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手机的嗡鸣声将许思婕拉回来，她姿势维持不变，打开免提放在自己肚子上：“妈。”


    “今天下午怎么样了？直播中断我没看见。”


    许思婕胸膛起伏，轻笑：“你怎么也去挤直播，直接问我不是更好？”


    “少贫，我这不是担心嘛，你现在总是不跟我说细节。”许知敏声音拔高向她诉说不满。


    许思婕翻个身，侧躺，手机滑在草从里，她也没管：“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别担心，这世界上能伤你女儿的，寥寥无几。”


    “你就吹吧，对了，幺女，网上的传闻真的吗？你真的跟沈淮那个大明星……”声音透过草地传来，不太清晰，但八卦意味太明显，许思婕出声打断她。


    “妈，网上的消息你也信？我和他没关系。”烈阳照射后的青草有种干燥的沉积香气，许思婕伸手拔了些枯草出来，丢在一边。


    “真的啊，我还觉得这个小伙子挺帅的，他的电视剧我还看过好几部呢。”许知敏声音可惜起来。


    “我看你实在无聊还是多去打几盘麻将更适合你。”


    “你还说呢，自从搬到这里，那是处处都不能去，邀请个人来家里还得层层审批，打麻将？你老妈我已经很久没打啦！”


    许思婕身份特殊，直系亲属基本都被秘密保护着，她父母更是最高机密，早已从原先居住的镇上搬了出来，住进政府安排的地方。


    “对不起。”


    “哎呀，怎么突然说这个，你妈到哪里都能混熟，现在跟周围邻居相处得很好。”


    “那怎么很久没打麻将啦。”许思婕知道自家老妈其实消遣活动很少，怕她报喜不报忧。


    “这不是怕影响你嘛，你现在身份特殊，我要是带头打麻将，别人说起来不太好。”许知敏有些嗫嚅，就算许思婕有意瞒着她，但网络上对于女儿的讨论从来没有停止过，她想看不到都难。


    许思婕坐起来，关掉手机免提放到耳边：”您放心打，能对我有什么影响，我还会在乎？网络上的言论少看，对我们又不重要，何必在意。”


    “好，打打打，明天就叫上邻居们上门来打几圈。”


    “行，等隔几天也我回来陪你打。”


    “乖女，回来提前跟爸妈说，我们好准备买菜。”话筒里传来宋余城的声音，比许知敏声音还大一些，显然是接过手机贴着说的。


    “好。”


    挂断后，许思婕双臂撑着地面，仰头望天。


    今晚天气不是很好，乌云遮挡住月亮几乎一半的光亮，周围的一切只能看见一圈模糊的轮廓。


    黑暗中，感知更加清晰，海浪声不断涌入耳里，她拿起手机点开枫画。


    除了恐袭的相关热搜，还有一条就是「沈淮澄清」，挂在几十个热搜词条中部。


    许思婕点进去就看到沈淮工作室的辟谣博文。


    大致意思说得跟下午她的要求一致，她破天荒点开评论区，发现他的粉丝画风有些清奇。


    热评第一是：“哥哥，其实有关系也没关系的，我们其实更希望有关系。”


    楼中楼延续这个风格：“有关系没关系的。”


    一连串刷下来全是这种拗口的话语。在自己工作室评论区，粉丝们都收起了尖锐，变得可爱起来。


    许思婕：“……”


    事情走向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不过她要求澄清不只是为了舆论。现在知道他粉丝很在意他，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沈淮本人没有转发这个帖子，但无人在意，毕竟他工作室的态度就等同于本人的态度。


    刘木层甚至还买了条热搜夸沈淮「沈淮不媚强权」—意思是这么好的机会沈淮也没争取和许思婕搭上线，助益他在娱乐圈的发展，而是解决袭击后选择及时澄清事实。


    “……”身为“强权”的许思婕滑到此处无语起来。


    这是算准了她不会出来反驳，用语这么大胆。不出意外，她粉丝得把这条冲烂吧。


    许思婕叹口气，起身回家。E飘在她旁边，连手电筒都不用开，晚上它就是个发光的小球体，能够照亮脚下的路。


    “明天去雨林，提前叫我起床。”她轻轻点在E圆顶上，压得它球体往下沉了沉。


    “好。”


    其实这个组织倒也没猜错，她能力的确有限，地心能量不断减少，灾难却越来越频繁，能留给她额外发挥的数量就拮据起来，因此近两年，人类的冲突她很少介入。


    对外的说法是专注繁重的修补工作，纷争与她无关，实则是她感受到了总有一天，地心湖泊会干涸，开始不愿过多地消耗它。


    毕竟拯救人类这个命题，从来都无法做到完美解答。


    但她的节省，在外界眼里就变成了力量越来越弱，人心浮动之下，就有人把蠢犯到她面前来了。


    也是最近，她才摸索出一个缓解的办法。那就是生态好的地方，她能与环境共鸣，汲取生物之力，滋生能量。


    所以她时不时会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跑，一待就是一个星期左右。


    渐渐地，许思婕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日子，偶尔躺在苍天巨树下，都会恍惚，仿佛自己就是它的一部分，扎根土地，繁茂向上。


