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时间与空间，仿佛都被那根竖起的中指彻底冻结。


    全球直播间内，亿万观众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想过林凡会恐惧，会绝望，会逃跑，甚至会跪地求饶。


    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这已经不是挑衅。


    这是对神明最赤裸的亵渎，是对死亡最狂妄的嘲弄。


    “他……疯了？”


    一个灯塔国的评论员，声音干涩，喃喃自语。


    “一定是，被吓疯了。”


    “这是在求死。”


    华夏指挥中心。


    老将军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渺小的背影，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不明白。


    但他选择，相信。


    荒原的另一端，几道身影悄然浮现。


    他们同样是被传送进来的各国天选者，只是位置相隔甚远。


    一个金发碧眼，身穿高科技作战服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愚蠢的华夏人。”


    他是灯塔国天选者，杰克。


    他手腕上的战术电脑屏幕上，林凡的生命体征数据弱小得可怜。


    “用最低劣的方式，激怒一头你无法理解的生物。”


    “真是可悲的勇气。”


    在他身旁，一个身材矮小，气息却凌厉如刀的男人，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樱花国天选者，山本。


    “此等废物，不配与强者争锋。”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感。“他死后，此兽，将为我大樱花帝国所有。”


    不远处，一个身段婀娜的高卢国女天选者，艾莉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他们的出现，林凡早已感知到。


    实际上，那根中指，一半是给那头巨兽的，另一半，就是给这些自以为是猎人的家伙们看的。


    林凡的脑海中，一连串提示音疯狂刷屏。


    【叮！检测到来自全球观众无法遏制的恐惧与震惊！震惊值+15亿！】


    【叮！检测到来自灯塔国天选者杰克强烈的鄙夷与不屑！震惊值+20,000,000！】


    【叮！检测到来自樱花国天选者山本浓烈的杀意与贪婪！震惊值+25,000,000！】


    【叮！检测到来自高卢国天选者艾莉克审视的目光！震惊值+18,000,000！】


    数字在飞速飙升，林凡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灵魂深处涌动。


    舒服，太舒服了。


    果然，搞事才是发家致富的第一生产力。


    然而，下一条系统提示，却让林凡微微一愣。


    【叮！检测到来自远古噬星兽（幼年体）深度的困惑……震惊值+？？？】


    困惑？


    不是愤怒？


    林凡抬起头，他看到那头足以遮蔽星辰的巨兽，那双熔岩太阳般的巨眼，此刻竟然真的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茫然。


    它庞大的头颅微微歪了歪，似乎在思考。


    这个渺小、脆弱，还没有它一片鳞甲万分之一大的生物，做出这个奇怪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是一种新的求偶仪式？还是一种特殊的投降姿态？


    这超出了它传承亿万年的基因记忆库。


    【吼……？】


    一声低沉的疑问，从巨兽的喉咙深处发出。


    这一次，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压，只有纯粹的好奇。


    直播间里，全球七十亿观众，再次石化。


    “刚……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它……它好像，在问号？”


    “一头能毁灭世界的怪物，对着林凡，卖萌？”


    “我一定是疯了，这个世界也疯了！”


    荒谬，极致的荒谬感，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认知。


    前一秒还是末日降临，下一秒就变成了宠物奇遇记？


    山本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八嘎！”他怒吼出声，“你在做什么！怪物！”


    “你在羞辱一个强者的战场！”


    他无法接受，自己视作毕生大敌的恐怖存在，竟然会对一个他眼中的废物，露出如此姿态。


    这是对他的侮辱。


    杰克脸上的轻蔑也僵住了，他皱起眉头，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个华夏人，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林凡动了。


    他放下了那根竖起的中指。


    然后，在所有人无法理解的注视下，他对着那头山脉般的巨兽，缓缓张开了双臂。


    像是在拥抱什么。


    “系统。”林凡在心中默念。


    “强化。”


    【叮！请选择强化目标。】


    “目标：我自己。”


    【叮！请选择强化方向。】


    林凡的嘴角微微上扬。


    “体型。”


    【叮！体型强化将消耗海量震惊值，且过程极度痛苦，是否确认？】


    “确认。”


    没有丝毫犹豫。


    下一秒。


    【震惊值-20亿！】


    【体型强化，开始！】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林凡的每一个细胞深处爆发。


    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在撕裂重组，皮肤在寸寸崩裂。


    剧痛，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剧痛，仿佛有亿万把钢刀在同时凌迟他的身体与灵魂。


    但，林凡，一声未吭。


    他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


    一米八。


    十米。


    一百米。


    一千米！


    山峰在他脚下变得如同土丘，河流在他眼中化作细小的溪流。


    他的成长没有停止，还在继续！


    五千米！


    一万米！


    五万米！


    直播间的镜头疯狂拉远，却依旧无法将他完全容纳。


    华夏指挥中心，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老将军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杰克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骇，他手腕上电脑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目标生物质量超限！物理法则崩溃！错误！错误！”


    山本脸如死灰，握刀的手在剧烈颤抖。他引以为傲的剑道与意志，在这股纯粹的伟力面前，渺小得可笑。


    终于，林凡的体型停止了变化。


    他静静地站着，头颅没入陨星神域那昏暗的云层，身躯与连绵的骸骨山脉齐平。


    此刻的他，与那头远古噬星兽相比，竟然不相上下。


    他低头，看着那头同样在仰头看着他的巨兽。


    四目相对。


    不，是四颗太阳相对。


    整个荒原都被这恐怖的视线照亮。


    死寂，依旧是死一般的死寂。


    然后，林凡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对着那头远古噬星兽，轻轻地，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