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病中真言

作品:《成欢记

    各种复杂的心思不住地在心头迭起,甚至又勾连起幼年时被抄家的恐怖记忆,妙慧几乎一夜没合眼。她的眼泪哭了又干,干了又哭,不知流了多少。


    等到早上柳叶进来送洗漱用的热水时,见妙慧的眼睛肿得像桃儿一般,着实被吓了一跳,赶忙取了桌上的铜镜让她自己看。


    妙慧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吃惊不小,这副样子要是被王展樊看到,肯定会问缘由。她不想多事,但又不可能不见王展樊,心里正在着急,就听柳叶道:“慧姐姐,我这里有一顶帷帽,刚好可以遮住脸。您若是不嫌弃,出门时不妨戴上吧。”


    “这......”妙慧倒不是嫌弃柳叶用过的东西,而是她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的时候却戴个帷帽,难免会引人猜疑。


    “不妨事,我就说您的病尚未好全,怕过了病气给旁人。”妙慧犹豫这会儿,柳叶已经替她想好了说辞。正好妙慧说话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这样的解释正好能圆上。


    两人说话间,邹管家已遣人过来请妙慧前去用早饭。


    柳叶手臂一抬,将人拦在了门外。她推说妙慧昨日身子倦怠,晚上又因为收拾行李耽误了一些时间,现下刚刚起身还未梳洗停当,让人将早饭装在食盒里送过来便可。


    妙慧当下魂不守舍,哪里有胃口用饭?看着面前足足装满两大只食盒的精细餐食,她只浅浅地吃了几口粥,便住了筷子。


    柳叶大约猜到了一些缘故,但她明白这些贵人之间的事不是她一个下人该操心的,只能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去清点妙慧离府时要带的物品了。


    这次回普宁庵,除了妙慧来时乘坐的马车,邹管家又另外安排了一辆,用来装载王展樊赠送给普宁庵和妙慧的礼品。除了几尊或纯金或和田玉打造的佛像外,还有一些名贵的法器、佛珠等礼佛用品,价值连城。为此,邹管家特意安排了府上的四名护卫跟车同行。当然,除了护送这些礼品,也是为护妙慧的周全。


    府门处,妙慧头戴帷帽,双手合十,向王展樊躬身道谢,并将几本自己用心挑选的佛经作为回礼奉上。这些书,既有从寂然师太和悟证住持处得来的,也有太皇太后赏赐的西域番邦的贡品,皆为市面上难以得见的孤本,极为珍贵。


    王展樊亲手接过书册,如宝似贝,道谢连连。乃至妙慧的马车走远,他依旧立于原地,手捻胡须,心中若有所思。


    “老爷,咱们这次送妙慧菩萨回庵,您只带了小的和几个贴身下人在府门外伺候,您就不担心她觉得咱们失礼么?”站在一旁的邹管家不解地问道,“何况......她身子不适,为何不让她在府内养好再回去呢?万一普宁庵和小沈大人为此迁怒于您可怎么好?”


    王展樊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微微一笑,笑中似藏着深意:“身子不适?那可就要去问问那位小沈大人了......”


    ***


    妙慧回到普宁庵时已过午后,在庵门外迎接的只有清竹一人。她见妙慧下车时带着帷帽,又听柳叶说是劳累致病,便没往旁处想,反而有些心疼。


    妙慧向柳叶、老秦头一一道谢,又让清竹带王员外府上的护卫将礼品搬入庵内库房。她本要将帷帽还给柳叶,谁知柳叶却摆摆手,依依不舍地道:“慧姐姐,虽然我服侍您的时间只有短短几日,但在我心里已经将您当作自家姐姐了。这帷帽能得您所用便是它的造化,我就送给您了。日后,希望您看到它时,就能想起我。”


    柳叶的话音里带着细微的哭腔,妙慧不好推辞只得收了,继而安慰她道:“王员外是有大福报之人,只要你在他府上好好做事,以后定会得他的福气荫蔽。”


    “小柳儿,妙慧菩萨赶了半日路,让她赶快入庵休息吧。我们也要抓早回去了,要不等回到府上,恐怕天都要黑了。”老秦头抓着缰绳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向柳叶催促道。


    柳叶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老秦头向妙慧拱手行了一礼,随后抬手高扬马鞭。一声响亮的嘶鸣过后,马车随即向京城驶去。


    按理说来,妙慧回到普宁庵,第一件事就应去给悟证住持请安,但如今她形容憔悴,且听清竹说住持虽已醒转,但仍需卧床静养,她担心若是让悟证住持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恐又生了担忧病情反复,便打算缓个一两日再去拜见。


    止念是诵经课结束后,才来找妙慧的。她见妙慧双眼浮肿,嗓音也不似平常,以为是在王展樊府上受了委屈,还不待细问就愤愤地道:“这王员外仗着替咱们解了围,竟敢如此苛待你?好歹你在为太皇太后的寿诞教习佛女,他就不怕被皇家治罪么?”


