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此时只感觉她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高轩这家伙看起来吊儿郎当，而且做事没有任何底线。


    从这次的计划之中就能够看得出来，他几乎是算尽所有人。


    陛下甚至于都成为了这个计划当中的一环，在执行这个计策之前，连陛下都瞒着，直接先斩后奏。


    肯定是算准了，陛下绝对不会杀他这么一个大才。


    偏偏就是这个家伙，说出了那让人心中轰然炸响的话。


    “你是怎么想到那几句话的？”


    南宫雪此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见过很多大儒，那些人全部都是高傲自负，口中说着各种知乎者也，圣人之言，可他们所做的事情却是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


    难道农夫的儿子就必须一直种地，最后也只能成为农夫吗？


    阶级固化所带来的后果何其严重！


    南宫雪也明白很多事情非个人能够改变的，但是在高轩的身上，她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


    高轩这时候却是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然后微微叹了口气道：“曾经我也想饱读诗书，也想挥斥方遒，但现实狠狠的给了我一击重锤。”


    “后来，我渐渐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既然……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所以我将自己卖于侍郎府，谁曾想阴差阳错，竟然是……唉！”


    说到最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低头看了一眼，仿佛是在看某个东西一样。


    其实，他的眼角余光是在看南宫雪的。


    他就是想要知道南宫雪是否清楚他的身份，也是想知道南宫雪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如果对方是陛下真正的心腹，那肯定知道自己是个假太监。


    若不是的话，那这其中的可操作性就大了。


    南宫雪眼神出现怜悯，本来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高轩。


    高轩偶尔蹦出的一句话，简直远超那些所谓的大儒。


    那些大儒口口声声说着圣人言，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人间疾苦，所谓的大儒，不过是一群腌臜之辈。


    这就是南宫雪对那些大儒们的认知。


    高轩转过头，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道：“其实有一件事情你可能没搞明白，陛下要做某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那些朝堂官员们的意思。”


    “也不需要去考虑什么名声，当你拥有绝对巅峰的权利，将他人生死掌握在你的手中，自然会有大儒为你辩解！”


    “知道大儒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什么？”南宫雪下意识的问道。


    高轩这时候嘲讽一笑道：“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美化帝王而已，帝王不需要有任何的感情，因为坐上那个位置就注定了他不能有私人的情感。”


    “它代表的是整个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为了天下百姓，甚至于都需要对自己人举起屠刀。”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能有七情六欲，只有天下社稷，这样才能做好一个帝王。”


    “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


    “有些事情我和你说了，你肯定会告诉陛下，不过没关系，因为陛下始终都是孤单的，没有人能够理解得了她。”


    “纵观历史，后辈从先人的历史之中学到了什么？”


    南宫雪听了高轩的话后，眼中满是茫然，她哪里知道高轩问的这些问题该怎么回答？


    读四书五经的时候，她本身就是死记硬背，一些道理根本就记不住。


    高轩却笑着说道：“什么都没有学到！”


    “为何这么说？”南宫雪不解的问道。


    她丝毫都没有发现，此时高轩就好像是曾经的授业恩师，她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威压，就像是充满求知欲的学生。


    高轩笑着说道：“历史朝代更迭，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历史当中无数血的教训，却无法给后辈带来警惕，不是他们看不出其中的危机，而是为了那几乎不可能的成功铤而走险。”


    “这就像是你告诉一个赌徒，十赌九诈，赌到最后只会倾家荡产。”


    “你觉得那个赌徒会相信你的话吗？”


    “历史就是如此！”


    “翻看以前所有的历史，只有三个字。”


    南宫雪刚想开口问。


    高轩便直接将答案给说了出来。


    “人吃人！”


    说完，他背负双手，抬头望向天空。


    在他的心里面，却是无奈的笑了起来。


    别看南宫雪这个女人直来直去，看起来很难相处，其实只要找对方法，就能很好的和她相处。


    说不定这英姿飒爽的漂亮妹子，以后都会成为他的小迷妹。


    先定个小目标。


    把南宫雪变成自己人。


    毕竟，刚才看到南宫雪的表情变化，他就已经看出来了，那位女帝并没有把南宫雪当成真正的绝对心腹。


    至少这冷傲冰霜的女人，并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假太监。


    而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甚至于有很多事情，他压根就不需要去想那么多，只需要知道一个答案，他就能知道该怎么去应对，该怎么去拉拢一个人。


    人性其实很好掌握。


    但最复杂的同样也是人性。


    南宫雪心头都已经震撼麻了，有心想要反驳，可是高轩的话就像是一把刀直戳人心。


    话虽然残酷，但却是事实。


    南宫雪最后怎么走出的杂物殿都不清楚，心里的震撼一波接一波，刚刚从乾元殿离开没多久，现在却又不知不觉的走了回去。


    楚惊鸿看到南宫雪又回来了，而且那半年不变的寒冰脸上，却是极为怪异的表情。


    她心头猛然一突，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是赈灾出现了问题？


    不由得，楚惊鸿急忙问道：“雪儿，我观你神色有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雪下意识的说道：“陛下，我明白天下人为何而读书了！”


    楚惊鸿听到南宫雪这话有点懵，怎么感觉南宫雪像是魔怔了一样，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别人不知道她的情况，但是南宫雪清楚。


    其实，南宫雪也是楚惊鸿的一个伪装，别人都觉得她不近女色，但是南宫雪这样的倾城倾国绝色佳人，除了对她温柔，对其他任何人，都仿佛是寒冰一块。


    这也是最好的掩饰，很多人都知道两人共眠，而且关系极为亲密。


    这都是她父皇曾经的安排！


    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吃过多少苦，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可是……大乾王朝就像是压在她身上的无尽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