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燕红把头探出窗户，跟猎犬似的到处嗅闻，试图找出那股香味的来源。


    “住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不记得这栋楼有手艺这么好的人？”


    她狐疑的说道：“难道是家属院门口新开了早餐店？”


    正说着的时候，邹燕红的丈夫杨勇端着茶缸子走过来，拎起茶壶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好笑的看着她，“燕红你这是干什么呢？一大早到处闻。”


    找了半天，邹燕红终于锁定了香味来源，指着楼下说道：“楼下的小路家估计是来了新保姆，做饭好香啊，咱们这栋楼里都闻得到香味 。”


    “不会这么夸张吧？”杨勇根本不相信。


    邹燕红让开窗户前的位置，“不信你来闻闻，好像是炖了鸡汤，做了肉。”


    杨勇在公安局大小也是个领导，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情，生怕被同事看见，不过他多多少少也闻到了一些，失笑的摇摇头。


    “小路找个新保姆也好，之前那保姆确实不像话，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了，她竟然上来跟我打听，问小路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平时逢年过节有什么福利，要不是知道她是亲戚，我还以为这是个特务。”


    “亲戚怎么了？亲戚照样坑人。”邹燕红被亲戚坑过，提起这事儿就感同身受，朝着楼下看一眼，她又冷笑道：“那个老大妈啊，她也跟我打听过。”


    “当时她去买菜遇到我，支支吾吾的问我小路这房子属于公家的，还是他自己的。我就问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她死活不肯说。”邹燕红轻嗤一声，“当谁不知道呢，她就是觉得小路是个金龟婿，钻石王老五，想把自己娘家的外甥女介绍嫁过来，真是……贪得无厌。”


    杨勇又喝了一口水，摆摆手，“算了，这事跟我们没关系，少议论别人家的私事，被小路听见不好。”


    见妻子脸上还染着未消的怒气，一看就是想起来前段时间被亲戚坑惨的那件事，他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连忙一脸讨好的从冰箱里拿出准备好的早饭，笑呵呵的看妻子，“你快出去，我要开始热早饭了，一会开了火厨房里很热的。”


    “你不是要化妆吗？今天新店开业。”


    邹燕红瞪了丈夫一眼，很快想起今天确实有正事，就赶紧从厨房跑出去。


    两人只生了个女儿，今年刚上初二。


    女儿杨蕴性格内向不爱跟人说话，最近做事还越来越拖拖拉拉，尤其是提到上学，更加磨蹭。


    这都快到上学的时间了，女儿还没起床，邹燕红敲了敲她的房门，“起床了！不看看现在几点！赶紧起来吃饭，然后爸爸送你去学校。”


    说完，她一看时间，赶紧冲进了卧室化妆。


    今天杨家的早饭也很丰盛，从外面早餐店打包回来的小肉包和肠粉，一直冻在冰箱，只要上锅蒸一下就能吃。


    一家人坐在桌子前，女儿杨蕴闻了闻空气中的饭香味，罕见的有了食欲，她犹犹豫豫的拿起筷子，想去吃小肉包，但想了想只夹了一块肠粉。


    邹燕红看着闺女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身材，心里既心疼又高兴，以前闺女总是嚷嚷减肥，现在终于减下来了，她替闺女高兴，又心疼她吃得少，脸色蜡黄。


    “别吃肠粉，那东西营养哪有肉多，你吃肉包。”说着，邹燕红夹了一个小肉包放进女儿碗里，又敲了敲女儿的碗，提醒道：“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不要再减肥，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这次期末考试，你的目标是多少名，说给妈妈听听。”


    杨勇刚准备让妻子转移话题，饭桌上别提这个，却见女儿的脸色忽然变了，整个人脸色突然蜡黄蜡黄的，喉咙里发出两声咕哝，似乎想把刚才吃下去的肠粉吐出来，但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


    “我不吃了。”杨蕴放下刚吃了一口的肠粉，捂着嘴巴跑到卫生间。


    杨勇放下筷子，“你怎么非要问成绩，先让她好好吃饭啊。”


    邹燕红朝着卫生间看了好几眼，着急又生气，“你就会做好人，我不是想关心一下吗？”


    “你去看看，到底怎么了，最近怎么总吐？”


    “小蕴，最近胃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总去卫生间干呕，是不是减肥把胃饿出毛病了？咱们今天请个假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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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杨勇赶紧追到卫生间。


    回应的是女儿更大声的干呕。


    一顿早饭没吃两口就散了，最后只剩下邹燕红一个人，她闻着从楼下飘来的烟火味，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就红了。


    大概是最平凡的烟火气，最能勾起人内心的感情吧。


    ……


    楼下的人还不知道楼上杨家发生的事情，都沉醉在满屋子飘荡的饭香味里。


    林香秀进了厨房没一会，就又端出了两碗分量稍微少一些的鸡汤面。


    没办法，她做出来的面条分量实在太尴尬了，一碗吃不下，两碗又显得分量有点少。


    好在路行知并没有介意，只是目光悠悠的盯着他姐路小霞看了两眼，语气意味深长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个人因为把葱花挑出来扔大哥碗里，被外婆批评了，当时她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吃葱花。”’


    “谁啊！我不认识。”路小霞埋头扒拉着面条，觉得这面条真是比她之前吃过的所有面条都美味。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手擀面这么劲道，这么香，早上吃面条竟然会这么的满足！


    至于不吃葱花……


    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察觉到表弟投过来的视线，路小霞把身子转向另一边，端起姐姐的威严，“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你记到现在，果然大哥说的没错，像你这种记忆力好的人最讨厌了，再说我吃你两口面怎么啦？小林还是我帮你找过来的呢，翻脸不认人！”


    路行知慢悠悠的吃着面条，时不时的搭配一筷子葱姜捞鸡，吃的异常满足，整个人都好像被顺毛捋了一遍，听到姐姐这话，反而想起了那位孩子气的大哥，勾起唇角笑了笑。


    姐弟俩一人一碗面，吃到最后面光、碗光、盘光，不仅仅是鸡汤喝光，就连盘子里的葱花和那点油花都被路小霞捞干净了。


    吃完之后，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眼神罕见的有些放空，感觉吃懵了。


    这个时候，林香秀才问起自己的面试结果。


    “路先生，我可以来这里上班吗？”她脱下身上的围裙，笑吟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