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作品:《和未来的我的死局》 废弃气象站锈蚀的后门被林深用力推开,发出刺耳的呻吟。
冰冷的风裹挟着尘土和铅灰色天空的寒意,瞬间灌入,吹散了身后空间里残留的死亡气息。林深拉着陈远的手,一步踏出门外。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城郊景象。
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起伏,如同无边的、哀伤的海洋。
远处是城市模糊的轮廓线,被低垂的阴云笼罩。一条年久失修的柏油路蜿蜒向前,路面布满龟裂和坑洼,通向那个名为“城西老槐树”的坐标。
陈远被林深拉着,脚步踉跄,身体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他的手指冰冷而颤抖,传递着被污染侵蚀的不安和混乱。
林深紧紧握着那只手,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指骨的嶙峋和皮肤下细微的、不祥的震颤。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座被抛在身后的灰色废墟,只是抿紧嘴唇,目光坚定地投向道路延伸的方向。
“走这边。” 林深的声音沙哑,但异常平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清晰。
他拉着陈远,踏上了那条破败的柏油路。
道路崎岖不平。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沥青和裸露的碎石上。
陈远的状态极其不稳定。有时,他会突然停下脚步,身体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呜咽,眼神涣散,灰白的雾气在眼底翻腾,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失控。
林深不得不停下,用力攥紧他的手,用平静而坚定的目光直视着他浑浊的眼睛,一遍遍地低声重复:“远哥,看着我。跟我走。”
有时,陈远会短暂地恢复一丝清明。那浑浊眼底的灰白雾气会稍稍退散,露出属于“陈远”的、巨大的痛苦和茫然。
他会看着林深,眼神里充满了深切的恐惧和被污染的困惑,断断续续地问:“深…我…怎么了?刚才…那个…是谁?” 声音虚弱而破碎。
每当这时,林深的心脏就像被针扎一样。他无法回答。
他只能更紧地握住陈远的手,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没事。我们去找个地方。到了…就好了。” 他将那个秘密深埋心底,不敢轻易提及,生怕再次刺激到陈远体内那脆弱的平衡。
更多的时候,陈远只是沉默地被林深拉着前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铅灰色的天空,或者低头死死盯着自己沾满灰尘和暗红能量丝线的鞋尖。
他的身体沉重,步伐拖沓,仿佛每一步都耗尽了他残存不多的力气。
林深几乎承担了他大部分的重量,肩膀和手臂早已酸痛不堪,但他咬紧牙关,没有一丝松懈。
路途漫长而压抑。
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
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废弃的厂房、荒芜的田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类的凄厉鸣叫。天空的铅灰色越来越浓重,仿佛要压垮大地。
林深的精神高度紧绷。
他不仅要支撑着陈远沉重的身体,还要时刻警惕着周围任何一丝可能的动静——来自“影子”的追捕,或者来自陈远体内随时可能爆发的污染狂潮。疲惫像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他的意志。
怀中那冰冷躯壳的重量似乎并未消失,依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但他不能停。
城西。老槐树。洞。那是唯一的希望,是怀中那个枯槁身影用生命换来的路标。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紧紧攥着的、陈远那只冰冷颤抖的手。这只手,曾经在物理竞赛前夜沾着馊味递回草稿纸,曾经在篝火旁递来烤焦的面包,也曾…是那个坐标,那个正在燃烧的未来。
一个破败的、如同被遗忘的村落边缘出现在视野里。几栋歪斜的土坯房摇摇欲坠,门窗洞开,像骷髅空洞的眼窝。
村口,一棵巨大却已枯死的老槐树突兀地矗立着,虬结的枝干如同扭曲的鬼爪,伸向阴沉的天空。树干粗壮,底部有一个被树根和藤蔓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
就是这里。城西老槐树。洞。
林深的心猛地一紧,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终于到了。
但这希望之地,却弥漫着破败与死寂,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入口。
他拉着陈远,一步步走向那棵枯死的老槐树。陈远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抗拒的呜咽。眼中的灰白雾气疯狂翻涌。
“别怕。” 林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我们到了。进去…就安全了。”
他紧紧拉着陈远的手,无视对方的挣扎和抗拒,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被黑暗笼罩的洞口。
洞口不大,被枯藤和蛛网覆盖,散发着泥土和腐朽植物的潮湿气息。
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林深在洞口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腐朽的味道涌入肺腑。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来路,那条铅灰色的破败道路消失在荒芜的尽头。然后,他拉着依旧在痛苦挣扎的陈远,没有丝毫犹豫,弯腰钻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枯死的老槐树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守望着入口的鬼魅。
沉重的行囊,一个装着冰冷的死亡记忆,一个装着混乱的痛苦灵魂,终于抵达了坐标的起点。
而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在这片黑暗的洞窟中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