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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八这天，王姨和奚妈妈早早起床，在家里熬腊八粥。


    奚子归本来想帮忙的，但是没起来。


    他昨晚没睡好。家里一共四个屋，本来爸爸妈妈和闹闹一个屋；王姨和喜子一个屋；李松和自己则可以继续霸占着北门的两个屋。


    结果可到好了，闹闹非要跟赖着和自己睡一起，这个小的要挨着自己。那个大宝宝喜子，也要黏着他一起睡，折腾了半天，奚子归无奈妥协，被这两个臭崽子夹在中间睡。


    但问题是，这两个家伙睡觉一点都不老实，闹闹睡觉总踢人。


    喜子就更过分了，他心智小，但是身子骨不小呀，站起来比奚子归都要高壮。喜子睡觉喜欢抱着东西，理所当然的把奚子归当成他的大熊了，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奚子归身上。


    奚子归这一宿过得是水深火热，又是“负重”，又是被“拳打脚踢”的。


    在闹闹的小狗腿第N次搭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忍不了了，帮两个小祖宗盖好被子后，直接溜到李松那屋……


    这边奚家熬粥，所以奚妈妈一大早就给老李家去了个电话，让他们起床后直接过来吃饭。


    李家人到的时候，奚子归还没起床。但是两小只起床了。大人们坐在大厅聊天，小崽子们自是开启了粘人模式。


    闹闹起床后没看见哥哥，也没哭，憋着尿，刷一下子跑去厕所嘘嘘。然后回来裹上小被子，整个屋子的转悠巡视，最终在里屋找到了哥哥。他站在炕沿边上，一下一下地摸着奚子归的脸。


    旁边的喜子也是不甘少摸。闹闹摸一下，他也要来摸一下。


    “喜子哥哥，你刚才多摸了一下。我这次要摸两下才算扯平。”


    奚子归：“……”他是貔貅嘛？摸了就来财。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奚子归让崽子们去找李松玩。


    闹闹拒绝道：“嗯嗯（en三声），不要！我更喜欢哥哥。”


    喜子：“我也是～”


    “祖师奶呀，救救我，救救我！”奚子归在心里呼唤。


    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己睡不了，小哥也别睡了，桀桀桀。


    奚子归很损地摇晃着李松，李松唔唔了几声，继续睡。奚子归不得不佩服他的睡眠质量，又瞧见两个崽子在地上站着，于是把上身转到炕里，靠在李松的身上继续睡。


    站在地上的崽崽们够不到哥哥了，小只崽拖鞋上炕，为了搂着奚子归，闹闹直接坐在了李松身上。大只娃也是有样学样，一屁股坐在李松腚上。贴着奚子归腻歪。


    “啊……谁呀？！坐我尾巴骨上了！快下去。H～e～l～p～！”李松被嘎巴一下坐醒了。


    主要矛盾被转移，奚子归借着困意想继续睡。无奈李松的嗓子太吵了。


    奚妈妈和王姨听见屋里的动静，知道两个崽子醒了，进屋催促他们穿衣洗漱。让两个赖床的大孩子叠被收拾被褥。


    客厅里，奚爸爸跟李峰唠嗑。


    奚爸爸：“大哥，你们明年还出去嘛？”


    李峰：“明年不出去，年纪上来了，熬不住没日没夜地赶路了。小松这小子楞得呵的，而且开大货车太容易出事了，他开车，我也不放心。”


    李峰和杨荷花常年在外面跑大货车，连候鸟都不如。候鸟每年都有固定的归途与路线。他们呀，只要给钱，全国各地哪里都得跑。李松自打大专毕业之后，就一直跟车走了。


    只不过他除了跟李峰换班开车外，李松还会顺手做些零散生意--代购。这还是得益于互联网的发展，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在抖音上直播，问粉丝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特产，保真的，货品价格和邮费自理，李松只收取20～300元不等的代购费。


    奚爸爸：“大哥，你们过来跟我……”


    但是没等奚爸爸的话说完，李峰就打断了：“洪庆，哥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大哥啥样，自己心里清楚，我跟你嫂子肚里连点墨水都没有。也不能帮你干啥，凭白让你供着。你这是臊你哥呢！”


    奚爸爸：“大哥，咱们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我老舅把我当亲儿子养的，咱就是亲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李峰：“洪庆，正因为是亲兄弟，哥才不能让你当冤大头。你放心吧，我们这么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养老和给小松娶媳妇都够用了。


    以后也不跑大货了，我的老伙计还卖了几万块钱。车子虽然没出过事儿，但是毕竟跑得里程太长了，要不然还能多卖几千块钱呢。啧，还有有点不舍呢！”


    李峰感慨完老伙计又道：“明年不出去了，在老家不仅开销少，人情味还足。留在村里种种地，养活点禽畜，也能活得挺滋润的。”他那张带有岁月沧桑感的脸上，流露出憧憬和轻松。


    杨荷花也在一旁道：“我跟你哥明年先试试养点猪，养点牛羊。如果好卖的话，后年再扩大规模。


    我老早就不想出去了，一年到头尽在他乡漂泊了，酸甜苦辣尝了个遍。


    这回来以后，我这心里啊，得劲了舒坦了。平时还能陪陪爹妈唠唠嗑，这过得才叫日子。”


