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尧

作品:《私占吟吟

    乔知吟孤身出现在a国机场, 只提着行李箱什么都没准备,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手上只有一份张助给的地址,但她不熟悉这边, 分不清具体位置,只能决定先找间酒店落脚。


    刚上了出租车便接到乔亦筱的电话, 乔知吟将所在的位置发给她,又听乔亦筱说顾恒钧近期也在a国,他们晚上有场聚会, 可以让顾恒钧带她去见苏祁尧。


    乔知吟想了想, 还是觉得算了。


    他们如今正准备离婚, 她也不知道要以怎样的状态面对苏祁尧的圈子,还不如等到他们结束后再过去找他。


    “那也行。”乔亦筱叮嘱,“那边很乱,经常出抢劫的事情,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晚上就别出门了。”


    “好。”


    放下手机, 乔知吟习惯性握着无名指处的戒指, 望着异国他乡的景色失神。


    她这次过来找苏祁尧就是打算彻底说清楚, 当从这边离开时,他们应该就真正离婚了。


    竟还有些舍不得。


    -


    “醒了?还记得我是谁不?”


    James敲门而入,一脸吊儿郎当面对那一脸倦意却俨然端直握着平板处理公务的苏祁尧。


    苏祁尧懒得理会,只撩眸警告性瞥了他一眼。


    张助同时踏入室内, 将离婚协议递给苏祁尧:“乔小姐没签字, 她不同意这份协议内容。”


    苏祁尧指尖顿在半空:“她还需要什么?”


    “乔小姐的意思是, 什么都不要。”张助答,“这份赔偿对她来说太重了。”


    苏祁尧放下平板,闭眸摁着太阳穴, 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


    “耽误了她两年,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助与James对视一眼:“您应该与乔小姐聊一聊。”


    “罢了。”苏祁尧注意力重新落在平板上,竟拒绝了与乔知吟见面的提议,“再拟定一份合约,答应长期扶持乔家,剩余的交给她自己添加。”


    张助无法阻止他的决定,仅欲言又止,终还是应下离开。


    James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握着钢笔无言注视苏祁尧。


    注意到苏祁尧的性格有所变化,但这一点都不奇怪。


    近几次的电休克已经侵蚀了他的脑神经,他在慢慢放下一些事情。


    其实苏祁尧的状态本可以控制好,但近期因为离婚的事给他造成不小的打击,这种方式对他来说反倒是解脱。


    他想忘记失去乔知吟这件事,只保留她的好。


    可这种事又何时是人为能控制的。


    “真的不打算再见她一面?”James还是出声,“离婚后想见就见不到了。”


    苏祁尧站起身替自己倒杯水,身影挡在光线下,只能看见喉结急遽滚动。


    待到放下水杯才听见他的声音:“见了不就功亏一篑了么?”


    James持续转动钢笔,一语道破:“你忘不掉她的。”


    任何手段都没有任意消除回忆的能力,即使是记忆力衰退,所影响的更多还是瞬时记忆,越是深刻的过往越是无法忘记。


    苏祁尧表情略挂恼意,浮着些被戳破的窘迫,他不爱听这些,随手捞起披在沙发处的外套。


    “干什么去?”James问道。


    “有聚会。”苏祁尧随口回应。


    James反倒蹙眉:“别折腾了,你气色不佳,还是趁早回去休息吧。”


    苏祁尧仅抬手示意,固执往外走。


    “你现在不适合喝酒。”James摇摇头,“别想着买醉,人家又看不见,卖惨不了。”


    -


    话是这么说。


    但苏祁尧还是喝了酒。


    身后是充斥着纸醉金迷的空间,烟雾因躁动的音响而形成看得见的颤,多少人酣畅淋漓,忘我放松。


    苏祁尧抬杯,莫名地,与陆颂衍相碰,各自闷酒无言。


    旁边有人出声:“你家那位呢?难得看你没带家属。”


    苏祁尧点了支烟,在吐出的白雾中道了两个字:“离了。”


    “真的假的?”那人惊讶,“说离就离,闹了什么矛盾?”


