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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片鲜红。


    仿佛连天空都被血液浸红，如此刺眼，让人触目惊心。远处被雾包裹着，蔚三水捂着肩膀的伤口，跌跌撞撞朝着前方走去。


    他渐渐步入黑暗。


    浓厚的血腥气朝着蔚三水席卷而来，仿佛冰凌一般，招招致命。感受到威胁，他反射性般将手一遮，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便正好躲过了那阵刺目的白光。


    血腥气渐渐褪去。


    蔚三水缓缓睁开双眼。


    看见自己奄奄一息地躺在宋承钰怀中。


    浸泡在鲜血中的双手滑过宋承钰落了疤的侧脸，他在哭。泪珠滚下指节，好像带着热度的烛泪，滴得他的手好疼。


    但更疼的是胸口。


    双手渐渐垂下，他看见自己彻底失去生息，闭上了双眼。


    宋承钰的泪水像是雨，源源不断低落在他的脸上，替他洗濯着脸上的鲜血。


    他什么也听不见。但他直觉他一定哭得很伤心。


    他看见宋承钰将自己紧紧揽在怀中，脸上神色悲痛欲绝。


    许久。


    房中红烛燃尽，只剩一盏小小的灯发出微弱的光线，照亮着原地。


    宋承钰缓缓弯腰，哽咽着……


    吻上他的额头。


    窗外雷声轰鸣，陡然惊到了蔚三水。


    黑影在不断摇曳，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到了鲜血。


    好多血。


    好多血。


    他好像快被血淹死了。


    看不清，听不清。


    好吵。好吵。


    刺耳的耳鸣声不断在脑中扩散放大，仿佛要生生将他的脑袋撑爆。体内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蔚三水抱着头猛地跪落在地，神情痛苦。


    不……


    “蔚三水。”


    谁在叫他？


    “蔚三水。”


    是谁……


    “起来。”


    究竟是谁……


    “蔚三水……”


    声音好近。


    好近。


    “蔚三水，滚起来！”


    声音带着哽咽，像是猛然穿破云霄的箭矢，彻底击碎了那阵嘈杂的耳鸣。


    蔚三水迟钝地抬眼望去。


    带着水纹的银靴映入眼帘。


    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因为这一眼而凝滞。


    错愕之下。


    他瞳孔骤缩——


    25


    猛然惊醒。


    在床上坐着喘了许久的气，蔚三水才从梦中清醒，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梦中的内容渐渐淡去，他再也回想不起任何关于那场梦的内容。


    可他心头好难受。


    蔚三水微微蹙起眉头，正欲起身下床喝口水时，却忽地像是触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望去，眼眸一颤。


    是……


    26


    窗外雨声阵阵。


    黑夜之中，沈渊眸色晦暗不明。


    手中的珠子发着黯淡的白光。大抵再过几日，那珠子的光芒便会彻底淡去。


    而后不复存在。


    起了茧的指尖不断在白珠上摩挲，沈渊抚摸着身前洁白的肌肤，表情沉醉，目光却并未落在美人身。


    他只是目光灼灼瞧着那颗白珠，力度大得仿佛眼眶要于顷刻间裂开涌出鲜血将白珠包裹其中。


    犹如——


    犹如他前世在宋承钰和蔚三水的洞房花烛夜划开蔚三水的胸腔，再一层一层剥开他的心脏，顶着宋承钰悲痛欲绝的神色将这颗白珠生剖出来一般。


    极其爽快。


    沈渊掩面闷笑起来。察觉到沈渊的分心，美人的动作更加卖力。沈渊被伺候得喟叹一声，背上的汗珠一一滚落在榻，浸湿了床褥。


    烛火婆娑。


    美人倒在榻上 ，脖颈处源源不断淌出鲜血，死不瞑目。


    沈渊慢条斯理地拿起自己的衣服，将那袭白衣穿上身后，又是好一副伪君子模样。


    光影在墙面上摇曳。他勾勾唇，俯身往尸体的唇上落下一吻，动作温柔深情，另一只手却直直钻入尸体胸腔，将他体内的心脏生生掏出——


    食用。


    鲜血浸红手心，唇被心脏染得通红。


    烛火终于燃尽，沈渊抚摸着尸体的脸颊，又俯下身在他额间落下轻柔一吻，才顺势拭去他额间血印，起身笑道：


    “感谢款待。”


    27


    夜深人静。


    沈渊坐在窗台上盯着蔚三水的脸颊看了许久，才转头看向宋承钰，百无聊赖地玩着腰间挂着的玉佩，“有必要么，整天就这么盯着他，你不累？”


    宋承钰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沈渊笑了，摊摊手道：“我又没动手，再说了，即使我想动手你也拦不住我。”


    “毕竟……”


    沈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许久后才轻蔑一笑，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接道：“你只是一缕残魂而已。”


    “不过好歹同窗那么多年，我也很念及旧情的。”


    “这次再比比吧，承钰。”


    沈渊转头看向宋承钰，狡黠一笑，“既然你喜欢他，那我们这次就比比谁能先让他动心。”


    “如果你输了，他就归我了。”


    沈渊将玉佩系回腰间，舔舔虎牙，冲着宋承钰明媚一笑，“虽然我要这个小草包好像没什么用，但只要能让你不爽，我就很开心。”


    宋承钰抱着手坐在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没说要和你比。”


    沈渊耸耸肩，歪头一笑道：“那就当我在自作多情咯。”


    “啪——”


    沈渊摸着脸上的红印，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声音温温柔柔的不像是在质问，“承钰，你敢打我？”


    闻声，宋承钰忽地笑了，桃花眼弯起，轻松跃下窗台，一步一步走到沈渊身前，轻声道：“沈渊，虽然我只是一缕残魂，但你有办法彻底杀死我吗？”


