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鸽

作品:《GAME OVER

    虽然她的话是在对长发男着说,但也带上了小姑娘。


    安静下来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又是我的眼珠子滴溜一转,恍然大悟般道:“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说我房子老呗!”


    短发女一出现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被她吸引着。


    高挑的身姿,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衣袖半卷,美丽的肌肉曲线勾勒着裸露在外的小臂。


    烙印在皮肤上的伤疤,被她的主人用来警告他人:生人勿近。


    橘红色短发热烈又张扬,绿宝石般的眼眸冷冽又狠厉。


    我的脑海中自动蹦出四个字——外冷内热。


    收回眼神的时候,我视线中突然多出一个匕首男,我只得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就是看他不顺眼,没有理由的。


    “确实是这个意思。”长发男的声音像是被放了冰块。


    “害,这不正常嘛,也不看看我都睡了多久了。”


    我在自己的单人小沙发上坐下,对着其他人摆摆手,招呼道:“都坐啊,站着不累吗?”


    这下我终于找到几份主人的感觉,心里舒坦几分。


    “累。”匕首男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在我的对面坐下,在迎上本美女笑里藏刀的眼神时,他也回给她一个礼貌的假笑。


    这次小姑娘抢了长发男的台词,问道:“你,睡了多久啊?”


    “要不,你们猜猜?”


    看着打在手背上的阳光,我反手抓了两下,荣获两拳暖暖的空气。


    小姑娘:“十几年?”


    长发男:“几十年?”


    短发女:“十年。”


    又是那两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短发女:“费拉姐你!”


    她这不就是在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那个通关神器?


    说起“通关神器”,不管玩不玩游戏的人都会知道说的是什么。


    在那个神仙打架的年代,Abysm能够持续霸榜已经成为了传奇,更别说那一直为0%的通关率被打破。


    可后来通关的人越来越多,便有了“通关神器哪家强,AB里边找花娘。”


    但世人对于她的认知,也仅限于“花娘”称号。


    毕竟,XX公会联合其他公会规定,此类游戏禁止泄漏内部信息。


    作为“花娘”本娘的我,当然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摇头否定:“都不对哦。”


    闻言,匕首男开口问道:“那你知道,这个游戏有人通关了吗?”


    “什么?!”我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音调一下子拔高,“居然有人通关了?!”


    “啧,这游戏真是越来越菜了。”我满脸嫌弃地吐槽道。


    说起这个,长发男来劲儿了。


    我算是看出来,这小子他虽然八卦,但他手上的资料也绝对不在少数的。


    “就在十年前,通关了好多人呢!听说是因为一位觉醒的npc,她会随机出现在一个地方,只要能找到她,就可以通关。”


    “呵。”我用嘴角扯出一抹笑,讥讽味十足。


    “该说她什么呢?游戏的叛徒么。”


    “啊?!”长发男疑惑,他将有些松散的皮筋取下咬在嘴里,抬手一边扎着头发,一边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我?


    匕首男想了想,说道:“如果站在游戏立场的话,拦住玩家就是他们的责任吧。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也不是所有人的职责都是拦人。”


    “那么,你呢?”


    “你也觉醒了吧?”


    “为什么要睡在这里?”


    “啧,真不愧是队长呢。”


    身子往后一靠,我陷在沙发中,盯着窗外下落的太阳,缓缓开口。


    “我的确也觉醒了意识,不然也不会逃离游戏躲在这里。”


    “不过,我比你们口中的那个,要早得多。”


    “你说的对,也不是所有人的职责都一样。”


    “比如我呢,是负责指路的。”


    “至于为什么要睡在这里,因为不想指了呗。”


    “为什么啊?”小姑娘问道。


    “因为,”我用手支住下巴,眼睛划过每一个人,笑道,“我怕死啊。”


    “总有一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杀。”


    “虽说被杀了也会再次重开,可是觉醒意识有一个坏处,我拥有了痛觉。”


    “因为太痛了,我逃跑了,躲在这里。”


    “可是没想到却被你们给炸醒了,那就不得不回到游戏里了。”


    “毕竟有玩家踏足过的地方,很快就会被划进地图里。”


    “我只能等这次游戏结束,再找新地方搬个家了。”


    “所以,你们能不能带上我呢?”