    “她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就随她。”


    酒精在胃中打转,顺着血管向上蹿,汇聚在头颅,敲击每一根神经,本沉睡的某些细胞由此被唤醒,又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下蓄势待发。


    苏祁尧再含了口酒,手下意识往旁边捞。


    却只能捞到空气,少了团柔软温暖的身影。


    烦躁得松了松领带,目光瞥向对面陆颂衍。


    记得上次乔知吟还在他身边感慨再也见不到喻忻尔,没想到转眼间她也消失在他身边。


    再次由酒精抚慰空荡的心,当长臂将酒杯放回去时恰好触摸到桌上振动的手机。


    瞥见来电显示的刹那,脑部神经再次被刺痛。


    拧眉稳住身躯,手臂青筋线条冒出,清晰又触目惊心。


    他乱了阵脚,迅速起身绕到安静的地方,却又在摁下接通的那一刻有所停滞,变得紧张又怯懦。


    仿若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浑身力道。


    接通,他没出声,电话那头令他痴迷许久的声音出现。


    却是带着哭腔的:


    “阿尧……”


    -


    乔知吟因出发得突然,没来得及办理a国这边的银行卡,只能先去银行换取现金,再去找酒店。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刚踏出银行的时候就被盯上了,那人一路尾随她到酒店,又在她准备出门吃饭时持刀抢劫。


    她人没事,把现金都交了出去,就是被吓到,如今只敢在人多的闹市,纠结再三还是向苏祁尧拨通电话。


    苏祁尧在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便赶过来,穿过人群密集处目的地是她的身边,乔知吟坐在石板椅上看着他的身影,立刻站起身。


    她心有余悸,其实是想抱住苏祁尧的,但双手伸开又止住,停留在半空中。


    她还有些恍惚,差点忘了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没了拥抱的权利。


    苏祁尧亦然,想抱她,但没敢有动作,脚步放慢停留在她的半米距离处。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终于捕捉到熟悉的气息。


    乔知吟闻到他身上有很浓的烟味与酒精味,知道他刚从什么地方过来。


    垂着头,解释:“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没办法了才打电话给你。”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苏祁尧问她,故作轻松似的将手揣兜里,但沙哑的喉咙早出卖了他。


    “我来找你的。”乔知吟声音压得很低,也没敢看苏祁尧。


    身边杂乱,恰好有滑板的少年从她身后穿过,苏祁尧见状迅速将她往身边拉,女孩顺势跌入他的怀里。


    那个没有胆量进行的拥抱,谁都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完成。


    鼻腔被更浓的乌木味覆盖,乔知吟稍怔,微凉的手触摸到苏祁尧的手臂,才感觉他的体温烫到吓人。


    “阿尧你……”


    她刚想出声。


    苏祁尧的声音恰好与她同步:“上车吧。”


    “什么?”乔知吟还没反应过来。


    苏祁尧已经问她:“行李在哪个酒店?”


    “……”


    乔知吟本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与苏祁尧谈谈离婚协议的事情,但她满脑子都是触摸到的他那般高的体温。


    等到行李放入后备箱,他们共同前往他居住的地方,她才找到机会告诉他:“你好像发烧了。”


    “不严重。”苏祁尧只答。


    即使身体不适的他也能先安顿好她,替她将行李放置二楼,告诉她:“隔壁有间空房,你今晚在那边休息。”


    “好。”乔知吟回应。


    他们陌生得像是并不认识,没过一会,乔知吟又站在苏祁尧房间,敲响他的门。


    男人站在门口盯着她,苍白的唇微张:“怎么了?”


    “你吃药了没?”乔知吟因不放心而过来照看他的情况。


    “没有。”苏祁尧答,往卧室内走,“进来吧。”


    “你先吃过药再睡觉。”乔知吟跟着过去,简单在这个空间环视,“你这边有没有退烧药?”


    “没有。”


    “那我出去买。”


    苏祁尧本不打算吃药,倒无奈伸手将她拉回来:“外面乱,别乱跑,我让助理送过来。”


    乔知吟才稍微放心,小心谨慎抬眸看着他。


    几日未见,他好像瘦了些,状态特别差,双眸又恢复黯淡无光,难以看见他那属于正常人应该有的生机。


    想起张助跟她说过的话,她心情不大好受。


    苏祁尧也是拿她没办法,拉了张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拿了条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问。


    乔知吟没有直接回答,但苏祁尧俨然猜到:“张助告诉你的?”


    点点头,她每个动作幅度都不大。


    苏祁尧似叹了口气:“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乔知吟赶紧过去开门接过对方送来的药品,又跑去倒了杯温水,将药送到他身边。


    顺势避开他的问题,谈起正事:“我看过离婚协议了,我不会签字。”


    她的态度很明显,也并非商量语气:“离婚可以,但是我不要你任何东西,你没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只有这样你才能顺利离婚。”苏祁尧告诉她。


    “我婚姻的开始不是自愿的,若是连结束我也做不了主,那我也太过可悲了。”乔知吟也冷静下来,好好与苏祁尧讨论这件事。


    她说:“我会处理好我家的事,这些你不用担心。”


    苏祁尧知道乔知吟已经下定决心,再纠结什么并没有用处,各路话语倏地被截住,留下沉默。


    “好。”许久后才点头:“那套房与部分资产都会留给你,另外你还想要什么赔偿……”


    “我不要。”乔知吟坚持,“不需要赔偿什么,你已经为我们家做得够多了,是我欠了你。”