    沈渊脸色微微一变，但又很快恢复如初，笑道：“我会找到办法的。”


    “不。”宋承钰勾了勾唇，“我会在你找到办法之前，先一步将你杀死。”


    “包括你的魂魄。”


    沈渊眯了眯眼，许久后突然闷声一笑，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道：“那我也会像前三世一样，再留下你的魂魄，让你们一世又一世在我手下——受、尽、折、磨。”


    宋承钰轻蔑一笑，“那就拭目以待吧，蠢货。”


    沈渊攥紧双拳，“你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中听啊。”


    宋承钰笑了，“对条狗需要说些什么好听的话吗？”


    沈渊耸耸肩道：“承钰，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别惹疯狗。”


    “看来你没听进去。”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28


    天色渐白。


    蔚三水恹恹地裹在被窝里，趴在枕头上揉了揉鼻子。空荡地房间里偶尔传来水声，许久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宋承钰走到床旁，将他拎起来换了个面，又将裹了水的湿巾帕捂到他额头上，才板起脸道：“真不知道你晚上是怎么睡觉的，这也能生病。”


    蔚三水委屈地“呜”了一声，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挪挪屁股，将脸贴到了宋承钰冰冰凉凉的手心里，才嘟囔道：“哥哥，我都生病了，你就别说我了。”


    宋承钰：“……”


    脸色又腾地红了，宋承钰结结巴巴：“你、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乱贴别人的毛病！”


    装聋的蔚三水仗着自己生病得寸进尺，直接抱住宋承钰的手，用烫呼呼的脸颊不断去蹭他的手心手背，哼唧两声道：“我只贴你。”


    宋承钰：“……”


    宋承钰：“……？！”


    宋承钰猛地睁大眼睛，想转过身掩饰自己慌乱的神情，片刻后又不知是想到什么，掩唇咳嗽两声，又站直了一些，故作大方道：“既然、嗯……既然你只贴我，那么我、我就让你勉强、勉强……”


    他耳根又红了一些，“勉强让你贴一下吧。”


    蔚三水脑袋烧得迷迷糊糊的，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和他贴一会儿后就马上睡过去了。娇少爷在原地自言自语许久，才发现不对劲。低头一看，蔚三水脸颊烧得红扑扑的……


    好乖。


    宋承钰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颊。


    感受到宋承钰的触碰，蔚三水呓语几声，皱起眉头好不高兴地给了宋承钰一巴掌，道：“不要、碰我呀！”


    “……”


    宋承钰这下是彻底不敢动了，气呼呼地看着手上红彤彤的掌印，在看到蔚三水病殃殃的脸时，想骂又没能骂出口。


    ……算了。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勉强放过他。


    29


    忙活了小半天，蔚三水的烧才算彻底退下去。


    中午的时候能吃点东西了，晚上的时候就彻底活蹦乱跳了。


    宋承钰逮着机会就报复，直把蔚三水的脸捏红才肯作罢。晚上的时候两人坐在门槛上看星星，蔚三水揉揉自己的脸颊，转头看了宋承钰一眼，抱怨道：“哥哥，你欺负我。”


    宋承钰目不斜视，“谁欺负你了？”


    蔚三水往他那边靠，气呼呼道：“你呀！”


    宋承钰转头反驳：“我哪儿……唔？”


    双眼睁大。


    蔚三水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许久后才后知后觉地往后挪，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承钰摸摸自己被亲的脸颊，恼羞成怒道：“蔚三水，你个臭流氓！”


    “你过来！”


    蔚三水扑腾着想离开原地，被吓得哇哇大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自己数数你亲我几次了！”


    “我不知道……”


    “你别跑！回来！”


    30


    最后还是把蔚三水抓了回来。


    宋承钰板起脸看他，“你亲我几次了？”


    蔚三水对手指，心虚道：“一、一次。”


    “一次吗？”


    蔚三水吓得一激灵，赶紧诚实道：“两次，两次。”


    宋承钰闻声，揉揉发红的耳尖儿，气呼呼道：“你自己想想该怎么赔回来。”


    蔚三水捏捏衣角，苦思冥想半晌，灵光一现道：


    “让你亲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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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热的吻落在唇间，宋承钰虚虚攥着蔚三水的衣角，动作带了些紧张。蔚三水“唔唔”接受着他的亲吻，脑袋晕晕乎乎的，便不自觉地靠在宋承钰怀中，将整个人都送进了他手里。


    好舒服。


    亲亲会这么舒服吗？


    蔚三水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又不自觉地张了点嘴，想呼吸，却被……


    他惊讶地睁大双眼。


    漂亮哥哥亲他、亲他的舌头了。


    眼下一片潮红，蔚三水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那双荔枝眼在睁眼时显得异常明亮好像小狗，很可爱，闭上眼的时候眼尾浓密卷翘的睫毛又微微垂下。


    ……总归是漂亮的。


    宋承钰几乎快舍不得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还想再亲一会儿呢。


    但看着蔚三水明显是快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宋承钰只好放下这个念头，微微侧过头，掩住了自己面颊的绯红，“你是笨蛋吗，连呼吸都不会。”


    蔚三水委屈，“是你在亲我呀。”


    宋承钰脸颊更红了，却仍是嘴硬道：“我就能呼吸。”


    蔚三水思考一会儿，真诚道：“那很厉害了。”


    宋承钰：“……”


    感觉不是好话。


    两人沉默许久，宋承钰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蔚三水抱在了怀里，手上力道还挺紧。四目相对，宋承钰猛地将蔚三水松开，说话时打着磕巴：“我没有想、想抱你，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蔚三水沉默片刻，绞绞衣角为难许久，还是小声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可是我想呀。”


    宋承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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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24-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