    “不是这样,你误会王员外了。”妙慧赶忙摆手,示意清竹为止念上茶,“王员外待我很是有礼,全怪我自己这身子......”


    听妙慧如此说,止念的脾气才收了收。她呷了口茶,随后凑近了妙慧,低声道:“你不在这几日,庵里出了两件事,我务必得告你知悉!”


    “两件事?”妙慧蹙起眉头,将信将疑地看向止念。她离开普宁庵总共还不到三日,这么短的时间庵里竟出了两件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头一件便是与佛女有关。”止念道。


    “可是又有佛女触犯庵规了?”妙慧突然觉得头疼。自己的事还是一团乱麻,还要顾着这一群佛女。


    “那倒没有,现下佛女们个个都循规蹈矩,甚是省心。”止念拍了拍妙慧的手背,让她放宽心,“我说的是林映雪,就是那个父亲被擢升至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的林家大小姐。”


    “她?”妙慧心中一惊,立刻问道,“她怎么了?”


    清竹也睁大了眼睛,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止念。她这几日一直待在悟证住持的寮房里,没日没夜的伺候,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故而止念所说一下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连忙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接下来的话。


    “就在你出庵那日,林映雪早上没来斋堂用饭。因她是一个人独住,当值的小尼担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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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去寮房查看。没成想,她不知什么时候发起了高热,小尼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已有些神志不清。”


    “小尼回来跟我们一说,可把我们吓坏了。乐仁给她把了脉,原本打算开方配药,但林小姐嘴里不停地唤着......唤着......”说到这里,止念顿了顿。她给妙慧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后面的话清竹恐怕不方便听。


    然而,妙慧如今精神不济,很需要清竹在一旁支应。她略微摇了摇手,道:“不妨事,你且说便可。”


    止念见此情形不由抿了抿唇,硬着头皮接着道:“那位林小姐不停地唤着......唤着......哎呀,我干脆说了吧,”她把心一横,鼓起勇气道,“她唤着小沈大人的名字,又说什么......说什么‘定亲’......‘成婚’......”


    “什么?!”妙慧心中大骇。


    “这个小沈大人,可真是个害人精!”清竹心直口快,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


    有了白若珠、常紫妍、梁芷涵的前例,又有林映雪的病中真言,不用说,妙慧和止念都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妙慧师尼,你......你还好吧?”止念见妙慧的面色煞白,还以为是她身上哪里不舒服,急忙关心地问道。


    妙慧只觉得一颗心似是被人用力紧紧地攥着,几乎都要碎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难以言说的痛楚,对止念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止念半信半疑,但见妙慧并无其他异常,以为是自己关心则乱,便给她倒了盏热茶,而后才道:“当时,悟证住持还在病中,你又不在庵里,我们本想找小沈大人商议,可昭儿守着院门支支吾吾,到了也没让我们见到他人。”


    “若是寻常的病症也就罢了,但林小姐这个样子,我和乐仁担心她恐怕是得了心病,害了相思。因着关乎女儿家的闺誉,稳妥起见,我们左思右想只得通知她府上来人,是走是留得他们拿个主意......”


    “那后来呢?林小姐家是谁来了?”清竹听得兴头正浓,止念这一停顿,把她的八卦心肠急得够呛。


    止念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小妮子要是把吃瓜这劲头放到念经上,远不是现在这样的修为,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顺着清竹的问话答道:“来的是林小姐的亲生母亲、林大人的正妻。你们是没瞧见,这位夫人通身的气派......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室宗亲。怪道林小姐生得好看,原来她母亲就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听跟着她母亲的下人说,在林小姐入庵修行这段时日,林大人夫妇已经为她定了亲,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两家原打算等太皇太后的寿诞过后,再请皇上赐婚,但现下林小姐这副样子,估摸着是等不及了。她的亲事可能要提前也未可知。”止念如实道。


    “亲事?林小姐果真定亲了?”清竹原以为林映雪病中说的都是胡话,没想到还真有这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