    吃了药的口腔有点苦,苦到发闷,苏祁尧起身站在窗边企图透气,指尖习惯性摸到烟盒,但并没有抽。


    “吟吟。”他开口,“你不需要觉得愧疚,我们之间谁都不欠谁,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很多事本就怪不得她,她从来不知道苏祁尧为他们做过那么多事,她没错,苏祁尧也没错,只是思想被困在牢笼里难以挣脱,她才会一味责备自己。


    乔知吟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一个很长的“嗯”飘入整个卧室。


    苏祁尧的声音紧接而至:“你什么都不想要,那就都听你的,离了婚后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能找我,那个家永远留着你的房间。”


    他也放下了。


    既然已经说开,乔知吟再没必要纠结,她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


    这次的讨论很顺利,他们已然谈好条款,彻底宣告他们的关系结束。


    乔知吟也没了理由继续在苏祁尧卧室呆下去,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之后阂上门,隔绝他们相牵连的视线。


    余光窗外的月光明亮,乔知吟呆呆看着,却在一团圆月中解读到悲凉。


    真的结束了。


    回到卧室,她看见严嘉玥发来的信息:


    【恭喜你即将恢复单身!回国后得好好帮你办个派对庆祝,好好享受单身生活。】


    乔知吟弯唇回复:【好。】


    但嘴角的弧度里并没有笑意。


    -


    尽管乔知吟与苏祁尧谈妥离婚协议,但乔家企业与苏氏之间合作已久,要想完全脱离关系并非易事。


    换言之,短时间内他们还无法签下这份协议,只能等到各项手续处理完成后才能彻底解除婚约。


    乔知吟也不打算继续留在a国,翌日便准备回国。


    临行前本打算与苏祁尧交代一声,但她敲了很久的门都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朝楼下用人打听才知道他昨天大半夜的时候就出去了。


    “他不是还发着烧吗?”乔知吟重视些许。


    “不太清楚。”用人回答,“不过苏总出去的时候气色确实不太好看。”


    发着烧的大半夜还突然出去,乔知吟僵滞思忖,担心他又会去做那个伤害身体的治疗。


    当即难以继续在家待着,她从地图上找到James工作室的位置,打车前往。


    其实她想过,就算是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给他们解决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间,再彼此冷静好好想想,等到确定自己对他的感觉后再顺其自然,这样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但这些后续的前提是,苏祁尧必须好好的。


    他不希望她是因为愧疚才会跟他在一起,她也难免担心分开这件事对他伤害会很大。


    工作室,James见到乔知吟时难免惊讶,倒是大方邀请她进入诊疗室。


    过程乔知吟经过一个小房间,仅仅靠近已然能感受到里边的压抑,她不免停下脚步关注,目光扫向门口的牌子。


    上边有三个字:电休克。


    James猜到她的所思所想,插兜在前边等她。


    出声:“苏没在我这边。”


    乔知吟才收回视线:“他今天没过来?”


    “对。”James大方回应,“不信你再找找。”


    “昨晚呢?”


    “除非他半夜翻窗爬进来,否则他来不了。”


    那个房间内没人,乔知吟来到他的办公区域,也没见到任何人的踪影。


    James替她倒了杯水,坐在她对面,“你过来之前没问过他?”


    乔知吟摇摇头:“我以为他又过来治疗。”


    “不巧,昨天刚进行过一次,这几日都不适合继续。”James回应。


    “进行什么?”乔知吟看着他。


    “电休克,你不是知道了么。”


    在心理医生面前,任何事情都藏不住,乔知吟手捧着水杯,接着问下去:“他怎么打算的?”


    “再做一个疗程,之后慢慢恢复。”


    “但是再这样下去导致的后果不是不可逆的吗?”


    “是,但这是他的决定。”


    乔知吟一时间哑口,怎么连James都拿他没有办法。


    James似乎话里有话:“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丢失记忆,他也绝对不会忘了你。”


    乔知吟撩起疑惑的眸:“为什么这么说?”


    James安然泡茶,似漫不经心示意方才她关注过的房间:“那里苏的东西还在,有本皮质笔记本,你看过就知道了。”


    乔知吟已经站起身往那边过去,一眼注意他所指的物品,与她的记忆对上号——这正是她在他房间曾经看到过的贴有她照片的笔记本。


    心脏已经控制不住跳跃得厉害,她随便翻开一页。


    眼神死死锁定——


    【2月14日是我们的婚礼,穿婚纱的她特别美,只可惜逃婚了。】


    【她笑起来特别好看,但每次看见我的时候都会收起这份开心。】


    【她怕我,或许因为我很凶,也很脏,但为什么我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她还是会躲着我。】


