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前路

作品:《青鸾

    远行不便,薛青鸾考虑许久,还是决定把听雨留在京城。平时习武不小心把自己弄得青一块紫一块都不曾叫疼的小姑娘此刻委屈了起来,噘着嘴,一副怎么哄都哄不好的样子。


    薛青鸾哄了许久,又说若她们都走了京中薛府无人看顾如何是好。听雨思忖半晌终于妥协。收拾起行礼却恨不得把整个薛府原样搬到涂州去。薛青鸾好说歹说才精简了大半,那行囊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分。


    听雨连带着去年中秋晟嘉帝赏下的金丹也塞了进去,说吃了定可平平安安。薛青鸾并不信神佛,但是想了一下也由着听雨塞。


    出发的时间在三日后的清晨,几名缇骑一早便敲响了薛府的门。


    南镇抚司几人皆是骑着高头大马,马背各有一张连弩,腕上寒光泠泠,大概是陪着袖箭或是匕首之类。


    为首之人是名女子,马尾高高竖起,一身黑色劲装,只在领口露出暗红色里衣领子,同其余缇骑一般满身武器皮甲,无一丝金银玉饰。


    薛青鸾牵马出来,那为首者便领着众缇骑下马对着薛青鸾抱拳,“锦衣卫南镇抚司总旗织云,奉命护卫薛少卿。”


    她目光极冷,声音也极冷,那是一种武器一般的冷,不带人气。


    缇骑的训练,有的是军户中择优而选,如顾凛;有的则是自民间不超过十岁的孤儿训练为死士,这位织云和她身后之人显然就是后者。


    这一队人中唯有织云一个女子,想也知道她是经历了多少才会从众人里杀出来成为这个小队的首领。


    薛青鸾觉得她眉目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索性在脑中记了一笔不再多思,“那这一路便拜托你了。”


    去涂州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走了五六日,众人俱是风尘仆仆。好在薛青鸾这些年没落下锻炼,也并不是撑不住。


    薛青鸾想着一路先去案发之地看看,并不愿兴师动众,故也不曾朝涂州官府提前打招呼,可才到涂州地境便遇到了来迎接的涂州府官员。


    文臣武将各站一排,知府不曾来,但是同知、通判却都来了,为首者乃是薛青鸾的老熟人李宏。


    薛青鸾在宿州时候和李宏见面并不多,因此对他印象算不得深刻,今日见面,李宏的形象和记忆中那个小眼高鼻薄唇的精干将军重合到一起,渐渐清晰。


    卫所当日三万人马只有一万、李宏带着大队人马同王炳一起逃窜都是真真切切的事。


    薛戎这样懦弱了一辈子的贵公子到最后依然选择回到平饶,本应守城之人却一同逃了。逃的人一走了之封侯拜相,宿州的冤魂却不答应。


    薛青鸾当初回平饶收敛遗骸的时候平饶几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自小走过的街道湮灭在战火。国公府破败不堪,留在薛府的薛戎、秦破虏等人尸首都成了焦炭,难以辨认之下只得所有人葬在一处。


    薛青鸾自认天性凉薄,对薛家之人唯有母亲赵茹、兄长青梧曾付出过真心。可那日之后她连着做了快一年的噩梦,梦中是数不尽的哀嚎声,有兄长的、听雪的、薛戎等人的,也有三品斋的伙计、没来得及出城的商贾、玩耍的孩童……


    如何原谅?


    薛青鸾打量着一骑当先的李宏,这位涂州卫所指挥四十岁上下,看起来比薛青鸾印象里老了一些,鬓边生出丝丝白发,依然是一副精明模样。


    “薛大人,在下涂州卫所指挥李宏,这位是涂州同知……”


    李宏上前一抱拳,朝薛青鸾介绍了一番随行人员。李宏如今是卫所指挥,正三品,比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高了两阶。然而薛青鸾是京官又是奉旨前来查案,李宏自然不能摆出官高一级的谱来。


    薛青鸾颔首示意,也简单介绍了一下织云。


    “薛少卿,一别四年,未曾想再次相见竟然是这般清醒。早就说薛少卿乃是麒麟子了,果不其然,虎父无犬子啊。”


    李宏介绍完,又对薛青鸾笑和蔼,好似自家子侄般寒暄。


    薛青鸾压下翻涌的恨意接话道,“李指挥久违,青梧不过是仰赖陛下天恩罢了,本意一切从简,不知李指挥如何得知我等行程,劳烦久候。若是因此误了涂州府公事,青梧如何担得起?”


