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攻略者，都该有清醒的认知。


    否则，就会迷失在书的世界里。


    这是苏枝枝穿书前，系统警告过她的规则。


    从前，苏枝枝并不理解这样的规则，在她看来，故事就是用文字描述的地图，从开始，到结束，有着清晰且唯一的线，她要做的，只是让这条固定的线，多出一些曲折，朝着她想要的形状改变。


    但现在……为什么要改变？


    “少爷当街抢了个姑娘！”


    苏枝枝在扫地，侍女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前院的稀奇事。在等待的时间里，她们也只能抓住每一件微小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讨论着。


    “听说是个赤脚大夫。”


    “是江湖人吗？会高来高去吗？”


    “哎呀，好像是不会的，我看她是被武侍绑着回来的。”


    “长得如何？可是国色天香？不然，少爷也不会如此急切就把人抢回来吧。”


    “这我知道！我远远瞧了一眼，倒是清秀可人。”


    陆棐院里的人其实很多，贴身侍奉、日常打理、衣食管理、文书、传令，甚至是武侍……原先足有十几人。然而陆棐不喜旁人近身，搁置了好些人，因而侍从纷纷另寻它处。


    如今剩下的除了杂役，便就是充当排面的美人，她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只有陆棐要出门时，才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穿过角门，花团锦簇，像花一样，装点着陆棐本就空洞的人生。


    苏枝枝本是被陆檀安排到陆棐当贴身婢女，却是被嫌弃容貌寡淡，打发到了这里，这里位于院落西侧一角，与主屋隔着几道墙，若非传唤，寻常见不得正主。


    侍女厢房自成天地。


    有通铺，有单间，有浣衣晾晒的院子，有井，有小厨房，她住在更远的杂役房，那里靠着院墙，院子更小一些，是通铺，没有小厨房，经过院墙的小门之后，后面就是一片竹林。小门时常是锁着的，只有夜里才会开。


    苏枝枝沉默着，用扫帚扫干净了落叶，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女人们，就像一群群叽叽喳喳的鸟儿，或者说是猫。猫是抓鸟儿的，但乌鸦有时候也会伤害小猫。


    她们彼此嬉闹着，想着如何才能变美，一张张漂亮的脸，像珍珠般散发着柔柔的光泽。苏枝枝只是遥遥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却听身后急切的叫唤，随着她的离开越来越急，“妹妹，诶，妹妹。”


    苏枝枝脚步微顿，扭头过去，明艳大方的女人带着香风靠近，她脸上贴着黄瓜片，一双眼睛笑眯眯的，苏珊走神了一瞬，这朝代什么都有。


    芍药却不在意苏枝枝的走神，“手，快，快，手拿出来。”


    苏枝枝看了她一眼，抬起了有些粗糙的手，带着厚厚乳膏的手，就贴了过来，仿佛要把过多的乳膏，抹在她的手上。


    这让苏枝枝想起了学生时代，舍友挤多了护手霜，也会期期艾艾地贴过来，想要让她分担一些。


    在古代，这就有些唐突了，但女人浑然未觉，嘴里嘀咕着，“哎呀，女儿家如花似玉，总是要爱护自己的呀。”


    从前几次，苏枝枝为了提前阻止陆棐抢人，想方设法离开了这里，自然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情。


    苏枝枝看着有些干燥的手，抹上了乳膏，透出一股盈盈的光，不过，“总要洗的，不值当。”


    “抹了一次，也无甚作用。”


    女人愣住，像是反应过来，苏枝枝和她们不一样，是要干力气活的，还是那些脏活累活，“没关系，能用一点是一点。”


    “你闻闻，香吗？即便洗了手，也能留香多时。”


    苏枝枝沉默地点头，“香。”


    女人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了，“那妹妹你去忙吧。”


    苏枝枝离开了，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姐姐，你抹给她，还不如抹给我呢？”


    “就是就是，她懂什么滋润香膏啊。”


    “哎呀，那有什么关系，女孩子就是要香香的，至少她也……”


    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直到消失。


    回到杂役房的时候，同铺的雀儿才堪堪醒来，并非她偷奸耍滑，昨天是她值的夜，虽然少主并不需要她们靠近，但一些粗使活，譬如清理净房，总还是要趁着月色去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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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儿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花香，还是从苏枝枝手上传来的，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抹了什么，那么香？”


    “前头的姐姐抹了些香膏。”苏枝枝用手背贴了贴雀儿的手背，还没干透的香膏，还带着些粘稠，透过彼此的触碰传递着香气，雀儿低头闻了闻，双眼发亮，“好香！”


    她抱着被褥，有些憧憬地说道，“若是，我也能像前头的姐姐那样好看……”她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又拍了拍脸颊，“算啦算啦。”


    苏枝枝，“洗把脸，吃饭吧。”


    对于杂役来说，牙刷和牙粉都是奢侈的，甚至口嚼杨枝都略显麻烦，更多的是手指沾草木灰揩齿。


    苏枝枝用木棍拨了拨即将熄灭的火堆，火堆里藏着黑黝黝的东西，她用棍子扒拉出来，是红薯，还有鸟蛋。


    清洗完毕的雀儿巴巴地蹲在火堆旁，直到苏枝枝说，“可以吃了。”


    她方才伸手去抓，“烫烫烫。”雀儿被烤红薯发烫的表皮烫了一下，来回倒腾，却也舍不得扔下，她撕开烤得干裂皱起的表皮。金灿灿的红薯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她一口咬下去，清秀的小脸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好吃！”


    要是下雪的天，烤着火，一家人肩膀挨着肩膀，一起聊着天，吃着地瓜……啊，下雪天是会死人的，还是不要下雪的好。


    不下雪也能吃到甜甜的地瓜。


    “苏姐姐，谢谢你。”


    “嗯。”


    对于苏枝枝而言，却也不过是填饱肚子，她机械地将食物塞进嘴里，感受着肚子逐渐被填饱的充盈感。


    而在雀儿看来，即便吃到了这样美味的东西，这新来的姐姐，却也并不能开怀，为什么呢？她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地瓜，甜滋滋的味道，沙沙的，有些颗粒感，光是这样，嚼嚼嚼，吃到嘴里，她就感觉好幸福啦。


    大半地瓜入肚，雀儿还是没能想明白，于是她看向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姐姐，“枝枝姐……”


    话音未落，吵闹的声音响起，前院又热闹了起来，“抓住她，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