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是命

作品:《藏珠(重生)

    隔天,全府上下便震动了。


    丞相夫人知道了这件事,破天荒地来了后院。


    她在水月居的院子里,下人搬出来椅子伺候她坐下,婢女赶紧奉上茶盏。


    王婉跪在她面前,拼命埋着头,身躯隐隐发着抖。


    丞相夫人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那里喝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王婉感觉她的膝盖都要断了,许久没这么跪过了。


    半个时辰后,身后忽然传来轻微喧闹声。


    王婉浑身被汗浸湿,转头去看,就瞧见身后站了三五成群的女子,莺莺燕燕。


    她们脸上的神色有事不关己的冷漠,也有惶恐,还有团扇也难掩的幸灾乐祸,身上的衣裳颜色也各不相同,站在院中为周围的景致增添些许亮色。


    美人到哪里都是赏心悦目的。


    而这些人,都是三爷后院的女人,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她身份高贵,比她更绝色。


    可即便是她们,嫁进府中来,也常年见不着三爷一面。


    王婉快要把嘴唇咬出血来,这让她怎么能不想办法主动去争!


    她不去争不去抢的话,凭什么能争得过那些女人!


    不过现在她明白了。


    她们谁都不是赢家。


    三爷并不是对她们不上心,只是他为之上心的人从来都不是她们。


    想到这里,她忽然落下泪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地砖上绽开朵朵水花。


    眼泪一颗一颗掉,但她想着昨夜他在她耳畔轻笑,温柔的抱着她去喝合卺酒,会怕她苦,也会视若珍宝的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她又忍不住弯起唇角。


    她这副疯了一样又哭又笑的模样落入他人眼里,很难不让人产生同情。


    人群当中还有一个熟面孔,当初就是被她唆使着,她才敢大婚之夜将正室夫人推下池塘。


    王婉看过去,对方远远望着她一脸漠然,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这些人上前几步,朝着最前方的丞相夫人乖巧拂身:“见过主母。”


    丞相夫人这才从茶杯中抬起眼帘,声音中充斥着威严:“都到齐了?”


    嬷嬷数了人数:“到齐了。”


    丞相夫人轻飘飘一挥手:“不必多礼了,坐吧。”


    她话音落下,家丁便搬出来几把椅子放在后方,几名女子不安的坐下,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丞相夫人终于舍得给地上的王婉一个眼神了,她如同在看一个死物,淡淡道:“顶替正室圆房,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竟也能做得出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王婉赶忙垂下头:“妾……一时鬼迷心窍,妾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


    殊不知丞相夫人此刻想将她剐了的心都有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她都惊呆了,竟发生如此荒谬的事!传出去了别人会非议她治家不严!


    更重要的是长安近来身子稍微好些,裴寂雪主动提出要补上合卺酒和圆房,她与相爷不知有多高兴,眼看事情就要成了,结果被一个妾室搅得一团糟。


    丞相夫人轻飘飘扔下两个字:“掌嘴。”


    她身后的嬷嬷一招手,两个家丁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手臂扣住,王婉疯狂挣扎,但两个家丁力大无穷,纹丝不动。


    老嬷嬷走上前,表情凶恶骂道:“既然你都不要脸,老奴也不必给你留这脸皮了!”


    王婉看到她举起了巴掌,她的手枯老而瘦,带着常年伺候人的老茧,打起人来肯定很痛。


    王婉再也顾不得仪态,蹬着双腿满地乱爬,哭着喊着:“我要见三爷!三爷……三爷!求求夫人,让我见见三爷!”


    丞相夫人瞧着她仪态全无的模样,有些厌烦地撇开了头,吩咐道:“捉住她。”


    又是两个家丁上前固定住了她的双腿。


    “啪——”


    狠狠一耳光落在她脸上。


    王婉感觉面颊一阵火辣辣的痛,眼泪越流越凶,结果根本没等她适应,接连的巴掌甩下来。


    王婉的脸越肿越高,到最后老嬷嬷不仅没停,只是换了一边脸继续扇。


    “这也太……”


    旁边坐着充当观众的一众女子顿时吓白了脸,如坐针毡。


    胆小的赶忙以团扇掩面,已经不再敢看。


    她们都知道丞相夫人让她们来不是看好戏的,而是杀鸡儆猴,改日若她们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自当掂量了一下下场。


    她的两边脸很快肿了起来,青紫一片,嘴角渗出血丝。


    不知过了多久,丞相夫人才终于开口:“够了。”


    老嬷嬷立即收手,回到她身边。


    王婉被人松开的时候,头发蓬乱,头上的珠钗掉的掉,歪的歪。


    一张脸肿得面无全非,嘴角往外流着血,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丞相夫人搁下茶盏,站起身:“打发去庄子上,终生不得回京。”


