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算哪根葱，也敢管你爷爷的事。”三人间，站在中央的那个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忽然出现的陆长安，朝他啐了一口，上下扫视着他，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怎么？小兄弟这是也看上她了？不好意思，那你也得排在咱们哥三后头。”他单手握拳，伸出一根大拇指，朝着身后指了指，满脸的不屑。


    陆长安冷哼一声：“呵，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和你们一样，满脑子只有这些下三滥的事情吗？简直无耻至极。”


    男人身后那两名大汉闻言火冒三丈，齐齐上前：“别把自己说得多高尚似的，也不看看你那双爪子，都快贴在人家身上舍不得拿下来了。你说是吧。”他看向身侧的友人，调笑道。


    “可不是嘛，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另一人带着猥琐的笑容，走近陆长安，侧身在他颊边开口，目光却黏在纯纯身上。


    那视线如附骨之疽一般死死地停留在纯纯的身上，目光中的恶意简直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陆长安皱着眉头，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将姑娘隐在身后，替她挡住来自陌生男人恶心的目光。


    纯纯心中一暖，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居然还考虑到这些细节。


    这个男人不错，我要定了。


    陆长安见三人不断逼近，心中不免有几分焦急。面前三名大汉明显是酒后找茬，人又长得魁梧高大。若是真的发生冲突，别说保护姑娘了，他连自己都护不住。


    今日，偏生又没带下人出门。陆长安头一次，这么后悔。


    可他不能退，不能露出一丝惧意。否则，今日这是怕是难以善了。眼下这个情况，就算跟他们说出自己的身份，恐怕也并无什么大用。况且，他也不认为对方在知道了他是陆家人的情况，就一定会退。


    真是左右为难。


    时间不等人，没有给陆长安细想的机会。只见方才靠近他的那名大汉，见他没有动作，便抬手越过他，朝着纯纯伸去。


    陆长安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条粗犷，指节上还长得几根粗黑汗毛的大手。他目光一凛，肢体动作甚至快过他的思绪。在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抬起胳膊隔开了那条手臂，咬着牙豁出去般抬脚对着那人踹了出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陆长安惊在了原地。


    那大汉，竟像只断线风筝一般，惨叫着向后倒飞了出去。陆长安有些不太真实地眨眨眼，动了动自己尚停在半空的腿。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尴尬地收回腿，抬手掩唇轻咳几声。


    纯纯站在他的侧后方，看见那人黑发之下的耳朵尖，红了。她抿唇一笑，可露在外面的双眸却还是惊恐不已。


    “你……”另外两名大汉见状，酒也醒了一半，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竟然不可小觑。他咽了咽唾沫，色厉内荏，“你、你伤我兄弟，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刚“行侠仗义”的陆长安眼下正自信心爆棚，没想到方才那大汉居然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这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这另外两人，怕也是什么虚张声势的存在。


    他向前走了几步，将纯纯整个人挡在身后。陆长安并不算太过宽阔的肩膀，在身后的纯纯眼里，却显得格外有安全感。


    她痴痴地看着眼前人的后脑，心中对自己的选择更满意了三分。


    其余两名大汉彼此对视一眼，他们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怯意。可骑虎难下，谁也不愿做那个先开口认怂的人。


    没办法，两人一同向前走去，企图将纯纯从陆长安身后扯出来。


    陆长安目光如炬，两手同时探出，抓住那二人伸来的手。双手收紧一旋，只听见“喀拉”一声，对面那两人已经身子歪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啊……我的手，我的手……”


    “来人啊，杀人啦……”


    醉仙楼其他还留在原地的宾客，尽数冷眼旁观。


    茉莉揪着纯纯的衣袖，满脸后怕：“姑娘，您没事吧？可有伤到？”


    纯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轻抚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慢下来。


    “这位姑娘，你可还好？”陆长安转身看着纯纯，目光关切地问道。


    纯纯整理了一番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襟，垂眸福身：“小女子谢过公子相救，他们……我、若是没有公子伸出援手，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说话间，纯纯低垂的眼眸变得通红，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圆润如同珍珠。


    他看着那一连串的珍珠，心中有些酸涩。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那三人打断。


    三名大汉见陆长安并未在意自己，捂着肩膀踉踉跄跄地起身，转身欲走。可才迈出一步，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为首那人回头，恶狠狠地放话：“你、你们，你们两个给大爷等着，哼。”


