,好像在思考陆唯城说话的真实性。
也好像在告诉他:你的解释没有用,我已经看透你了。
苍白无力就是这样的感觉。
直到这个时候,陆唯城才恍然这个被系统遗留下来的光环威力到底有多么强大,毕竟凭借着朦胧的印象,在原世界他虽然不是什么烈士英雄,但也是从小“三好”长大的。
谁晓得来到这个世界还没三个小时,人已在警局。
难不成这黑|道大佬光环是什么不好处理的牛皮癣,就算系统脱离都要为自己留下这个光环而庆幸?!
陆唯城微微垂眸,遮挡着头顶刺眼的灯,视线不由得落在陈铮泽敲击的手上,似乎心跳都在随着敲击声而动。
陆唯城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在陈铮泽的表情下被堵在了喉咙里。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但是…照他现在这情况,冤枉他的人甚至觉得自己冤枉少了罢。
那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再次笼罩住了他,为什么…不相信呢…
在这里真诚好像不是必杀技,它并不管用。
陈铮泽的指尖还在敲着,目光深邃,望不到底,他似乎在陆唯城的叙述里看到了无力和委屈,虽然缺乏被冤枉者的急切,但是也大差不差。
可是令陈铮泽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陆唯城在这种极度疲惫的状况和这样紧张的环境下,他依然保持着的那种坐姿。
腰背挺直,双肩打开,那是一种长期形成的姿态,看着陆唯城那随意的模样,已经深入骨髓了。
还有他那在叙述时挥之不去的,如同深潭般的沉静。
以及被当做证物收起来的,陆唯城递交时下意识清点抚平的动作,有种奇怪的秩序感……
在大佬光环下被迫脑补的陈铮泽想到,有些东西,其实他并没有想错。
但是这样的情况,越发让陈铮泽不相信陆唯城是一个饿得快要晕倒的流浪汉,一个被误会的无辜“路人”。
眼前这个人,那怕穿着再破烂,脸色再怎么苍白,处境如何的狼狈,存在在他身上的那种矛盾又强烈的气场,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
每一条消息都在让陈铮泽的本能疯狂预警。
咚…咚……咚…
敲击声终于停止了,说实话,一直听一个调调,时间长了烦得很。
就算敲桌子的人长得帅也不可以。
这种讨厌程度就是早八的闹铃,瞌睡时的狗叫。
陈铮泽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射着更深的阴影,完全的笼罩住坐在椅子上的陆唯城。
像是吞噬,又像是保护。
陈铮泽没有再看陆唯城,也没有再说什么。
记录了几行字的记录本被合上,纸张触碰间轻微的摩擦着彼此。
陈铮泽伸出那只缠着绷带,指关节还带着薄茧的右手把记录本拿起。
一旁的小刘紧随其后,却在陈铮泽的急刹车中率先出了审讯室。
小刘已经离开,陈铮泽在拉开门把手的那一刻,脚步微顿,他侧着头声音低沉的看着陆唯城。
那双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似乎宣布着陆唯城的最后审判。
【你!我亲自盯着!】
审讯室的惨白灯光,陈铮泽那“我亲自盯着”的目光,奇奇怪怪的套在了陆唯城的身上。
但是陆唯城却有种成为了成为了十万天兵天将之一,却被大圣拎着非要一对一打斗的震惊,莫名的滑稽,对此陆唯城只想问句:他配吗?
当然,这个他是指自己。
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加上那个叫李明的学生惊魂未定下的证词也漏洞百出,陆唯城被暂时释放了。
因为李明死活也说不出刀在哪里,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黑西装会变成洗的发白的旧夹克,还有脸上莫名失踪的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