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尧

作品:《私占吟吟

    ——“我求你, 爱我,好不好?”


    双眸猛然睁起,深深挹取暧昧充斥的味道, 眼前即是本分安谧的苏祁尧的睡颜。


    他将她抱得很紧,双手浑然勾住她, 即使睡着也不愿松手。


    他们昨晚相拥而眠,在同张床上。


    这还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发生的事情。


    室外的朝阳已从海平面上升起,依随碧海蓝天, 勾勒成一个尤为梦幻的画面。


    估计离靠岸不远, 微茫看见一道陆地, 以及隔壁的座座山。


    苏祁尧还没醒,乔知吟没有选择叫醒他,而是凝注他许久。


    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画面。


    其实最后发生的细节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哭,苏祁尧被她吓到,停下所有动作, 将她抱在胸前拍打她的后背道歉爱抚。


    这个时候的他真的很温柔。


    结束之后, 她想先休息会, 但又被苏祁尧抱到浴室,动作轻轻替她清洗,没有做其他事情。


    她应该是在这个时候累到睡着,只能在半梦半醒间看见有个人影为她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再吹干头发, 抱着她回到床上。


    她只在梦里闪过一个念头:她真的特别喜欢这样的苏祁尧。


    再次忆起苏祁尧在耳侧说的话, 她心乱如麻, 睨视他的视线迟迟不愿转移。


    他对她……真的是爱吗?


    落在身后的那双手陡然将她收紧,圈着揉了揉,面前人呼吸声音重, 随之醒过来。


    乔知吟仓惶撤走偷看他的视线:“早。”


    话没说完,后脑便被摁住,男人的唇率先降临。


    只是浅浅的蜻蜓点水,适可而止,那双驱散幽深眸光才与她对上,唇边勾着弧度。


    才说话:“m kiss.”


    两人关系突然变得如此亲密,与热恋中情侣无异,真切体会到深陷感情的美好。


    不过温情只存在于床上。


    两人商量着去餐厅吃个早饭,乔知吟收拾好后靠在沙发等待苏祁尧,同时低头把玩手机。


    紧接着便被数不清的新消息提醒吓到——因为自己昨晚宣布恋情的那条朋友圈。


    此前她在自己的好友面前表现出来始终是母胎单身也毫无结婚兴趣的形象,如今一发就是结婚消息,确实足够轰动。


    乱成一团的微信列表,乔知吟并不想去处理,干脆逃避式的将手机倒扣。


    但在这个过程中想起件事,又重新翻了遍消息列表。


    她才明白——


    为什么苏祁尧昨晚的情绪会那么激动。


    因为那条朋友圈下的第一条评论来自彭睿宸,除此之外他还给她发了私聊。


    苏祁尧的身影从浴室出来,他随性抓了条毛巾擦拭手上细微的水珠,再丢至栏杆上。


    语气平常得像是忘了昨晚发生的事。


    “走了。”


    -


    在餐厅内见到乔亦筱,她看向她的那有言外之外的眼神也在暗示着她那条朋友圈的冲击性到底有多强。


    乔知吟不自禁拉高衣领子,心虚藏下任何可能的痕迹。


    所以回到公司前,她专门买了些小礼物分发,就当作是补偿新婚时没发的喜糖。


    小黛他们尤其好奇这件事,有空时候都在企图从乔知吟口中套出些什么话。


    “所以知吟姐之前跟我们说结婚的消息不是骗人的,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刚在筹备结婚?”


    “其实已经结婚很久了。”乔知吟回应。


    小黛目瞪口呆:“那你之前怎么没有跟我们说?”


    “结婚这种事也不是必要立刻宣布,没准知吟姐只是想找个好点的时间官宣。”了然这些事的胡峰努力解围。


    他浑身八卦魂,恨不得立刻分享更炸裂的消息,但看乔知吟似乎没有打算明说她丈夫是谁的打算,他也没敢擅自公布。


    乔知吟其实也没多介意这回事。


    正如他们所提到的,她此前没有对外说过这段婚姻是因为抗拒。


    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抗拒了。


    她直到有空的时候才想起回复彭睿宸的信息。


    他当时问她:【怎么突然官宣?】


    她回复:【没什么,估计是觉得这样对彼此都好。】


    彭睿宸:【我差点以为你是被苏总胁迫的。】


    打趣两句,话题转移,彭睿宸回京城的时间已经定下,就在几日后,约了在机场见面,并答应带着她亲手烤制的曲奇饼过去。


    昔日好友总算有机会重聚,倒也是期待。


    最近电视台春节晚会的彩排工作有条不紊进行,过了那段最忙的时间,工作还算得上清闲。


    傍晚准时下班,乔知吟正打算打车回颂苑。


    刚踏出大门时便看见熟悉的那辆停在面前的迈巴赫。


    窗门紧闭,难以穿过单面玻璃看见车内的人,对她而言,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但她发现自己身后多了群好奇的小眼睛,来自期待见到她结婚对象的同事们。


    迅速推门上车,全程挡住后座端正矜贵的身影,只在阂上门的那瞬间朝其他人挥手告别。


    隔着的距离远,自然没有人能看见苏祁尧。


    苏祁尧正慢条斯理翻阅她送他的那本书:“他们挺热情。”


    “还不是因为。”乔知吟控诉话语顿了顿,“你让我发的那条朋友圈。”


    男声淡淡扔给她一句:“就该让你早点发。”


    苏祁尧明显刚从公司专程过来,着装还是最正经的西服,如精心雕刻的瓷器。乔知吟才注意到他已经将那本书看了大半。


    她出声问道:“你怎么过来都没跟我说一声?”


