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倾尽全力，甚至燃烧了部分精血的一击，对方竟然连动都没动一下就挡住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的咆哮带着沙哑，充满了愤怒，以及一种正在萌芽的，让他遍体生寒的恐惧。


    第一百九十九阶上的那道身影，依旧盘膝而坐，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这已经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了，这是纯纯的开挂行为啊！


    下方，司梵天双腿一软，这次是真没撑住，一屁股坐在了阶梯上，嘴里反复念叨：“妖孽……真是个妖孽……”


    司法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这个十三弟，已经不是藏得深那么简单了。


    东方婴缓缓吸了口气，她之前的种种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对方化解攻击的方式……绝非单纯的硬抗。


    司云终于动了。


    他没有起身。


    他只是单手在阶梯上一撑，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拳锋之上，金芒暴涨。


    “你不是要战么？”


    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骨头发寒的压迫。


    蛮桀尚在为自己攻击被轻易化解而心神激荡，司云已然跨越近六十级阶梯的距离，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身法？踏雪无痕也没这么离谱吧。


    蛮桀骇然后退，仓促间双臂交叉，格挡身前。


    “咚！”


    如同神山倾倒，巨响震彻众人耳膜。


    蛮桀只觉双臂剧痛，仿佛被万钧巨锤砸中，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一拳，不单是力量，更是一种宣告，一种碾压。


    司云的拳头，裹挟着无匹力道，结结实实轰在蛮桀的格挡之上。


    那股力量透过手臂，直冲脏腑，蛮桀喉咙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以肉身强横自傲的蛮族天才，竟被一个人类的拳力震得连连后退，双脚在坚硬的玉石阶梯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你的人族之躯……怎会有如此怪力？！”蛮桀怒吼，嘴角已有血丝渗出，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司云不语，身形再次晃动，如影随形。


    他身后，六色轮回盘的虚影若隐若现，一道道玄奥的符文流转，仿佛有上古大贤在为他加持拳力。


    他的拳，不再是单纯的蛮力。


    每一拳都带着轮回的沉重，带着审判的意味。


    蛮桀疲于招架，每一记硬碰，都让他体内气血翻腾，引以为傲的蛮圣血脉之力，在对方那霸道无匹的拳劲下，竟有些运转不畅之感。


    “这就是你蛮族的骄傲？不堪一击。”司云的语气平淡，却如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蛮桀的心头。


    这哪里是战斗，这分明是单方面的吊打！


    下方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战斗的理解，没有绚烂的法术，没有道器的碰撞，纯粹是肉身力量的角逐，而司云，那个被他们认为最不可能在肉身上占据优势的人，却打得蛮桀毫无还手之力。


    东方婴心头震动更甚，她能感觉到，司云的肉身力量，似乎还在攀升，仿佛没有极限。


    蛮桀被彻底激怒，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他发出一声震破苍穹的咆哮。


    “竖子安敢辱我蛮圣先祖！”


    他双目彻底化为血红，瞳孔中仿佛有凶兽在咆哮。


    周身皮肤上，那些古老而狰狞的蛮族战纹，此刻如同活过来一般，绽放出妖异的血色光芒，一股凶煞之气冲天而起。


    “天狼啸月！”


    随着他一声怒喝，一轮磨盘大小的血色妖月，突兀地在他头顶凝聚成形，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血腥与暴戾气息。


    血月照耀之下，阶梯上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仿佛有一头远古凶狼睁开了择人而噬的眼瞳。


    这是蛮桀压箱底的手段之一，以自身精血与蛮圣血脉催动的血月领域，不仅能大幅增强自身战力，更能压制对手，腐蚀对方心神。


    “人族小子，在本座的血月领域下化为飞灰吧！”蛮桀的声音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然而，司云只是瞥了一眼那轮血月。


    “就这点月光？呵，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眼前的血月领域不过是个小孩子的玩具。


    他单手一招，一尊古朴、厚重，散发着无尽威严的青铜巨鼎，在他头顶轰然显现。


    大狱镇罪神鼎！


    神鼎一出，三座高达百丈，缭绕着幽冥之气的地狱之门虚影，在神鼎之后浮现，带来了镇压万古，审判众生的恐怖气机。


    司云身上的气势，在神鼎出现的刹那，再度暴涨！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深不可测的湖泊，那么现在，他就是一片随时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汪洋！


