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一次我重生了
作品:《替死鬼重生后掀翻全族》 剧痛。
像无数烧红的铁针同时扎进皮肉,狠狠剜走一小块。
然后是凉的。凉得透骨,是风舔过暴露在外的血肉,带着一种残忍的清醒。
“第三百刀!”监刑官的声音穿透麻木的耳膜,冰冷而洪亮,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
意识被这声音硬生生从混沌的深渊里拽出来,又被随之而来的、更加尖锐的痛楚撕扯得粉碎。我猛地睁开眼。
视野被血水和汗水模糊成一片猩红,晃动扭曲。只能勉强辨认出下方攒动的人头,黑压压一片,像腐烂沼泽里翻滚的蛆虫。嗡嗡的议论声、肆无忌惮的哄笑声、还有孩童好奇的尖叫,混杂着刑场特有的血腥与尘土味,一股脑地灌进来。
“……活该!敢毒害嫡小姐……”
“……看她还能撑几刀……”
“……啧,皮肉都烂了……”
那些声音,尖锐的,浑浊的,幸灾乐祸的,汇成一把把生锈的钝刀,反复切割着我仅存的神经。比身体上承受的凌迟之痛,更刺骨,更绝望。
高台之下,人群的最前方,一抹刺目的云霞锦。
是柳如烟。
相府那位金尊玉贵的嫡女,我伺候了十年的主子。此刻,她正优雅地坐在铺了软垫的圈椅里,纤纤玉指捻着一块洁白的丝帕,掩着口鼻,仿佛这浓郁的血腥气玷污了她似的。那双曾让我无数次赞叹其美丽的杏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快意。
是我替她顶下了毒害嫡母的滔天大罪。
是我这个签了死契、命如草芥的丫鬟,用一身血肉,铺就了她通往荣华富贵的坦途。
恨意,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痛苦的堤坝。我想要嘶吼,想要扑过去撕碎她那张虚伪的脸,但喉咙里只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被牢牢绑在刑架上,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刽子手的刀,再次精准落下。
“呃啊——!”
这一次,我终于叫出了声。不是求饶,不是哭喊,是濒死野兽般凄厉的、用尽全部生命刻下的诅咒。声音撕裂空气,竟短暂地压过了场下的喧闹。
柳如烟拿着丝帕的手,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隔着模糊的血色,我似乎看见她精致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终于打碎了的碍眼瓷器,带着点尘埃落定的轻松。
黑暗,冰冷而粘稠的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
“柳梢!你个死蹄子!耳朵聋了还是腿断了?磨磨蹭蹭的,要小姐等你到几时?!”
尖利刻薄的叱骂声,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猛地一颤,从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剧痛中挣脱出来,大口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没有腥风,没有血雨,没有绑缚的绳索和冰冷的刑架。
入眼是熟悉的景象:头顶是水青色的旧帐子,边缘洗得发白。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骨头生疼。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皂角和陈旧木头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柳如烟院里特有的昂贵熏香残韵。
这是……相府西角,丫鬟住的下房?
我茫然地抬起手。手很小,皮肤粗糙,带着常年做粗活留下的薄茧,但完好无损。没有深可见骨的刀口,没有淋漓的鲜血。
“柳梢!作死啊你!” 门被“砰”地一声踹开,一个穿着体面些的绿袄丫头叉腰站在门口,满脸的不耐烦,正是柳如烟身边的大丫鬟碧桃。她看到我呆坐在床上,火气更盛,“小姐唤你过去回话!还不快滚起来!耽误了小姐的事,仔细你的皮!”
碧桃……她不是在我被拖去刑场前,就因为“失手”打碎了柳如烟一个玉镯,被发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了吗?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我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我几乎是滚下床的,踉跄着扑到角落里那个积满灰尘、早已废弃不用的旧铜盆前。浑浊的铜镜映出一张脸。
一张属于十五岁的,稚嫩、苍白、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眼神却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的脸。
柳梢的脸。
我回来了。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地狱尚未真正开始,一切都还有可能改变的时候。
前一刻被千刀万剐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恨意,还清晰地烙印在灵魂深处。而此刻,我竟回到了这个决定命运的起点。
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磨蹭什么!还不快走!”碧桃不耐烦地冲进来,一把揪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拖拽着我就往外走。她的力气很大,带着一种主子身边大丫鬟特有的、不容反抗的倨傲。
胳膊上传来的刺痛感如此真实。
这不是梦。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