    地球南部，里莫拉尔流域，有着世界上第二大雨林，这里生命生生不息，欣欣向荣。


    许思婕在空中时，甚至一眼望不到边际。她缓缓降落在一棵坚果树顶，俯瞰地面。


    清晨的雨林雨雾缭绕，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清脆的鸟鸣声格外悦耳，抚平许思婕早起疲惫的心。


    给自己罩上一层防护罩，许思婕挑了一枝粗壮的横木，靠坐上去，缓缓闭眼。


    很快，E和她整体泛着光晕，一圈又一圈，飞速扩散，周围枝叶没有任何波动，但朦胧的雾气慢慢消散开来。


    片刻过后，淡绿色的能量从每一个缝隙里，升腾起来，汇入许思婕体内。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体内的波动和外界达到平衡，才会停止吸入。


    此刻的许思婕，就如缺水的种子，格外需要雨水的滋润一般，需要地球的自然给予她力量。


    她曾问过E，为什么会出现反哺的迹象，会不会加速消耗地球。


    E破天荒给了她明确的答案：“不会。”


    虽狐疑为什么这个问题回答得那么肯定，但许思婕还是高兴的。


    至少这样对生态无害，又能恢复些许地心能量，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地面传来轻微异响，一只箭羽隐在宽大的叶片下，正对着许思婕，来人是雨林里的古老部族成员。这一部落，平日里与世隔绝，偏安一隅。


    见识过许思婕来去自如，平时基本视她为不可驱赶的对象，离她距离都很远。像今天这样明显露出攻击倾向倒是头一回。


    许思婕一动不动，并不放在心上。她不想分出过多精力去管无关的人与事。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地面的人越来越多，人人携带武器向前逼近。


    光芒熄灭，许思婕支起右腿往下投去疑惑的目光。这是把她当食物还是敌人？


    彼此语言不通，她沟通的**很低，心态转为看戏，从他们的行为中也能分析出原因，就看他们怎么表演了。


    一阵风拂过，冠层枝叶碰撞，沙沙作响。原本静谧的雨林，忽然开始躁动起来。


    许思婕直起身子，神情冷下来，异动。


    树下的人群因为这奇怪的动静，竟四散奔逃开来，似乎对于这个场景十分熟悉，应对迅速。


    “检测区域能量网。”


    蓝光大盛，嘭，急剧扩张传遍整片区域。


    “能量波动异常。”


    许思婕抬手：“不是断裂？”


    “不符合断裂标准。”


    怎么回事？就部落的反应看来，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能量链居然完好？


    “为什么没有报告？”许思婕站起来，环顾四周迅速追踪逃跑的人们。他们神情紧张，时不时张望，似乎在躲避什么。


    “不符合报告标准。”


    “啧。”有些时候，E的死板给她造成的困扰实在不小。


    将断未断吗？有意思，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东北角，传来一声惨叫。须臾，许思婕已至现场，她立刻明白他们在躲什么了。


    这里的树木成精了似的，原本坚硬的躯干，此刻如蟒蛇一般互相缠绕，中部赫然是惨叫的源头，只剩一颗头裸露在外，生气全无。


    许思婕眼眸染上几分震惊，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双手猛然捶地释放能量，头颅应声落地，发出闷响。脸上白色条纹于阴影下黯淡，瞪大的空洞双眼昭示着死之时的不甘心。


    在接触到地心能量的瞬间，贪婪的树反而镇定下来，树干咔吱响分离开来，原本受害者身躯所在之处，空空如也。


    许思婕手没停，能量源源不断流出，但却围绕在她周围，并未被该区域所吸收。


    “怎么回事？”


    “能量链未断裂，吸收不了。”


    “这叫没事？那为什么会捕猎人类，吃得一干二净！”许思婕手离开地面，语气不善。


    “不清楚，你可以自行调查。”


    许思婕闻言，闭上眼深呼吸，调整好几次才沉声开口：“调查就调查。”


    垂眼，目光触及地上的头，许思婕走过去拿起来，翻转查看，颈部里面血肉全无，皮肤软软地凹陷下去，紧贴头骨，一滴血都没有。


    刚刚共鸣时，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这片森林动植物状态良好，那捕猎对象就仅是人类咯？


    许思婕轻轻一拨环绕在周围的能量，呼，莹白点组织成立体地图，整片雨林的布局在她眼前呈现出来。


    这个部落村庄，在雨林东部，为今之计，她决定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


    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这个地球上，充满着从未见过的危机，她不相信此事跟能量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