    看着对面的人,此刻他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我看穿。


    你看不穿的。


    我分毫不怕地对上他的眼神,冲着他抬了抬下巴。


    “嗯?队长。”


    “这样不行的!”


    “咔嗒”一声,房门被关上。


    盛白拉住言柯,急躁地发问:“你真就这么让她跟着我们了?!”


    “嗯。”言柯很轻松就挣开了禁锢住他的手,他转过身,看着盛白问:“怎么了吗?”


    “你!你知不知道她有多么脆皮啊?!咱们的队伍,本来就是随便组的!和那些公会小队比起来,差的都不是一点半点了!再带上她?!”


    盛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继续劝说着:“而且,咱们队里有什么大神吗?!没有吧。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啊,队长!哪还有精力去保护她?!”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反对?”


    言柯反问,一句话将盛白定在原地。


    “我们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么回到车站。你认识路吗?”


    “这是她和我们提条件最大的砝码,那不如就先带着。”


    “况且你也知道她是个脆皮,但她好歹也是一个npc,说不定在游戏里还能帮到我们。”


    “没有事的,不用担心。”


    言柯将外套脱下,里边只有一件白色背心。虽然身上还有衣服,但是根本遮盖不住那流畅的肌肉曲线。


    “怎么可能会......”没有事。


    在盛白的眼里,板瘦的队长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


    才到嘴边士气高涨的字,瞬间灰溜溜地滚回了肚子里。


    “什么?”言柯侧头看了眼他。


    盛白清了清嗓子,态度没有了之前的强烈,他说道:“就是,万一出事了呢?”


    “出事的话,杀了就好。”


    正如我说的那样,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夜幕一尘不染,透彻得可以看见满天闪耀的群星。


    我久违地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任凭晚风在发间穿梭。


    刚刚那个叫作千羽的小姑娘,教了我点手环的使用方法。


    比如现在轻点一下圆圈,就会显示出时间。


    2点47分。


    已经很晚了。


    我也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


    如果他们突然变卦,保持清醒起码还方便逃跑。


    噗啦噗啦——。


    一只白鸽扑打着翅膀,稳稳地落在眼前的栏杆上。


    “哟,这是稀客啊。”我撑起下巴,抬手戳了戳它的脑门,“说吧。”


    那白鸽先是”咕咕”了两声,紧接着就开始说话。


    “既然醒了,就安安分分地待着,不要再想着乱掺和。”


    “最近进来的人中,那个公会的选手越来越多,你注意点。”


    “不要再那么随性,收一收小脾气,听话点。”


    “老古板。”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唠叨,我小声嘟囔道。


    “我可听见了,睡美人。”


    这会儿已经获得了白眼自由的我,自然是翻了个白眼,这你可看不见了。


    拨弄着白鸽的羽毛,我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别管我,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好吗?”


    白鸽发出两声低笑,将我的指尖冻住。


    眼前一幕像电流般刺激着我的身心,激落满地的鸡皮疙瘩。


    果然,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能习惯这个通话工具。


    “说来听听呢,你的计划。”


    “不告诉你。”胳膊有些发麻,我换了一个姿势,斜靠着栏杆,“反正,我明天就会进去,你提前和里边的人说一声吧。”


    “嗯,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我方紧急撤回一个不需要,赶忙将他叫住,“有。”


    “我的衣柜,里边怎么全是裙子了?”


