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还是忍住没有反驳老师。


    他起身，一言不发的出了教室。


    他出去了，五条悟就舒服了，目的达成的大少爷也嘻嘻哈哈的站起来，转身出门罚站去了。


    独留反应过来的数学老师面对自己空荡荡的教室和面前两套孤零零的桌椅。


    夏油杰本来就有气，但老师又没直接说什么，现在看见罪魁祸首嬉皮笑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怒视他。


    五条悟看见他竭力瞪大的眼睛，又没忍住……


    新建的教学楼就成了两人手下的牺牲品。


    夜蛾正道额角青筋暴起，拎起五条悟的衣领子，另一边的夏油杰半推半就的被咒灵提溜到老师面前，跟刚才还打生打死的“对手”一起挨训。


    “我昨天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昨天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夜蛾的训斥声响彻整片空地。


    夏油杰低眉顺眼，老实挨训，手上却跃跃欲试恨不得再捅五条悟一下。


    五条悟第一次体会这种待遇，也饶有兴趣的学着低眉顺眼，墨镜顺着高挺的鼻梁下滑，露出一双苍蓝色的六眼。


    加茂玲央感觉到有打量的目光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看了眼正在挨训的两人，他自然的确定了嫌疑人。他自背包侧面掏出美咲准备的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灰，这个动作让他袖口略微下滑，露出手臂上层层叠叠的新旧疤痕——这是这些年使用血液操术的代价。


    他的动作让沉浸在怒气中的夜蛾正道重新想起自己此次来教室的原因，他勉强收起怒火，跟面前的两个怨种学生介绍道：“杰，悟，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加茂玲央。”


    闻言，夏油杰没有什么特殊神色，他嘴角擒着淡笑，自然的伸出手，要跟玲央握手，玲央也微笑着自然的伸出手跟他回握，两人之间氛围一片祥和。


    五条悟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双苍蓝色的猫眼忍不住微微瞪大：“你们两个认识？”


    夏油杰眉毛一挑：“刚认识。”


    玲央没有出声，但也看着五条悟，想知道他有什么高见。


    只见五条悟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指着加茂玲央对着夏油杰道：“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打我！”


    “你和他第一次见面！你就摸他的手！”


    然后他又转身面向加茂玲央：“你认识我，但是你不理我。”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把指着自己的那只手转向夏油杰：“你去摸他的手！”


    夏油杰和加茂玲央：……


    他们有点被五条悟的说法恶心到了。


    夏油杰做出一副你果然是脑子有病的嫌弃表情，玲央反倒是能猜到一些，五条家的深闺大少爷怕是没见过握手这种礼仪。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有些了然。他之前还有些意外五条悟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但现在看来，五条悟到底还是五条悟。


    想他第一次见五条悟，白发蓝眼的小孩冰雪可爱，一身和服表情淡漠，好似高天上的神子，不屑参与凡人事物。


    后续再听到五条悟的消息，也都是些几岁祓除了咒灵，几岁反杀了袭击他的诅咒师，不过玲央自己的这类消息也都在外面传着，还会有好事者把两人做对比，加茂家也在持续关注，防止事态出现什么变化。


    所以，玲央并不知道五条悟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让他变成现在这副人厌狗嫌的样子。


    但现在仔细品来，五条悟其实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高高在上，一样的不了解人世间。最多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说难听点就是一样还是听不懂人话，或者说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想听。


    啧，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加茂家以前的老登们……真让人不爽。


    哪怕弹幕还在为五条悟的猫眼尖叫，闹着要摸他的白毛，分析他高端的战斗力以及以后他们以后可以说的上暧昧的“少年漫式友谊”，玲央还是不打算凑上去跟他打好关系。


    想到这里，他嘴上自然的勾起一个加茂家主营业专属微笑，礼貌的根五条悟打招呼：“好久不见，五条少主。”


    五条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


    这样的他才更像加茂玲央记忆里的样子。


    “哈，加茂家主还真是客气。”五条悟没有什么语气，“这么喜欢当家主，怎么也来上学了。”


    “不会是因为我在这里吧。”


    事实确实如此，五条家少主突然加入东京高专，总监部如临大敌，依靠跟加茂家的交易顺势提出邀请加茂玲央一起来上学，能让他们查到原因最好，不能也能让御三家狗咬狗互相牵制，影响五条家达成目的。


