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漾与霍政熙跟着来通知的人去往了出事的地方。


    几个人围着冻坏的水管正手足无措地团团转，焦头烂额地讨论着解决办法。


    见到霍政熙之后，又七嘴八舌地将所有事情都告诉霍政熙，仿佛见到的是一根救命稻草般。


    霍政熙表情凝重，闻漾也不闲着，上前开始为两个手部冻伤的同志包扎伤口。


    好在他们有经验，及时用温水冲了伤口，不至于将皮肤也粘在水管上。


    “首长，您也看到了，冻成这个样子，想要使用肯定是不可能了。”


    后勤部留下的两个人焦头额烂地向霍政熙汇报。


    “如果要修的话，很多材料也不够，何况师傅们也还没有回来。”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霍政熙打断，面色沉重道：“告诉我，最早什么时候，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天气回暖之后。”


    “否则就算是修好了，再像今天的温度，仍旧有冻裂的可能。”


    霍政熙的眉心从来这里之后，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甚至在听到结论这一刻，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样。


    天气回暖之后才能修得好水管，可是今年格外冷，谁又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暖？


    或许是半个月之后，又或许是一个月，两个月？


    更有甚者，到四月之后，才会渐渐回暖，冻着的冰会自然化开，到时候再找师傅来维修，部队里面这么多人，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一切都成了问题，整个部队的重担压在了霍政熙的肩膀，而今天是辞旧迎新的头一天。


    “最近限制用水，部队里面还存了多少雪？”


    “当时清理的时候存下了更多，可是完全干净，可供饮用的并没有太多。”


    “现在这种情况，谁还管干不干净？”霍政熙骂了一句：“能或者就行，你们去发布告吧。”


    “是！”


    “……不。”


    霍政熙欲言又止地叫住了他：“还是后天再发吧，明天过年，别因为这种事情影响了心情。”


    闻漾听着，心里也格外沉重。


    她知道眼下的情况并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


    也不是他们一个两个担惊受怕就能提高效率和进度的。


    霍政熙说得没错，与其让所有人在新年头一天担惊受怕，倒不如让他们真真正正地过上一个好年。


    “是。”


    围在水管附近的人终于三三两两地散开，霍政熙找来了两个盆，放在冻坏的水管下方，以方便哪天温度回升时，水不会浪费在地面上。


    每一滴水资源，在这个地方都弥足珍贵。


    “回去吧。”


    闻漾开口道：“他们应该已经把饺子包好了。”


    霍政熙摇头：“你们吃吧，我在那里的话，他们可能也不自在。”


    他放心不下崩裂的水管，以及无水可用的以后，自然没了胃口。


    可是闻漾却拉上了霍政熙的手，郑重其事道：“不是这样的，如果你不回去，所有人都会知道出事了，大家都过不好年。”


    “你回去，我们一起吃了饺子，他们才会安心，哪怕只是安心两天，那也是将心放在肚子里面了。”


    闻漾的指尖轻轻扣了扣霍政熙的掌心，安抚他暂且放下心。


    “可是……”


    “不只是他们。”闻漾认真地盯着霍政熙，一字一顿道：“如果你在的话，我也会安心一点。”


    “霍政熙，放心吧，既然一天两天没办法解决，那一天两天，天也不会塌下来。这片土地总会给它的子民留下一条生路，只是我们还没有看到而已。”


    “是吗……”霍政熙犹豫片刻，点头答应：“我相信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眼底却全是化不开的苦涩。


    闻漾不清楚上辈子是不是也发生了这种情况，不过有一件事她是可以肯定的。


    如果发生了，也一定成功转危为安了。


    因为在她临死前，宁桑榆与霍政熙都还幸存着，她的同事们，也多数都存活。


    他们不仅活过了这个冬天，未来也会活过许多春天。


    而一切都有一个转折点，闻漾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如果她可以想起来，那也一定会更早解决眼下的困境。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可是在进屋之前，还是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笑着走进了医务部。


    “首长，闻漾，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已经把饺子给包完了！”


    “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去偷懒了吧！”


    “真是的，我们开玩笑的，你们还真站在那儿了，快点过来吃饺子吧，都煮好了，等下我们去给别的连队的同志们也发一发！”


    闻漾与霍政熙被推搡着坐下，两人面前一人被塞了一小叠饺子，虽然只有四五个，但已经足以果腹。


    旁边的几人仍旧在如火如荼地往锅中下着饺子，闻漾瞥了一眼咕噜噜发出响声的小锅，里面的面汤几乎见底。


    他们虽然嘴上没有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可大概已经清楚眼下的情况严峻，所以连饺子快要沾到锅底上都不舍得加太多水。


    闻漾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紧紧地抿着唇，心中生出了几分自责来。


    如果她可以……不将所有时间都浪费在沈越身上就好了。


    如果她上辈子可以在买菜做饭，蹉跎时间的间隙中再多看两眼报纸，或许现在已经可以提出解决方法。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霍政熙的肩膀轻轻撞了闻漾下，她抬头就对上了霍政熙担忧的视线。


    “怎么安慰了我不要担心，自己却担心起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仅仅够两人听到。


    闻漾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索性转移了话题：“只是想起来了一件事而已。”


    “什么？”


    “我那里还有一盒饺子，是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等下我给你送到办公室去。”


    霍政熙像是明白了什么，无奈地笑了起来：“那他们一定和你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我喜欢听他们说莫名其妙的话。”闻漾跟着也勾起了唇，踮起脚尖凑到霍政熙的耳畔：“而且他们的话，都和你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