    乔知吟没敢继续看下去,阂上本子错愕与门口的James对视。


    她有预感的,关于记性越来越差的苏祁尧却能记住与她相处的每个瞬间。


    现在如此直观看见他的心声,好似也让她看见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甚至正往下淌着血。


    “或许这些能帮助你看清自己的心。”


    就算这不是一场治疗,但James也在引导她。


    他是故意让她知道这些的,他明白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是什么,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乔知吟能让苏祁尧的病况好起来。


    “苏的治疗是在帮助他放下你。”他告诉她。


    随而反问:“但反之,你最好想想,你准备好被他彻底放下了么。”


    -


    严嘉玥专门来到机场接应乔知吟,还专门买了她喜欢的甜品与花束,就为了庆祝她恢复单身。


    这场长达两年的闹剧总算结束,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乔知吟勾唇接下花,表面还是笑着的,但总觉得自己在强颜欢笑。


    尽管还没能正式离婚,但严嘉玥已经替她定好了包间,就为了带她一块放松,迎接她的单身生活。


    共同过来的还有乔亦筱,她们都非常支持乔知吟的每个选择。


    乔知吟什么都没说,仨姐妹从半天玩到傍晚,再转战夜场。


    这天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终于摆脱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恭喜离婚!”


    乔知吟似乎也很开心,总会笑着回应“谢谢”。


    但她喝的酒尤其多,比往常任何一回聚会喝的都要多。


    包间内播放的歌曲从《分手快乐》到《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唱着唱着还是红了眼眶。


    酒意已经战胜一切,严嘉玥关闭所有音乐,对着话筒问乔知吟:


    “吟宝,今天你快乐吗?”


    乔知吟先是点点头,但最终还是摇头否认。


    她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虽然是离婚,但她觉得自己比之前还要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因为愧疚而产生的压力,而是真心的舍不得,心揪着疼。


    乔亦筱抱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臂。


    问她:“你跟苏总难道谈得不顺利吗?”


    “顺利,他会按照我的想法拟定协议。”乔知吟道。


    她的喉咙很酸:“我们真的要离婚了。”


    “舍不得吗?”严嘉玥也放下话筒,跟着抱住她。


    乔知吟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感受到,我们真的要分开。”


    她所想的是那日她被抢劫无助站在街头的时候,看见苏祁尧的出现,她竟是多么希望能抱住他。


    可是他们要离婚了,她没有这个权利。


    只要一想到今后她都再也没有权利抱他,或者要看着他身边有其他女人,她心脏便紧到发慌。


    “分开不好吗?”严嘉玥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果你不爱他,分开了其实是一种解脱。”


    “不是解脱,压根不是。”乔知吟的回答反倒有些急。


    她顿了顿,才道:


    “我不想跟他分开了。”


    严嘉玥与乔亦筱对视,两人的眼神里都有些惊喜。


    “不想,还是不能?”严嘉玥再问。


    乔知吟摇摇头,委屈得很,“不想。”


    那日James的话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力,她才发现,就算抛弃那些所谓的愧疚还有所谓的心疼,她最本质的想法还是不愿与苏祁尧分开。


    面对同样的问题,她的答案已经从不能,到不想。


    严嘉玥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晃着晃着突然一笑。


    “吟宝你完蛋啦。”她说,“你动心啦。”


    乔知吟醉到不省人事,连爬起来的力道都没有,严嘉玥与乔亦筱共同商量,还是试探性给苏祁尧拨打电话。


    他也在国内,即刻赶过来。


    在将乔知吟交给他之前,严嘉玥同他道:“她的答案会是你想要的,好好对她。”


    闻言,苏祁尧眉宇稍沉。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但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


    苏祁尧将乔知吟带回家,一路上她都紧紧抱着他,特别安静,只是一直哭。


    他过于心疼,将她放在床上,跪在地面双手抹去她的眼泪。


    “不是你期待的离婚么,怎么还哭成这样?”


    手背继而一热,女孩白皙的手握住他,细小微弱的声音紧接着出现:“阿尧……”


    “嗯?”苏祁尧立刻回应。


    都说在最迷糊的时候总会将最在意的事情说出来,此刻,苏祁尧听到的话是:


    “我们要离婚了。”


    他看见了她的难受。


    反牵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仍戴着的戒指上,指腹不自觉覆盖在其周围。


    “是。”他重复,“我们要离婚了。”


    可他又听见女孩的央求声:


    “能不能……不要离?”


    明明他尽全力才下定了决心。


    但现在还是因她一句话而全盘崩塌。


    “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么?”他出声,看着她的双眸也蒙上了一层雾。


    女孩安安静静的,好似没听见他的话。


    他不在意,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顶多我重新把你追回来。”


    熟悉的家里,最亲密的两个人,染上飘渺的夜,难以分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略微直起身,趁女孩不注意悄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补充:“用健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