    奚子归一出来就听到了杨荷花的这一番话，不由在心里暗道：是啊，到底是怎样伟大的前途，怎样灿烂的远方，值得我们一次次错过老家的四季。


    李雪军和杜梅听到儿子一家明年不走了，眼里似有一丝水光拂过。他们不是不盼着儿女留在身旁，但是孩子们留在老家没前途啊！东北没落了，种地不挣钱呀！


    不知道从何时起，经济落后地区的孩子生来好像就是为了离开家乡，到异地他乡谋生。


    他们老两口为了不增加孩子们的心理负担，甚至不能把这份溢出的期盼和日常的挂念说出口……


    但是，如今这日子等出盼头了，等出盼头喽……父母健在，倦鸟归巢，一切都刚刚好。


    杜梅不经意间摸了一把眼睛，乐呵呵地道：“今年好呀，大伙都回来了，今年过年热闹！”


    奚爸爸突然想起李家大妹子，便顺口问道：“胜楠，今年回来不？”


    一提到自己家的这个老闺女李胜楠，杜梅和李雪军就脑瓜子嗡嗡的。


    胜楠今年38了，是两口子的老来女，他们两个是宠得不行，儿子李峰也稀罕自己的老妹。


    结果…他奶奶个球的，瓜养歪了。不知道是哪根筋没养对，来了个隔代遗传，胜楠的性格死扣死扣的，跟她太爷一个样儿。扣得全村都出了名了。


    现在在私企干财务工作，也算是不屈才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还不愿意结婚。


    杜梅无奈道：“她呀，今年不回来了。说是过年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了，屋子没转租出去，不住就亏了。房租一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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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白交。而且还给我们两口子邮寄回来了好多卷纸，洗手液和垃圾袋。”


    李峰一听都惊掉了下巴：“爸妈，你们确定我老妹不是网购的？邮寄，哼，她这家伙为了省冲厕水，屎都是憋到公司解决的，就这小抠劲儿能舍得快递费？”


    李雪军假嗑了几声，甚至脸上都有点骚的慌：“那个，你妹子，她拿得公司的。说有羊毛，不薅白不薅。”


    “哈哈哈，胜楠妹子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节俭。”奚爸爸笑道。


    李雪军：“这就是个活的姑奶奶。性格又轴又犟。钻进钱眼了。”


    这边聊得火热，那头饭菜已经上桌。


    王萍过来招呼大家上桌，早上主食熬得腊八粥，香香糯糯的。


    荤菜的话，热了一盘猪腿肉，一盘五花肉。炒了一盘尖椒猪肝，还蒸了一大盘鲍鱼。这鲍鱼是奚爸爸带回来了，很是肥美。


    素菜炒了一盘菠菜鸡蛋，干锅杏鲍菇丝。


    吃饭的人多，王萍摆放的是大圆桌。


    结果，奚子归又成了香饽饽，他坐哪，一左一右两大护法，跟得紧紧的。


    奚妈妈见状道：“好了好了，你们俩个都挨着哥哥乖乖坐好，不许捣乱，听见了没有。”


    闹闹：“嗯嗯，好的！”


    会抓重点的喜子：“嗯嗯，挨着哥哥。”


    奚家的饭桌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群人，边吃边聊，温馨又热闹。


    杨荷花提及前阵子回娘家的话题。


    勾起了奚妈妈的话茬：“嫂子，我差点忘了，明天我们一家人回我妈家那头住几天。一年到头，也没在他们跟前待几天。”


    奚子归一听要去姥姥家，他不太想去住，短住也不想。“妈，你们去吧，我刚回来那会儿去看过姥姥了。这次就不去了，家里没有人也不行，我留下看家。”


    人不想总被当成配角，即使那个人是亲人，心里也会不舒服。


    奚爸爸闻言，没有同意奚子归的话，而是一锤定音。“咱四口人都去住几天，家里有你王姨和喜子呢。”


    李松不明所以，也傻呼呼地道：“是啊，兜兜，你安心去走亲戚吧。我这几天还在这边住，你的大白，还有大黄一家，我会照顾好的。”


    要不说李松心粗人糙呢，坐得离奚子归这么近，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情愿。


    闹闹察觉了哥哥的不乐意，便道：“我想和哥哥一起在奶奶家待着，可以和大白一起玩耍。我们不去姥姥家了。”


    没等他再说，奚妈妈道：“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你姥姥都想你了，打电话总念叨你。你的意见无效，明天乖乖跟我们去姥姥家。”


    “哼～我没有人权了！你不尊重我。”闹闹大声反驳。


    奚妈妈：“小孩子家家的，你还懂人权和尊重了。奚闹闹，我看你夹了一碗的菜，要是吃不完，浪费粮食，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大巴掌。”


    唔～蔫巴了的闹闹表示：敌人太强大了。


    李雪军在一旁看着，笑呵呵地道：“这小家伙聪明伶俐的劲儿，跟兜兜小时候一样，都是个不吃亏的主儿。那会兜兜整天也可能闹腾了，小嘴叭叭的。小眼珠滴溜一转，就要捣乱。”


    而奚爸爸奚妈妈两人努力回想了半天...他们印象里的大儿子一直都是懂事听话的。兜兜小时候什么样来着？跟小闹闹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