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春闱(裴视角回忆1)

作品:《藏珠(重生)

    谢长安忍气吞声地舀起一个雪白的元宵凑到他嘴边。


    裴寂雪满意的张嘴将元宵吃进了嘴里,双眸中盛满笑意。


    谢长安道:“好吃吗?”


    裴寂雪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她:“你做的?”


    “雪婳做的。”


    “有劳她了。”


    裴寂雪淡淡垂下眼睫,似乎有些失望。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重新舀起一个,温和道:“你也尝尝。”


    谢长安手指僵了僵,这勺子……他方才用过。


    “我……吃过了,有些吃不下。”


    “尝一口就好,不多吃。”


    裴寂雪耐心吹了吹,将勺子递到她唇边。


    谢长安只得用牙齿咬住了那颗元宵,含糊地叼进了嘴里。


    核桃花生碎爆出来十分香,然而她此刻却味同嚼蜡。


    裴寂雪望着她:“可还好吃?”


    谢长安迟疑的点了下头。


    裴寂雪神情无波地放下碗:“我却觉得不好吃。”


    谢长安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裴寂雪凝视着她的脸:“好吃的话,你为什么不笑呢?”


    谢长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裴寂雪瞧她片刻,放下碗,转过头去拿起旁边堆成山的书翻开了来,他没有戳穿她的笑有多牵强。


    他的视线稳稳落在书页上,嘴上却淡淡道:“多笑笑,我喜欢看你笑。”


    谢长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不打算多留,只是心头略微有些忐忑,现在是春闱的关键时期,他应该不会留她洞房……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敢过来。


    她收起食盒朝他告辞。


    裴寂雪果然没留,只道:“太晚了,我让许三送你回去。”


    谢长安婉拒道:“不必,你安心温习,会试和殿试三郎也不必太过忧心,定会拔得头筹。”


    她的语气十分随意,就好像在说的不是各大举子齐聚京师共同角逐的会试,而是晚饭吃什么。


    如果不是会未卜先知就是对他有极高的信任。


    这些日子他这里也来了不少女人探望,以送糕点之名赖在他怀里不起来的都有。


    她是特别的。


    这份毫无缘由的信任让裴寂雪眸光微动,他抬起头只看见她迈出房门的半个背影。


    夜风轻拂,屋檐下的灯笼和院子里的草木轻轻摇晃,谢长安提着食盒快步走在朱红色抄手游廊之上。


    摒弃一切恩怨是非不谈,裴寂雪这个人的才能她从来都没质疑过。


    倏然,头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瓦片滑动的声音。


    如是常人绝对意识不到,但是谢长安好歹有些武艺傍身,因此并没忽略这一声细响。


    她脚步一顿,抬头朝声源处望去,那里除了黑漆漆的廊顶之外什么也没有。


    谢长安扭头看向书房的方向,灯火重重晃了一下,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


    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常,再无动静,好像只是她的幻觉。


    谢长安心中有些狐疑,但是也没折返,拎着食盒离开了。


    一月后便是春闱,盛京城内肉眼可见多了许多远道而来的读书人,他们穿着长衫背着书囊风尘仆仆抵达京师。


    转眼会试已至。


    相府后院的女人都非常殷勤,一个起得比一个早,聚到了大门口。


    谢长安照例早起练了剑法,雪婳才领着下人匆匆进来,她瞧见自家小姐穿着一身中衣坐在旁边,用帕子擦着脸。


    雪婳熟练的招呼下人将净面的水放在屋里。


    “小姐今日要手脚快些。”


    谢长安在净面,水珠从她素白的脸上滴落,她眼里明显十分茫然。


    “今日是春闱第一场。”


    雪婳恨铁不成钢,别院的妾室如此殷勤,自家小姐却完全不上心。


    她说了,谢长安才想起。


    这些日子她的剑法有所精进,身体也轻了,整个人精气神好了不少。


    “听说除了那位月前因耽误姑爷读书被罚的夫人以外,其他妾室都去送姑爷考试了,您也要去。”


    雪婳动作很快帮她绾好发,穿戴整齐。


    谢长安一向不喜太多人跟着,她便只带了雪婳前往前院。


    大门口此时站了后院所有的妾室,她们打扮的都有些花枝招展,衣裳颜色也都选得较为明艳,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两个伺候的婢女,一群人侯在大门口实在夺人眼球。


    附近的百姓路过都不免感叹一句“三公子艳福不浅啊。”


    雪婳远远瞧见,便小声的哼了一声:“真够殷勤的,来得真早啊。”


    谢长安神色没什么变化,迈出门槛。


    几个守门的家丁一见她便抱拳行礼:“参见夫人。”


    裴寂雪还没出来。


    一群妾室望眼欲穿却只看到了她,不免有些失望。


    有几个性情端庄的带头率先行了礼;


    “见过夫人。”


