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清晨，一男一女在泥泞的小路上驭马驰骋，马蹄扬起了泥水，溅在了两侧的矮丛上。


    回归时，苏枝枝两人走的，并非是最快的水路，因而，回到陆府时，又耗费了几日的功夫。


    风尘仆仆归来的两人，自然得到了分开审讯的待遇，暗卫头目将审讯结果，送到了陆家家主陆檀手里。


    陆檀其人，看着不算年迈，却有种垂垂老矣的古板气质，实际确实有些年长了，否则也不会疯狂追求身外之物提升实力。


    原先，他修身养性，端得是高深莫测，最近，言行举止却又是越发急躁了。


    或许，与陆家如今的处境相关。


    看看他那些继任者吧，老大短视，老二荒唐，老三木讷，纵然为了开枝散叶，陆檀将少主之位给了老二，先前还好好的，老二虽然行事放纵，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可若是陆檀板起脸来，稍加管教，便也乖顺收敛，因而，他对这迟来的儿子还是满意的。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当街强抢民女不说，行事也越发诡异疯癫，叛逆张狂，成天闭门不出，净折腾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说真能倒腾出什么还好，结果是搞破坏来了，这一个月不是烧了这，就是炸了那。


    陆家家主黑着脸，眉头紧锁，就陆棐那蠢笨的脑子，还不如安心做他那纨绔子弟，省得成天上蹿下跳，净会添乱。


    若非那孩子长得还算不错，回头说不得还能送去攀高枝，他早就像对待老三那样，扔到偏处，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高枝……想起那后宫里的高枝……陆檀眼神沉浮，也不知道，那位，何时能诞下子嗣，希望这时日，不要太久，总归让他，让陆家，也有些盼头。


    暂且按捺住对家务事的不愉，陆檀看向暗卫头目给来的供词。同行者受伤，因此滞留在山林之间，伺机而动？


    陆檀若有所思，他对暗卫的选择没有多加置喙，能完成任务就是好的，完不成，那说什么都没用。


    “秘籍呢？”


    “在这。”暗卫头目双手奉上两册秘籍。


    陆檀随意拿起，翻看了起来，他自然也能发现其中精妙之处，但菜刀……难免有损形象，而且这血淋淋的屠人之法，和他陆家的行事也并不相符，不过，他总能想到其中用处。


    投入了那么多人手，总归淘到了宝。


    一直阴云密布的陆檀，终于有了几分好脸色，不过，他看着审讯出来的结果，还是有些不太满意，其中细节，得当面问才清楚，“把那两人……不，把黄玖先带上来……”


    “是。”


    “主子。”


    苏枝枝单膝下跪，身上又多了些鞭伤，即便完成了任务，但期间保持缄默，逾期未归，就算有充足的理由，归来第一件事就是被吊打一顿，索性不是沾着辣椒水的惩戒，想必，她们拿回来的成果，暂且能交差了。


    陆家暗卫的待遇算不上好，但从小接受洗脑的暗卫们，将陆家视作唯一的依靠，因而，并不把这些惩戒放在心里。可有些人却是不同的，这或许是原书中，陆家覆灭的原因之一。


    苏枝枝垂眼，敛去一瞬的出神。


    陆檀喝了口茶，沉声道，“把你们的经历，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


    “是。”苏枝枝平静地将说过好几遍的话，又交代了一遍。


    “脱身了之后为何不及时汇报？”


    苏枝枝沉默了片刻，“属下临时加入队伍，领头并未告知详情，因而准备得不够周全。”更别说，全程都是领头在安排路线。领头死了，不知内情的她们也不好擅作主张。


    纵然都是情有可原，但上司总不会想听这般推诿之词，因而，简单交代了经过之后，苏枝枝便又告罪一番，“属下无能。”


    陆檀虽然脾气越发急躁，但也还有几分清醒，这也是他未免暗卫反叛而做出的限制。


    只有领队的，才能知道任务的全过程，方便往后追责处置。可这会儿，真出了领队身亡，精英团灭，连临时领队都选不出来的事，间接导致他后来又折损了好几队的人，陆檀心里难免不痛快。


    不懂变通的榆木脑袋，是该责罚。


    “你自去领罚吧。”


    苏枝枝沉默垂首。


    紧接着，陆檀又问了些细节，苏枝枝对答如流，和暗卫头目问讯的结果一致。


    突然，陆檀问道，“你觉得，那几个草莽的实力如何？”


    同样的问题，也落在了黄无辙的身上。黄无辙犹豫了片刻，低头，避重就轻道，“属下无能。”


    陆檀居高临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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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形容狼狈的男人，眼神幽幽，“你是无能，所有暗卫都无能，但有些人，倒是挺有能耐。”


    他自然知道，阶位之间的差距，并非无法弥补，但这黄阶行玖，素来平庸，连那么多好手都命丧黄泉，同为黄阶的柒，都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为何，唯独她，只受了些皮外伤？


    苏枝枝身上的疑点颇多，因而，更加“正常”的黄无辙就被放了过去。


    “你也去领罚。”


    黄无辙垂头应声，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收紧，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当苏枝枝第二次被喊去问话，刚进门，她就感觉到，周遭暗藏的气息更多了，仿佛只要她一个表现不对，就会被击杀当场。


    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这时，苏枝枝身上的伤痕更多了，显然已经领了罚。伤口火辣辣，还渗着血。但她的心里却是平静。她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她连杀多人的事瞒不住，也不必瞒。


    苏枝枝单膝下跪，“主子。”


    隐没在黑暗中的老者眸光微闪，他看着下首伤痕累累的女人，不怒而威，“说罢，你那身武功从何而来？”


    “藏经阁所得。”


    苏枝枝神色平静地说道，这里的藏经阁，并非某大门派的藏经阁，而是陆家暗地里建的书屋，里边是从各处收来的残缺秘籍，暗卫可依照对应阶位，翻阅相应秘籍。


    她初来乍到时，确实去得勤，这都是有记录的。


    一派胡言！


    站在一侧的暗卫头目，却是眉头紧皱，若非主子还未发话，他就要怒斥出声了。


    “哦？我怎的不知藏书阁，竟然还有这样的宝贝，能叫平庸之人，也能以一敌百。”陆檀转动着扳指，声音沉沉。


    所谓以一敌百，自然是虚指，但这战绩，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惊人的，尤其在死了那么多暗卫的前提下。


    苏枝枝扯了扯嘴角，“两种内功，在体内逆转，相互碰撞……”


    恭敬谦卑的暗卫抬眼，垂落的鬓发，隐隐遮住了她那素淡的眉宇，却也难掩她骨子里的狠劲。


    “什么？！”


    暗卫头目惊愕出声，看向女人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把自己的身体当炼丹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