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县城距离他们团结屯不是很远，百八十里路，骑摩托车上路，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供销社门口。


    陈鲲熄火下车，张嘴咬掉手套，冻得牙齿打颤道：


    “玛德！存钱必买个大吉普！这鬼天气骑摩托车太特么受罪了。”


    李卫东怀里抱着麻袋，一脸好奇：


    “大哥，那大吉普不得好几万呢？咱得存多久钱啊？”


    陈鲲把棉布手套塞口袋里，搓了搓冻得没有知觉的双手：


    “要不了多久了，争取过年前整一辆开回家。”


    宋小宝从行李架上解下装皮子的麻袋，朗声笑道：


    “哥呀，那老弟就祝你早日开上大吉普！等我结了婚，大吉普必须借我一天，冲冲门面哈！”


    “那必须嘞！”陈鲲拍了拍宋小宝肩膀：


    “到时候哥给你当司机。”


    “嘿嘿，那感情好。”宋小宝忍不住幻想结婚那一天得多风光了。


    “卫东你在门口看着车，我和小宝进去了。”陈鲲扭头吩咐李卫东道。


    “嗯呢，去吧大哥。”李卫东抱着麻袋跨腿坐上摩托车后座，他怀里的麻袋里面装着两把半自动呢，陈鲲还特意往里面填充了一些乌拉草，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两把枪。


    陈鲲瞥了眼供销社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回收大皮小皮等等，匆匆看了一眼陈鲲便带着宋小宝走进了大门。


    兄弟俩进了供销社，打眼一扫，看见西边一排木桌码放着各种各样的皮子，有黄鼠狼皮，还有松鼠皮，獾子皮，这些都是卷成桶状，整齐划一的摆放在一起。


    宋小宝的目光，在卖糕点的柜台停留了片刻，一看陈鲲往卖皮子柜台走了，赶紧迈步跟上。


    柜台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正抱着算盘，拿笔记着什么东西。


    陈鲲走到他面前，抬手敲了敲桌面：


    “同志你好，熊皮，狍子皮还有野猪皮，咱这目前收不收啊？”


    中年人抬头瞅了陈鲲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算着账：


    “熊皮目前不收过一阵子可能会收，门口挂着牌子呢，啥时候收了，上面会写。”


    陈鲲点了根烟，紧接着问道：


    “那我看门口写着收大皮，目前是啥价格啊？”


    中年人扶了扶镜框，放下了算盘，一脸认真道：


    “公的一千，母的七百，你们要是带了，就先拿出来我看下成色。”


    宋小宝听罢，把麻袋放在地上，打开一道口子伸手一掏，拽出卷成桶状的紫貂皮，递给陈鲲。


    陈鲲接过皮子，解下上面套着的皮筋，直接展开铺在了柜台上：


    “劳驾！”


    中年人抬手捋平了皮子，拿算盘压住一角，完了伸出手掌一拃，一拃的测量完毕，才抬头淡淡说道：


    “这是公的，给你算一千。”


    陈鲲微微颔首道：


    “嗯呐，黄叶子也收呗？”


    “收，里面都是啊？”中年人抬起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麻袋。


    陈鲲反问道：


    “什么价？”


    “公的三十三，母的三十。”


    陈鲲想了想，招呼宋小宝道：


    “小宝，黄叶子都掏出来咱就搁这卖了。”


    “好嘞哥。”宋小宝听完，伸手插入麻袋，手脚麻利的把黄叶子全部掏了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中年人扭头朝一旁闲着的柜台售货员喊道：


    “小刘，过来帮下忙。”


    “来了孙哥。”唤做小刘的女售货员把手心里的瓜子皮扔了个干净，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


    俩个人手脚麻利的一一展开皮子，查看品相和是否破损，中年人查看完一个就会记下一笔，几分钟后，中年人停下了笔：


    “一共三十八张黄叶子，十九张母的，十四张公的，还有五张破损的，破损的不管公母按二十一张，你看行不行？”


    陈鲲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可以，那算钱吧。”


    中年人噼里啪啦的打起了算盘，最后缓缓说道：


    “黄叶子一共是一千一百三十二，大皮一千，合计两千一百三十二，你自己算算对不对？要是没问题我这边就交钱了，先说好，钱货两讫，出了这个门我们可就不认了。”


    宋小宝满怀激动的望向陈鲲，奶奶滴这可是整整两千多块钱啊！当日陈鲲可是说了，这笔钱他们哥几个一起分。


    陈鲲轻轻拍了拍宋小宝的肩膀，安抚一下没见过世面的兄弟，朝那中年人点头道：


    “没问题给钱吧。”


    中年人应了一声，先是拽出脚边的一个箱子，把大皮小心翼翼的卷成桶放了进去，黄叶子他就没那么小心了，吩咐女售货员帮他卷一下摆在桌子上，随后拿出钥匙打开桌子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三捆崭新的大团结，一捆里面是一百张。


    先把两捆崭新的大团结放在陈鲲面前，随后又从另一捆里抽出十三张，最后从柜台里拿出两张一元的纸币，推给陈鲲：


    “你算算。”


    陈鲲接过钱，认真清算起来，一连算了两遍，才把钱全部塞进兜里：


    “没问题！还有一件事同志，咱这收不收土豹子皮啊？”陈鲲深吸一口香烟，看向中年人的眼睛。


    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激动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土豹子皮？哪呢？掏出来我看看。”


    陈鲲弹了弹烟灰，微微笑道：


    “别激动，我想先了解一下价格，你们按多少钱收？价格合适我再出手。”


    中年人皱眉想了想，凑到陈鲲耳边轻声道：


    “这位小兄弟，不瞒你说，目前咱们供销社并没有收豹子皮的定额，不过我有个朋友对豹子皮挺感兴趣，不如我先看下皮子，随后我出个价，你要感觉合适，就把皮子卖给我。”


    陈鲲思索片刻，朝宋小宝摆了摆头，宋小宝见状从麻袋里掏出那张掐头去尾的豹子皮。


    中年人急不可耐的把皮子捋平整，手指颤抖的抚摸着皮子表面，直到看见边角处不规整的撕裂纹路，才皱了皱眉：


    “这皮子不是直接剥下来的吧？看样子像是直接撕下来似的。”


    陈鲲掐灭香烟，抬手盖住皮子，身子前倾：


    “行了，皮子也看了，出价吧。”


    中年人闭目思索片刻，一脸认真道：


    “两千！最多两千！你这皮子不是完整的，掐头去尾卖不上高价。”


    宋小宝听到这呼吸一滞，忍不住握住了陈鲲的胳膊，眼神直愣愣的看着陈鲲，意思很明显，哥呀卖吧！


    陈鲲掰开宋小宝的手掌，慢条斯理的把皮子拿起来，重新卷成桶状：


    “谢谢，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