    陆长安斜眼瞟去，那人顿时噤若寒蝉，转身一溜烟就跑，眨眼间便失了踪迹。


    不等他重新开口，纯纯已经擦去了自己的泪水，她仰起头看着高了自己一大截的陆长安，通红的眼眶中还留着晶莹的泪渍，仿佛受了惊的小兔子，正探出一个脑袋。


    陆长安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完了。


    他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以至于，纯纯向他道谢，和他告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当视线内的那抹亮眼的鹅黄消失时，他才反应过来。


    陆长安回首看去，纯纯正从自己身侧经过。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挽留，想问清楚她的名讳，想告诉她自己的身家姓名。


    却不想，这一抓，将纯纯系在脑后的纱巾扯了下来。


    纯纯回头看去，一张不施粉黛的面容就这样撞进陆长安的眼中。圆圆的小鹿眼中还带着惊讶和后怕，颊边的耳环上坠着两颗小珍珠，与她交相辉映。


    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丝攻击力，软糯可爱，笔挺的脊背又显示着她的傲气。陆长安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就像是一个谜团，令人沉醉其中。


    纯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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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图从陆长安手中取回自己的面纱，可拽了拽，却没拽动。她有些委屈地抬眸看着陆长安，在她的视线下，陆长安的耳朵肉眼可见变得通红。


    “姑、姑娘？”陆长安不解。


    纯纯的视线移到他抓着自己面纱的手上，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陆长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手，连声抱歉：


    “我、我不是……对不起……”


    纯纯嗔了他一眼，将面纱重新戴上了脸，转身离去。


    直到她们主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陆长安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走到掌柜身旁低声询问：“你可知那姑娘是哪家的姑娘？”


    小二揉着自己方才摔疼的屁股凑了过来：“不知啊，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那姑娘来。”


    陆长安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案几上：“醉仙楼今日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下次若再有这等事，记得速速去报官，别傻乎乎往人家拳头下凑了。”


    小二顿时觉得自己的屁股更痛了，他讪讪道：“多谢陆公子，小人记住了。”


    之后一连数日，陆长安都期待着能与那日的姑娘再见。可天不遂人愿，他总是乘兴而出，败兴而归。多方打探，却没有得到一丝消息。


    纯纯坐在秦淮阁里自己的房间中，她张着手对着窗外欣赏着自己指甲上的豆蔻色，随口问道：“茉莉，如何？”


    站在纯纯身后替她捏着肩膀的茉莉回道：“姑娘，如您所料，陆公子这些时日，日日在寻找您的踪迹，可却没得到任何有关您的消息。今儿早上，街边的乞儿们告诉我，昨日有个锦衣公子给了他们一些钱和吃的，让他们帮着找一位姑娘。”


    茉莉想起了什么，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从衣襟中取出一张纸递给纯纯：“姑娘您瞧，这是他们给我的，说是那位公子给他们的。”


    纯纯接过，一展开那张叠得整齐的纸，上头的画像便跃入眼帘。她看着看着，笑了起来。随着她展露笑颜，整张面容变得灵动起来。


    “这陆长安，倒有几分才气。”她满意地伸手抚摸画像上自己的脸。


    纸上的画像，不过寥寥数笔，却将她的神韵完整地画了出来，只要见过她的人，就一定能认出来。


    之后的几日，纯纯依旧没有出门。茉莉每日从乞儿那里得来陆长安的消息，心中盘算着。


    若要说这消息灵通，自然是街头巷尾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乞丐们最甚。他们本就日日注意着一些世人不甚在意的细节之处，看人的眼光自然也是极准——毕竟，他们要能够判断，什么样的人上前乞讨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什么样的人只会得到一顿毒打。


    只可惜，秦淮阁周边的乞儿们，早已被茉莉逐渐收买。


    陆长安想以此得到纯纯的信息，只怕是难上加难。


    又过了几日，茉莉得来的消息，陆长安已经逐渐开始有些沮丧。纯纯想着，这时机，看来是差不多了。


    第二日，陆长安照例向街边乞儿询问时，她带着茉莉从他身边路过。


    “姑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