    但玲央自然不能承认，更何况他答应下来也不是为了总监部那点好处，倒是五条悟，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真让人讨厌。


    “五条少主多虑了，不过几年不见，少主的语气倒是让我想到禅院家的一位故人……”


    话说出口，包括玲央本人在内，两个人同时被这句话恶心了一下。


    空气中的咒力逐渐变得粘稠起来。夏油杰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敏锐的后退半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若有所思。夜蛾正道眉头紧锁，下意识挡在三人中间。


    玲央面色不变，他甚至没有牵动自身咒力，他不知道六眼到底能看见到什么程度。


    “哈！”五条悟突然咧嘴一笑，墨镜滑到鼻尖，苍蓝色的眼瞳直视玲央，“怎么，加茂家主这是也想看看我的术式？”


    那差不多得有十年前了，但当时剧烈的咒力波动还是把那场幼稚的打架印在了六眼的脑子里。


    五条悟还顺势想起了加茂玲央那跟加茂廉完全不同的术式回路。这让他隐隐有点兴奋起来，他指尖逐渐凝聚出一团压缩的咒力，极限和空间扭曲变形让人能肉眼看见类似汽油蒸腾的波动。


    "悟！"夜蛾正道厉声喝道。


    玲央面色不变。血液在血管中加速流动，校服口袋里的备用血袋也好似活了过来，发出轻微的震颤，细密血珠在掌心凝成发丝粗细的红针，一根根蓄势待发。


    【woc怎么就要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刚才氛围不还挺好呢吗？】


    【玲央像老橘子似的态度让五条悟不爽了。】


    【那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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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说自话先让玲央ptsd的。】


    【这个帅哥是反派吗？他这么帅我以为会是重要配角的。】


    【emmm……怎么不算呢。】


    【前面的不用怕，打是亲，骂是爱……】


    【不打不骂谈恋爱。】


    【……】


    【你们够了！】


    “夜蛾老师，”玲央突然开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夜蛾正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了眼太阳穴上的大洞，又看看三个问题学生，突然理解了校长为什么从看见学生姓名就开始坐立不安。


    你们御三家，不是据说同气连枝的吗？


    “高专不允许学生私自斗殴，尤其是毁坏学校财物。”知道这两个人真想打，自己事实上根本拦不住，他看了眼训练场，补充到：“但实战训练除外。”


    玲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收起自己蠢蠢欲动的术式，转身向训练场走去，他真是还回头状似挑衅的看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激将，也动身跟上。


    夜蛾正道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这两天两天自己至少得老了十岁，他也起身跟上前面的两人。提出训练的名头一方面是训练场结实一些，能在这些大猩猩手底下多少保住一些学校财产，另一方面也方便他介入干扰事态发展，防止出现一些解决不了的情况。


    夏油杰跟在最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看看身上写满累了毁灭吧的班主任，见没人关注他，也脚步轻快的跟上了大家的动作。


    有活动不看白不看，他一个野生咒术师，其实没见过几个野生同类，好不容易看见咒术师打架，他也乐得积累经验。


    来到训练场，仗着两人冲突还没有升级，夜蛾正道勉强帮他们组织了一下：“此次实战训练，主要以体术切磋为主。”


    说着，他瞪了五条悟一眼，昨天的情况让他见识过无下限在拆迁上有多大的天赋 “教学楼维修还需要时间，训练场再被破坏会影响后续的教学进度。”


    玲央不无不可的点头，五条悟也不屑于在对方使用体术的时候率先发动术式，此次“实战训练”就这么被定下性质。


    “那就请五条同学多多指教了。”


    “少废话。”


    弹射而出的瞬间，玲央屈膝提腿，扫向五条悟下盘，对方高的像竹节虫，他不抓都不是禅院甚尔的学生。


    五条悟侧身躲过，动作熟练，他也不是第一天张这副样子了，训练和刺杀都管够，自然知道自身不足，不会上来就吃亏。


    他也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抬手一拳袭向玲央面门，两人就这么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夏油杰站在场边，看的两眼放光。他体术也很强，毕竟作为咒灵操使，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祓除咒灵全靠他的拳脚，他的体术同样也是在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


    但他磨砺出来的是野路子，观看两人的对战对他来说受益匪浅。


    三人一时之间氛围融洽。


    徒留夜蛾正道站在一边，想到自己未来四年的生活，只感觉连脸上的络腮胡兜多了很多沧桑。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