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钞票一掏，这群人肯定疯了！”


    “以前用草药换鸡是共生，现在挖矿抓狐是掠夺，人性贪婪起来真的能毁掉一切。”


    “这个拆迁队老板，是李国强他爹李富明啊，热搜上放了他爹年轻时的照片！”


    “不过我说真的，村民们想致富也没问题呀，谁想一辈子穷困潦倒！”


    “别把村民全当坏人！他们只是没读过书，不懂生态保护，被‘致富’两个字砸晕了头。”


    弹幕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痛斥村民凉薄，背刺狐族，一派力挺村民，念叨着人往高处走的道理，最多心虚的说一句村民下手狠了点。


    玄猫蹲在南星腿上舔毛，看到李富光甩着钞票催动众人的情绪，它低吼出声，尾巴炸成鸡毛掸子。


    豹尾把整个身体压在沙发上，黑色的瞳孔锁在画面上，毛茸茸的尾巴卷住玄猫的尾巴，压下，玄猫被卷得躺倒在地，回头看见是豹尾，只好随它去。


    南星轻轻揉着玄猫的后颈，玄猫想要避开豹尾，突然翻身露出黑色的肚皮，爪子扒拉南星的手腕。


    “你看，现在人跟人吵得比动物之间还凶......”


    “若是你守着绿水山，见到外乡人说拆迁挖矿能够住上小洋楼，你会怎么选？”


    南星沉默了一会儿，弹幕上先回答了起来。


    “其实如果是我，我会愿意拆迁，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安贫乐道。”


    “我也是，可我也不愿意伤害狐族，那就只挖山，把狐族赶走，这样就两全了！”


    “楼上也是大聪明蛋，我问你，你在家里待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你的邻居把你赶出家，然后拆了你的房子，让你流浪街头，你怎么想，还两全，根本两全不了。”


    南星拉住玄猫的前爪，不让它走，“错的不是想致富，而是拿绿水山和狐族换钱。”


    “所以你站狐族？”


    “我站活着本身，”南星把玄猫抱回怀里，“狐族错在把绿水河与草药当做长期饭票，却没看见人类眼中早就不满足于当下了。”


    弹幕上还在争吵，豹尾突然笑起来，“你倒会打比方。”


    “这世界本就是爪牙与草木一同生长的地方，若非要争谁该踩在谁头上......”


    “不过是让后来者，把自己的骨头也碾成铺路的灰！”


    ......


    孤月高悬，照亮了绿水山，


    “快逃！！！人类来了，他们把似柳抓走了！”


    狐族四散而逃，似花躲在一片陡峭崖壁的岩缝中，张大嘴巴喘着粗气，后爪蹬落的苔藓混着血沫，似槐已经昏迷，无力的攀住似花，原本溃烂的伤口又流出鲜血。


    “这些狐狸真狡猾，我刚刚看见它们往这边来了。”峭壁上传来声音，随着走动，一些石子滚落下来，“这峭壁这么陡，狐狸下不去吧，咱们去前面看看......”


    峭壁上方的手电筒像是毒蛇一样窜进石缝，灯光扫过似花的尾尖时，它猛地将似槐往阴影里推，白绒耳朵贴着石壁抖成筛糠。


    “走走走......”


    听到脚步声渐远，似花爬上峭壁，这里有一个隐秘的山洞，用鼻尖顶开半人高的蕨类植物，人类从没来过，先暂时在这边躲一躲。


    也不知道其他狐去哪儿了，引路的那些长辈们有没有成功逃走，它怀着小崽子，没法儿走太远，老族长走的时候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和以前一样温暖，可是，她似乎能察觉到不安与恐惧。


    “嘿嘿，找到了！”手电筒照进山洞，在似花身上打出晃眼的白班，它将似槐推进洞穴深处，浑身颤抖。


    似姜在树林中狂奔，三只幼崽紧紧咬住它的皮毛，要尽快离开，它窜进荆棘丛，带刺的藤蔓割破皮肉，留下一串血珠。


    山脚处，它躲在一颗百年樟树的阴影里，看着山脚旁的泥路上摇摇晃晃开来的拖拉机，“你们先待在这里，我去看看咱们从哪儿出去，如果我被抓了，你们就趁他们抓我，趁乱逃出去，只要离开绿水山，就没事儿了。”


    小狐狸眼眶含泪，一声不吭，看着似姜摸到路边。


    拖拉机上下来一个男人，在树边撒尿，“这山是小，但就咱们这点人，怎么可能围得住。”


    “王二，你要是对老大不满，趁早滚蛋，别在这儿说这些屁话。”


    “老杨头，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满了，我这是担心没办好老大的事儿。”


    “你少去拉尿，咱就能多转一趟，说不准还能亲手逮到狐狸！”拖拉机上的人握着方向盘，用粗哑的声音笑骂着。


    “哎哎哎，这就来了”王二提了提裤子，“这边虫真毒，咬死我了......”