    “给我送几件其他的衣服过来,要行动方便点的。我的力量消失了,飘不起来。”


    “没有力量?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醒来就这样儿了,听你这么说,看来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抬头看着天上弯弯的月牙,我撇撇嘴,心里涌起苦水怎么又是这个时间点。


    “我确实不知道。那就先让这个鸽子跟着你吧,有事再联系,我去给你找找恢复的办法。”


    “要是找不到,你就是这个游戏里,最无知的人。”


    鸽子又笑了起来,我“啧”了一声,不耐烦道:“你别老笑。”


    “我这个最聪明的人,都要变成最无知的人了,还不能笑一笑吗?”


    “行吧,你开心就好。”


    又敲了两下鸽子的脑门,我结束了通话。


    直起身,冲着鸽子勾了勾手指,它立马飞落到我的肩膀上。


    带着鸟推门下楼,本想下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没想到却在楼梯口撞见了匕首男。


    由于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将我叫住,我自然是被吓了一跳。


    我幽怨出声:“……你是不是打算吓死我?”


    “抱歉。”他看了眼站在我肩上的鸟,问:“这是你的吗?”


    “对啊。”我应得很快,“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叫白鸽。”


    “话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别人家里瞎晃悠啥呢?”


    踩着台阶上的月光,我悠哉游哉地下着楼梯。


    “听到门外有动静,出来看看。”


    “怎么,是怕我耍什么花招吗?”我开玩笑道。


    踩下最后一个台阶,我转身看向比自己高了许多的人。


    ……这个队里,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高。


    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在我的注视下,一步一个台阶。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慢慢扯紧着我心上的弦。


    他在我面前站稳,俯身。


    又是那**的眼神,我抬眸迎上,藏在裙摆间的手紧紧握拳。


    我才不要怕。


    屋子里只有散落的月光,很暗,可他的眼睛却亮得可怕。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直到他发出两声轻笑,站直身子。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眼间却是藏不住的疑惑和嫌弃,莫名其妙的人。


    正要开口,他却又突然将脸凑了过来。


    “你最好…”


    “啪——!”


    一道清脆的声响,他的话被我的巴掌打断。


    匕首男:“……”


    我:“……”


    一个巴掌打蒙了两个人。


    “啊…”我看看自己的掌心,再看看他的脸,“啊…啊——?!”


    “啊,好疼。”


    “你再装,我明明就没有用力。”我将从冰箱里翻到的冰块扔给他,关上冰箱门,转身瞪他一眼,“再说了,我就是用力了也不疼吧。”


    “疼的。”他将冰袋接住,像模像样地敷在脸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的手有多疼,我的脸就比那还疼。”


    我没忍住多嘴一问:“为什么?”


    “因为我的脸皮比较薄。”


    “……你这样,你的小队员们知道吗?”


    我瞬间觉得,自己刚刚就应该多打两下。


    “我这样,关他们什么事;他们知不知道,又关我什么事。”他话锋一转,又捡起刚刚的话题,“白小姐,关于这一巴掌…”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再说了,还不是你突然凑过来,吓我一跳。”


    我急得跳脚,他反而低笑两声,说道:“不怎么样。我是想说,这一巴掌的事,就这么过去吧。毕竟我也有错,不该吓你。”


    “哦。”我被整得有些心虚,指尖搓起裙摆上的衣布,随口问道:“对了,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来着?”


    “我想说,白小姐最好不要想着耍花招。”


    他将脸上的冰袋拿下,向我走来,身后的案台拦住我的退路。


    他将我放在身侧的手拉起,又将冰袋放在我的掌心。


    就是刚刚扇他的那只手。


    他唇角还带着笑,“不然,你会死的。”


    一股酥麻感莫名其妙地冲上脑袋,我不知道该称这份情绪为恐惧,还是兴奋。


    将手中的冰袋丢到一旁,在本就寂静的夜晚砸出声响。


    就像一块石头被扔进了死水潭子,激起了涟漪,也发出了声响,但是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着匕首男离去的背影,我不紧不慢地开口:“放心吧,你们要是死了,可就没人保护我了。”


    “所以,在游戏结束前,你们可都要...”


    我顿了一下,低头摸了摸鸽子身上的羽毛。


    “好好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