    她今日打扮比较素净,内里长衫是土黄色,外面罩了件红色的长比甲,绿金交织的马面裙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样的日子当然穿得越喜庆越好,权当图个好彩头嘛。


    她平日偶尔还穿大红色,今日却反其道穿得这般素净。


    一群妾室里面不乏有想看热闹的,觉得一会儿三爷出来瞧见她这模样定不会高兴。


    谢长安是最后出来的,因此没等太久,裴寂雪便出来了,身后跟着许三。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他穿襕衫的模样。


    他身形挺拔高挑,青绿色的襕衫衬得其肤白胜雪,墨绿色的宫绦浅浅勾勒出劲瘦的腰,看起来斯文雅致却不显文弱。


    他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最前面的谢长安。


    偷偷等着这一刻的妾室们埋头行礼的间隙,心里却期待得心跳如雷。


    重头戏要来了!


    裴寂雪握住了她的手:“怎么穿得这样薄,初春寒凉,手这么冷,早些回院子里去吧,无须送我。”


    谢长安浑身僵直,点了点头。


    “??!”


    他这反应打得一旁还等着看热闹的妾室们措手不及。


    裴寂雪松开她的手,这才瞧见她身后这乌泱泱一帮人。


    眼花缭乱的艳色让他微微皱起眉,他表情依旧带着淡笑,嗓音却如这初春的露水一般凉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妾是来送三爷的。”


    裴寂雪看着她们忽然想到了那日裴侪训斥他时曾说过的。


    从读书进学到娶妻生子他从来都没有选择,他后院的这些女人又何尝不是他被操控的证明。


    他的笑意淡到几乎寻不见,淡淡道:“都回去吧,不需要这么大阵仗。”


    幸好,还有她。


    她是用来束缚住他的绳索,也是他的真心。


    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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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抬手抚上谢长安的脸颊:“你说的我记得,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说完径直下了台阶,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谢长安站在原地,微微撇起眉:“?”


    她说什么了?


    马车到了贡院门口,门前已排起了长队,全是着襕衫的学子有序通过查验,领取试纸和蜡烛进入考场。


    裴寂雪一出现便有一群人围上来与他热情攀谈。


    大家结伴着排队入了贡院。


    裴寂雪来到自己的小隔间坐下,铺开了试纸。


    贡院头顶的日头升了又落,颀长的身影坐姿端正,手中的笔不停在纸上游走,耳边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烛火明灭间,恍惚浮现了些过往的记忆。


    裴寂雪从记事起便身份尊贵,更早的事情不记得了,作为相府唯一的嫡子,全家都对他寄予厚望。


    全盛京都知道丞相三公子有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但只有裴寂雪知道,从很早开始他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


    他们的相识是一场巧合,也是一场预谋。


    他的人生一早便被爹娘一手定下了,从很小的时候,娘在他耳边反复念叨的不是他怕他温书到深夜熬坏眼睛,也不是怕他衣裳穿得太少受了风寒。


    而是哪些人对他日后有用,他要与哪些人交好,他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诸如此类。


    母亲说长宁侯有个女儿跟他一般大,日后也是他应该娶的人,让他去想办法结识。


    只要娶了她,大业将成。


    裴寂雪开始留意这名女子,她时常出入宫中,与一众皇子打成一片,甚至三天两头跟太子打架。


    裴寂雪最初听闻,觉得无法理解,怎会有如此粗俗又胆大包天的女子。


    连太子都敢打,她还有什么不敢做。


    直到那日他被父亲带入宫,由圣上考教学问。


    考教过后,父亲让他先出去玩,他与陛下还有政事要论,父亲说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他可以去玩。


    裴寂雪并不想赏花,但是他知道自己留在原地也没什么意思,宫人上前询问他想去哪,给他指了御花园的方向。


    他不喜人谄媚,于是他便拒绝了宫人的带领,他父亲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辅佐陛下协理所有国事,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


    他很冷漠,也很厌烦,但表面还是要装出温文尔雅的模样。


    裴寂雪循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不知道方向了便找人问问,他穿得贵重,表面的温柔掩饰了刻进骨子里的高高在上,一条镶嵌了玉石的额带几乎将他的身份暴露无疑。


    但逢遇上的宫人对他都十分惶恐。


    对此,他已司空见惯。


    靠近御花园还有一道门,门外参天的树绿意盎然,最中央还有一棵连枝柏。


    他听见园中传来嬉闹声,稚嫩的女声说:“藏好了吗?我要开始抓了?”


    稚嫩的男声激动道:“你还没数数!”


    “那好吧……一、二、三、四、……十!我要来抓你们了!”


    数到五便直接跳过数到了十。


    这次没人出声,看来都跑远了。


    裴寂雪隔着门,冷笑嗤道:“真是耍赖。”


    他大步走过去,刚迈过那道门,迎面便扑上来一人,她柔弱无骨的手指摸索着攥住他的手:“抓住你了!”


    门后视野豁然开朗,芳菲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