    看到他们走远，似姜箭步窜回樟树根，却没想到，看见两个黑影正将幼崽们往麻袋里塞，幼崽的呜咽被麻袋捂成闷响，“咱们被赶到这里，没想到捞了个大的。”


    似姜咬紧牙齿，浑身颤抖，一跃而出，狠狠咬在手提麻袋的男人手腕上，犬齿嵌入皮肉，男人受痛惊呼出声，麻袋摔在草丛里发出闷响


    旁边的男子见状，大笑两声，“哈哈，你竟然被狐狸咬伤了，真是个蠢蛋。”


    那男子听见被嘲笑，一时激愤，竟生生把似姜提起甩到树上。


    似姜脊背一痛，不自觉松口，那男子用好手将它提起，“要不是要抓活的，我非把它的皮扒了。”


    晨光熹微，空气中还带着凉凉的潮气。


    工地上，正中央的铁笼焊着拇指粗的钢筋，几十只狐狸蜷缩成毛茸茸的团块，没有一丝活气，只剩濒死的抽搐，众人低着头。


    李富明面含怒色，太阳穴的青筋随着怒火突突直跳，“不是说好了，要抓活的，要抓活的，怎么全死了。”


    “老大，你不知道，这群畜生烈性的很，三儿的胳膊都被啃穿了......”


    刚刚遛进后排的男子抬眼看了看老大，提起手中的麻袋，“老大，这里还有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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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麻袋被扔到地上，似姜咬破磨了很久的袋子，背部还隐隐作痛，它看向旁边的麻袋，微微起伏，幼崽发出微弱的呜咽，还好，还好，它们虽然受伤了，但还没死。


    李富明看了眼地上的狐狸，全身火红，是难得的赤狐，“好漂亮的狐狸。”


    似姜发出威胁的呼声，却在他看向另一个麻袋时，停了一瞬，李富明双眼眯起，“那里面是你的孩子？放心，只要乖乖听话，你和你的孩子都会安然无恙。”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下巴抬了抬示意众人看着笼子，“检查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若真全死了，就把狐皮剥下来，就当它们为咱们做贡献了。”


    ......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哎，苦了这只狐狸了！”


    “要是我，我也要去复仇，人家灭了它全族，他只是杀了始作俑者的儿子，算是以德报怨。”


    “它为了姐姐的孩子，替施工队摘了一年的草药啊！”


    阳光照进走廊，杜明靠在白色的墙壁上，手机屏幕上正放着南星的直播间，旁边的沙发上，一人一豹一猫共同望着半空，应该就是那里放着直播间里似姜过去的视频。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大，却只能看见倒映在屏幕上的一脸困惑的熟悉面孔，哪怕取下手镯，打开阴阳眼，也只能看见灰尘在阳光下跳动，或许这就是权限？


    叮，电梯门打开，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刘念推门进来，这是一间没有住人的病房，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闪着亮亮的反光。


    “把你的头发扎起来！”


    “嘿嘿，杜队！李国强的儿子李浩出事了，”他说着把文件夹递过去，纸页边缘还带着复印机的温热，看见杜明接过，他抬手把头发扎了起来。


    “b大那个烂尾楼的死者李运，查出来是李国强的私生子，现在李浩的情况和他一样，也死了，同样的死法！”


    刘念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南星身上，嘴角不自觉扬起歉意的弧度，“黎局让我们来问问，这事儿会不会是......”


    他顿了顿，看向南星腰间用彩线编织的斜挎包，袋口坠着的小挂件在阳光里轻轻摇晃。


    南星抬手接过功德镜，刚刚刘念进来的时候她就把直播关了，随手将其放到斜挎包里。


    “肯定不是！”见南星站起身，玄猫跳到她的肩膀上，“自从那天在烂尾楼楼顶收了似姜之后，它一直都在养魂袋里，里面是地府的东西，不可能逃出去。”


    豹尾满脸疑惑，不应该啊，“你们是说，李国强的两个儿子，都是被狐狸杀的？”


    刘念看了一眼杜明，缓缓点了点头。


    “尸体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b市人民医院停尸房。


    “妖冥使大人，李浩是两个小时前被救护车拉到医院的，报案的人说，他在云雾山晨跑，看见有人倒在地上，看着像是被猛兽袭击，他们一群人报完警就都回家了，怕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