    短短一句话就潦草的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王婉被打发去遥远的襄郡庄子上住,全府上下都知道这基本就是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了。


    庄子附近都是农田,连伺候的人也没几个,附近的佃农都是些野蛮人,王婉习惯了相府这金贵日子,去了那儿光是路上都要受好一番苦。


    老嬷嬷搀着她往外走。


    王婉拼尽全力才扑上去想要抓住她的裙角,她想要乞求,但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咿咿呀呀,话语支离破碎。


    丞相夫人眉毛向下一撇,老嬷嬷便会了意,一脚踩住她的手。


    王婉痛得惨叫出声——


    丞相夫人走远了。


    王婉才缓过来。


    那群后院的女人此刻也慢慢围了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她,说风凉话道:“王婉啊,你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也太不像话了,也怪不得老夫人生气呢。”


    “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爬床的人,真是开了眼了……”


    也有于心不忍的人。


    “这也打得太惨了。”


    “要不要请府医过来瞧瞧啊?”


    “请什么府医,老夫人亲自下令掌的嘴,你不要命了吗?”


    那女子立即噤了声。


    丞相夫人离开前没吩咐请府医就说明她没打算请,说白了就是想要她的命,只是不好直接杀了,便打发去庄子上自生自灭。


    王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去了那等荒僻地方,守着一个庄子,还指不定会被怎么样。


    她活不了的。


    王婉视野模糊的躺在地上,听着耳边冷嘲热讽的声音,胸腔里面积压的血仿佛要喷出来。


    她猛地翻过身,手肘撑在冰冷的地面,嘶吼出声:“你们看不起我?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我想为自己挣地位,我有什么错?!”


    “明明都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小姐,却只能困在后院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还不敢争不敢抢!”


    “你们真可悲!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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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


    性格娇纵一点的当场便忍不了了,要发作。


    “你!”


    立即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算了算了,她都这样了。”


    众人都觉得她是疯了,各自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婉等她们走后重新躺回了地上,她的贴身婢女方才一直被押在旁边无能为力,只能不停的哭。


    她几乎是跪着爬过来的,心疼的看着地上已经认不出面目的人:“王夫人……”


    她想要去扶她起来。


    王婉却挣脱开了她的手,嗓音变得更哑,依稀能听出几个残破的音节:“别……管……我。”


    婢女呜呜痛哭着:“夫人……您别这样,脸上的伤得上药才行……”


    王婉一动不动,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婢女跪在她身边,一直不住的哀求她回屋上药。


    “不让请府医的话,奴婢这就去外面请回春堂的大夫……夫人您看看奴婢,您别睡啊!”


    王婉意识已不清,艰难的吐字道:“请不来大夫的……夫人想要我的命,你请谁也没用的……”


    婢女必须要凑得很近才能听清她气若游丝的声音。


    婢女道:“奴婢去找三爷!他一定不会不管你的!一定能请来的!三爷要是知道了,您或许就不用去庄子上了!”


    王婉嘴里泄出了一个音节,似乎是一声笑。


    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一切痛苦的源头源于她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或许……我命该如此。”


    说完她便昏睡了过去,耳边婢女叫嚷的声音越来越远。


    “夫人!夫人!”


    “快来人啊!王夫人晕过去了!”


    王婉夜里高热,做了一个梦。


    梦里谢长安失了宠,被囚禁在后院中寸步难行,而她则摇身一变成了宠妾。


    她穿着崭新的时兴衣裳,站在踏跺上,绛漆色院门旁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刻着模糊的三个字,视野越来越清晰。


    好像刻的是……永春苑。


    王婉推开厚重的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十分陌生的院子,院子里繁花似锦四季如春,亭台楼阁十分雅致,游廊交错。


    她明明没来过这个地方,却好似对此处十分熟悉,径直去到后院。


    一道清瘦的影子坐在花园里,她挽着平常的发髻,头上只戴了一个毫不起眼的珠翠。


    她听见了自己带着嘲讽的声音。


    “哟,夫人还有空赏景,想来长宁侯府被抄,您半点不受影响。”


    ?


    长宁侯府被抄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何敢这么对谢长安说话?


    听到这句话,眼前背对着她的人转过了头来。


    那张被誉为盛京第一美人的脸依旧娇艳,只是瘦得有些过分了。


    天气挺暖和了,谢长安却披着厚重的披风,即便穿得厚还裹着披风,她仍然清瘦得让人惊叹,袖口空荡荡的。


    谢长安眉目染上怒意,不过眨眼便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她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望你啊,这衣裳是三爷赏的,当下最流行的款式,你瞧。”


    她十分好奇的去瞧她的表情。


    谢长安神情冷漠扫过她身上的衣裳,眼底很隐蔽的划过一抹痛色。


    王婉感觉自己瞬间感到十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