    薛青鸾的话听起来温和,却有些绵里藏针,李宏本能觉得有些不快,“薛少卿严重了,我们也不过到了半日,等着你和这位总旗大人接风洗尘呢。”


    “如此,多谢李指挥美意。”薛青鸾一笑,正在李宏准备接话的时候她抢先续上话头,“不过圣上派在下来是查案的,接风洗尘的事倒也不必,在下还是想先调查一下案发现场和当时卷宗,以公务为先。”


    “这……”


    “李指挥和涂州的各位父母官想必都有要事在身,指派一人带我同织云至属地的官邸即可。”薛青鸾说的谦逊。


    李宏同随行之人使了个颜色,立刻有一个看起来颇为憨厚的千户上前。


    李宏:“这是涂州卫所的千户焦勇,便由他带二位大人往案发之地一行吧。”


    “如此多谢。”薛青鸾也不再客气,又寒暄两句后便由焦勇带路往案发之地柔县而去。


    看着众人策马而去扬起的烟尘,李宏皱着眉头,“油盐不进呀。”


    涂州通判的凑了上去,“大人,这薛青梧敬酒不吃,那事可不能让他们查出来,不如咋们……”


    李宏摇头,“尾巴处理干净了?”


    通判赔笑,“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哩。”


    “他身边跟着锦衣卫的人,谁做了出刀之人谁便会是弃子。能恭恭敬敬送走这对大佛自然最好。若有什么……”李宏意味深长的看着已经消失在路尽头的一行人。


    “您放心就是,涂州多山匪,真有什么也怪不到大人头上。”


    “那就好,回去吧。”李宏一拉缰绳。


    忽然通判好似想起什么,“指挥,那咱们在洲治设下的席,还有美人……”


    李宏面色一冷,“什么美人?哪里来的筵席美人?”


    通判想着原本准备的筵席本来颇有遗憾,但见李宏神色,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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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色一肃不敢再提。


    李宏,“你们这些日子皮绷紧些,摸清底细前撞到枪口谁也救不了你们。”


    柔县驿站。


    众人抵达入住已经是第二日傍晚。连着赶路多日,今日是无法办事了,薛青鸾等人各自回屋后便准备洗完早些休息。她正沐浴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


    薛青鸾草草擦了一下身体,迅速的将束胸里衣穿好,警惕的道,“谁?”


    “奴家晚晴,奉命为薛大人打了些热水侍奉。”


    门外的声音娇柔动人,如黄莺出谷,薛青鸾眉头皱起来,手上速度更快了些,“不必。”


    薛青鸾话音未落,便听到门吱呀一声,却因为薛青鸾从屋内拴上了锁没有推开。


    “你回去吧,我这边不需要人侍奉。”说话间薛青鸾已经收拾好了,声音却冷漠异常。


    那女子声音委屈,带上了些哽咽,“大人,若小女子此刻回去无法同主人交代,求你。”


    “你上头是何人?”


    那女子不敢再出声了,却还是发出若有若无引人联系的呜咽声。薛青鸾索性当做不曾听到吹灭蜡烛和衣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声音终于消失了。


    次日一早,焦勇就驿站接薛青鸾到县衙门。薛青鸾笑眯眯的看着焦勇带着的一队人马道,“先不去看卷宗,咱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焦勇懵了一下,薛青鸾便同织云等人为他让了一个通道,“焦千户,请带路吧。”


    “诶、诶,好”焦勇领人走到前面,边走边道,“薛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薛青鸾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焦勇,“尚可,不过若无蚊虫之声就更好了。”


    “蚊虫?冬日哪里来的蚊虫?”焦勇一下没反应过来,很快被身边的副将捅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


    “可能是驿丞的女儿?听闻最是伤春悲秋,哈哈……”焦勇笑着笑着忽然笑不出来了。


    薛青鸾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他心沉了两分。


    “带路吧。”


    “诶,好。”


    涂州州治华安,李府正堂,李宏大道金马的坐在交椅上,“这个薛青梧,不好排场、不好名、不好美人,他到底要什么?”


    通判坐在他下首,沉思片刻,“什么样的美人或许京城都见过,涂州不比江南,他看不上眼也正常。不若送银子,也不必她真手下,只要沾了手,便足够了。”


    李宏瞪了他一眼,“说的轻巧,接风宴都不去的人,银子送得出去?”


    “如今是冬日,碳火棉衣总是要的吧?”通判凑上去低声道。


    “火耗都不收的人要你这个棉衣碳火?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务必在他查出东西前抓住他的辫子。”李宏眼中精光渗人。


    一魁梧大汉道,“要我说直接和对付赵百户一般做了得了。”


    李宏瞪了他一眼,二所这位千户实在有些不讲究,“她死在这里便是我谋反!能不能有些脑子?算了,你们把她盯着些,我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