    “摸不准苏太太的意思。”苏祁尧指腹在纸张上顺着文字内容移动,看得认真,回答也没落下,“没想到你会上车。”


    他用了‘没想到’这个词,如此鲜明的反讽意味。


    乔知吟选择性忽略:“那你以后过来之前可以先发条消息告诉我,这样就不用花太长时间在等待上了。”


    徐徐移动的手息止,男人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句话。


    而后漠然反问:“苏太太的意思,是还想要有以后?”


    乔知吟反倒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不能有吗?”


    “随时为你服务。”苏祁尧低笑。


    有这话在先,后面一连好几日,只要苏祁尧有时间,必定会绕道到乔知吟工资楼下接她。


    因此,他们开始互相汇报行程,从围绕要不要加班、有没有会议,渐渐上升到多等彼此一段时间、约着回家做饭。


    相处模式转变得特别快。


    彭睿宸是周日到京城的飞机,乔知吟周六不用上班,便决定提前一日烤制他心心念念的曲奇。


    他一向喜欢乔知吟制作的点心,从大学时候初次吃到至今难忘。


    那段时间她与彭睿宸、还有严嘉玥的关系最好,互相搀扶走过很多年,因此感情很深。


    他们对待朋友一向仗义,尽力维护友谊。


    从大早便去买了材料,这天苏祁尧没在家,听说还有要事在忙,也给了她烘焙的机会。


    但她没想到的是,苏祁尧的行程提前,早在下午阳光最浓烈时就回家。


    苏祁尧在玄关处站了很久,那头的人还没发现他。


    回家时周围都弥漫着曲奇的奶香味,热意填实,那个套着围裙戴上厚实手套的身影在盛阳下忙碌,又增添上幸福感。


    她在做曲奇,用尽了那么多心思,像是为他特地准备的惊喜。


    才动身往前行,在烤箱的轰轰声环境下的人听见动静回头,看见他的表情里写满了惊讶。


    再往深解读,还有些想将食材藏起来的胆怯。


    苏祁尧定住前行脚步,硬生生收回过去抱住她的冲动。


    单手撑在桌前,打量桌面的乱:“怎么突然想到要烤曲奇?”


    乔知吟背过身,没事找事般收拾残局,实则只是想避开与苏祁尧的对视。


    她说:“就是一时兴起。”


    “为我做的?”苏祁尧直白询问。


    这句回答有些艰难,乔知吟试图解释,但话到唇边又失了勇气。


    只能顺着道:“……是。”


    怎么可能是。


    苏祁尧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别太了解乔知吟,这样也就能装傻读不懂她的谎言了。


    但他没什么将错就错的习惯,阂上双眼感受又是突然袭来的头疼:“给你那个旧朋友做的吧?”


    也只有他才能让一个已经很久没有站在烤箱前哼着曲儿的人专门烤制一盘又一盘曲奇。


    乔知吟不想撒谎,但她也应不来这句话。


    身后的人早在她设想解答方式的时候离开,经历的是漫长又沉重的步伐声,而后又被巨大的摔门声替代。


    几乎是同时,她又听见一声令她难以冷静的巨响——


    玻璃摔碎的声音。


    乔知吟肩膀一颤,无力靠坐在平台,内心涌过难堪。


    令人不寒而栗的动静,她能想到的可能只有苏祁尧因为生气而怒摔的玻璃制品。


    ——他难道又病发了吗?


    深吸一口气,进入体内的全是冷意,刺进骨子里。


    就算这件事她有错误,可是,真的至于动怒到这个层面上吗?


    她特别害怕这个时候的苏祁尧,不愿面对一个难以自控的人。


    难免开始胡思乱想,好像是因为近期两个人的关系太好,让她忘记了那些不堪的曾经。


    狠戾,阴晴不定,是有边缘性人格障碍导致难以控制自己情绪。


    最后一盘曲奇出炉,烤箱停止运行,她再没了处理拍照的心思。


    注意力全都落在那头苏祁尧的房间。


    但四周寂静,这回连轰轰声都结束。


    不安逐渐占据情绪大头,乔知吟犹犹豫豫往前挪,想要确定苏祁尧现在的动作。


    她心里没底,紧张,但还是扛着压力试探。


    每近一步,饼干香味散些许,终在临近苏祁尧房间时闻到被更有刺激性气味的闯入。


    是血腥味。


    ——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心情瞬间沉入谷底,难以辩驳真伪,赶忙几步上前。


    轻轻敲响男人卧室门。


    “苏祁尧。”


    无人应答。


    血腥味只浓不淡,动静弱到连风声都能捕捉,目光往下时依稀瞥见有血红色倒影。


    她接着喊:“你是受伤了吗?”


    愈加难控,掌心不断拍击。


    “苏祁尧,苏祁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