    那股威压，让远处的道劫境强者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仿佛面对的不是金丹，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道劫三重天大能。


    司云的拳头，在神鼎地狱之门的虚影加持下，缭绕上了一层幽暗深邃的光芒，仿佛能吞噬一切。


    “八荒六道拳！”


    这一拳，他没有再攻向蛮桀，而是遥遥对准了那轮悬浮的血月。


    拳出，风雷激荡，虚空扭曲！


    “咔嚓！”


    一声清脆却又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那轮不可一世的血月，在司云的拳劲之下，剧烈震颤，一道清晰的裂痕，如蛛网般从中心蔓延开来。


    “不！我的血月领域！”蛮桀如遭雷噬，目眦欲裂。这可是他最强的天赋神通之一，竟然被一拳打裂了？


    “我不会败给你这个人族蝼蚁！”蛮桀状若疯魔，披头散发，他猛地一咬舌尖，一道精血喷洒在胸前的蛮圣图腾上。


    那图腾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蛮桀的精血，一股比先前血月领域更加古老、更加苍凉、也更加恐怖的力量，开始从蛮桀体内苏醒。


    “以我之血，恭迎蛮圣降临！”


    蛮桀的声音嘶哑而狂热，他整个人都在干瘪下去，仿佛生命力都被那图腾吸走。


    一尊高达数丈的模糊虚影，开始在蛮桀身后凝聚，那虚影散发出的气息，让整座白玉阶梯都为之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蛮圣之力！这是蛮族真正的底蕴，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会动用。


    然而，司云只是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蛮圣？在本皇子面前，便是真圣降临，也得给我趴下！”


    一声冷哼，司云身上陡然爆发出万丈金光，那金光不似佛光柔和，也不似仙光缥缈，而是充满了无上的威严与霸道，仿佛九天帝皇亲临，巡视自己的疆域！


    人皇天威！


    “人皇敕告：万法避退，邪祟不侵！”


    司云的声音，如同天宪纶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煌煌天威，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刚刚凝聚成形的蛮圣虚影，在人皇天威的照耀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竟开始剧烈晃动，然后寸寸消散！


    蛮桀感觉到，自己与蛮圣之间的那丝联系，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硬生生斩断！他想要再次催动，却发现那股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再无半分回应。


    “不！这是什么力量？为什么能压制我的蛮圣之力！”蛮桀彻底慌了，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根本不是力量层级的对抗，而是位阶上的碾压！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司云额前，破妄天瞳的印记骤然亮起，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万古虚妄的清光激射而出。


    破妄之光！


    这道光并非直接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要致命。


    光芒笼罩在蛮桀身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噼啪”声。


    蛮桀身上的皮肤、肌肉，乃至骨骼，都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如同被敲碎的瓷器。鲜血从无数道裂口中喷涌而出，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他那一度狂暴无匹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萎靡下去。


    蛮桀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身体如同朽木，摇摇欲坠。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血沫声。


    他那双曾经凶光毕露的眼瞳，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恐惧，以及浓浓的，化不开的绝望。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


    曾经不可一世的蛮族天骄，在他曾经视作蝼蚁的人族皇子面前，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司云缓缓收回了手，大狱镇罪神鼎与人皇天威的光芒渐渐隐去，但他身上那股睥睨一切的气度，却愈发深沉。


    他俯视着脚下已经不成人形的蛮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会觉得那是怜悯。


    阶梯下方，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司梵天才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道：“他……他真的把蛮桀给……废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胜利了，这完全是降维打击啊！


    司法天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个十三弟的底牌，简直多到令人发指。先是那变态的肉身，然后是道器，现在又冒出来这种……皇者一般的力量？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额头渗出冷汗。若是司云将目标对准他……他不敢想下去。


    东方婴胸口微微起伏，人皇天威。她在古籍中读到过关于这种力量的零星记载，那是传说中人族共主才能拥有的力量，言出法随，号令天地。


    而司云，大熙王朝的十三皇子，竟然掌握了这种力量。


    她原以为司云对符文的掌控是他最大的秘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


    这个人，不是什么变数，他本身就是一扬席卷一切的风暴。


    一扬，才刚刚开始积蓄力量的风暴。


    她看看脚下的阶梯，又看看远处的司云。


    文道之路，在于格物致知，洞悉规则。


    而皇道之路，则在于……制定规则。


    司云，他似乎两者皆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