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顿时无语了。


    这不是隔壁张婶子家那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吗！


    和叶令伟关系不错，才刚刚初中毕业，就不想去学校了。


    小时候在四方胡同上蹿下跳的，也是个顽皮的主，经常给原主的书包里放虫子，下雨天故意踩水扔泥巴，被叶灵蹊兄妹捶过好几回。


    也没敢回家告状的张军柱小朋友吗？


    眼看他就要进屋子了，在看到叶凌城兄妹时，也不继续排队了，又颠颠地跑了过来。


    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拉起了家常，“叶姐姐，我城哥不是报名下乡了吗，你不是身体不好，也来报名。”


    其他青年见他们认识，就不再多管闲事。


    叶凌城忍不住地问道：“你干什么来下乡，你爸妈知道吗？”


    张军柱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


    一双眼睛看着排队下乡的队伍，带着抹炽热，“我昨晚上贴着墙根听到你们家谈话了，今天早上，趁我妈出去就偷了户口本出来。”


    “什么？”兄妹俩同时惊叫出声。


    果然是打不怕的熊孩子。


    大杂院出来的娃不得了，小小年纪还挺八卦。他们家还有秘密吗！


    想着兄妹俩对视了一眼，以后家庭会议，看来得挪到后面的杂物间才行。


    叶凌城到底是年长几岁，把刚刚劝妹妹的话又搬了出来。


    “小柱子，你会种地吗？会打泥巴墙吗？会烧火、做饭、砍柴吗？能在大夏天顶着日头在太阳底下，挥得动大锄头吗！”


    “我……”


    看着成天上蹿下跳，身体跟个瘦猴似的小少年，身量都没长起来，说话也才刚刚变音。


    一口公鸭似的的嗓子，就很被叶灵蹊嫌弃。


    想起邻里邻居的，张婶子每每见到她都是一副热情的样子，心中就想帮帮这臭小子。


    “你毛都没长齐就去下乡，以为是掏鸟窝呢，小心天天下地干农活，被蚂蟥吸血。”


    只一句话，就比叶凌城叨叨半天管用多了。


    “蚂，蚂蟥吸血多吗。”


    “嗯，吸得你晕倒，还有血吸虫。


    下乡还得十几个人住一个大铺子，白天不下地挣工分要被批斗，晚上回家只啃一个野菜杂粮窝窝头。”


    张军柱越听脸色越白，早已没有刚才的兴高采烈的样子。


    却依旧强硬着说道：“我城哥不是也下乡了。”


    “你城哥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牛，你能干什么，见到老鼠都要窜树上去吧！”


    “你吹牛！”他城哥虽然曾是这一带的小霸王，曾一个人打跑过三个小混混，但是一拳打死有一头牛他是不信的。


    真当他傻啊。


    “你还没长大了，回家去吧，等把高中念完了再说。”


    真是个熊孩子，啥都跟着凑热闹，报名后就永远更改不了，想不去都难。


    张军柱挠着脑袋，最终一溜烟的跑了。


    不到半分钟，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道：“你们骗我，刚才差点忘了，我七七姐也要报名下乡。”


    瞬时，叶灵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左右看看，就跟做贼似的。


    吓得张军柱也小心了起来。


    叶灵蹊低声说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能不能做到保守秘密？”


    张军柱一听到秘密，就有点小激动。


    何况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心情顿时兴奋起来，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我保证，我发誓！”


    “好，我跟你说，我三天晕倒了三回，怕是得了什么绝症，家里人还不得难过死，我这是躲难去了啊。”


    几句话，说得张军柱眼眶通红。


    就连叶凌城都信起叶灵蹊的鬼话来了，一双眸子跟着黯淡了下去，难道他的妹妹真的无可救药了。


    “七七……”


    “七七姐~！”两人刚哭丧着脸。


    三个人已走到门口了，叶灵蹊立刻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记住，要保密哦！”


    张军柱颓然地点了点头。


    居委会里的工作人员还挺忙的，两个人的桌子上，都摆放着一本厚厚的记事本。


    当叶灵蹊把户口本往前一递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打开户口本，不自觉地抬头看着她问道：


    “你家已经有人报名下乡了，我们在原则上，保证一家最少去一个，你现在报名不后悔？”


    “是，麻烦给我办理一下！”


    “那好，咱们下乡的地点有好几处，看在你家觉悟高的份上，这一次，你自己挑一个地方吧！”


    现在正是下乡最热门的时候，居委会根本不怕完成不了任务。


    每天报名下乡的人不少。


    两个人管这一片区，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叶灵蹊随意看了一下，大多是去贫穷的山区和边疆的，东南西北方都有。


    前些年，不少人为了孩子体验生活，又不想吃苦。


    大多选择的是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的南方地段。


    今年不知道咋地了，大多人报的往东北的方向偏多，听说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一年有三四个月在猫冬，基本不用上工。


    因此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东北。


    倒是西北林扬，和南海边沿鲜少有人报名。


    为了平衡指标，居委会有时候，强硬把人塞到这两个地方，也得罪了不少人。


    “我选南海！”


    在办事人员吃惊的眼神下，叶灵蹊指着地图，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


    “听说南海那里紫外线强，一年四季都是大太阳，听说那里地处偏远，常年见不到一处人烟，那里需要建设，我想要去祖国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去。”


    话音刚落，立刻便引得屋子里办事人员，和报名青年热烈的掌声。


    本来有人报了东北的，在见到叶灵蹊慷慨激昂的样子，临时又把地方改成了南海。


    把叶凌城和张军柱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叶凌城眼疾手快，这小子差点又被忽悠着跑去报名。


    反正办事人员挺高兴的，“你是个好同志。”


    这个月，去南海的指标完成，而且是自愿的，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