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红裙玉簪
作品:《我真的没有暗杀师兄啊!》 小雁山半山腰弟子室内,疾散人悄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若是再晚一点,焕三就回天乏术了。
晚间,小萝满腹心事走进了琼花阁,进了门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焕三师兄醒了之后,就请您把我赶出去吧。”
这一次,她莫名失控伤了焕三师兄。下一次,她也可能再次失控伤害别人。
阳透负手而立,罕见地叹了口气:“事情经过我已经听说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小萝震惊地抬起头。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如果师父真的骂她,那她的心里还会好受些,但师父没有,小萝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强忍着泪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在翻涌,身体很轻快,眼睛看得更清楚了,但耳朵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师父,我是不是,是不是一个异类,一个天生就坏的人?”
一个天生就坏的人,迫于生存才隐藏了自己的坏,等到合适的机会出现,骨子里的坏就无法掩藏了。
阳透的眼睛饱含深意,不是审视的目光,不是鄙夷的目光,而是带着怜惜:“与众不同往往令人心生自疑,强大的力量总是让人畏惧,但不代表你是一个坏人。”
小萝的泪水悄然滑落:“那我怎么办?万一我控制不住伤害了其他人,我……我该怎么办?”
阳透皱着眉:“等你水云师叔回来吧,他最了解你的体质。”
水云,一个不会御剑却总爱出远门的人。为了少走点路,他经常说服阳透和他一起外出云游,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若不是惦记着流原两派的弟子,他们可能一两年都不会回来。
这次外出,水云是独自出门的。一个月前,东山宗派人去大雁山送八方来会的请柬,顺带捎来了水云的口信,让流派弟子们届时全部前往东山参加八方来会,不为别的,只为让弟子们见见世面。
“见世面”才是水云命弟子参加八方来会的目的,只不过这件事传到了小萝的耳朵里,在她的小脑袋里咕噜咕噜转了一圈,再转述给阳透时,水云的目的就变成了要让流派弟子在八方来会上出尽风头,力压原派。
之前小萝一直担心水云师叔提前回来,那她撒谎的事情就暴露了,那时师父定然不许她下山参加八方来会。而此时莫名失控的小萝比任何人都希望水云师叔尽快归来。
在等待师叔云游归来的日子里,有两件事让小萝十分高兴。
第一件是焕三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虽然以后可能会在右肩留下一道疤痕,但平日里都会穿着衣服,影响不大。
第二件是阳透送给她一件红衣襦裙和一支银杏叶形状的玉簪。
来到小雁山后,小萝和师兄们一样,穿的是原派外黑内红的翻领袍,戴的是木制簪子。穿的是男袍还是襦裙,戴的是木簪还是玉簪,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但面对那件红襦裙和白玉簪,小萝还是兴奋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后珍惜地藏进柜子里。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而是因为那是师父第一次送给她东西。
一个月后,水云终于回来了。阳透当即带着小萝去了大雁山,同行的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在秋日里就穿着厚实冬衣的少年。
到了水云所住的兰台后,阳透独自一人进了兰台的上房,小萝和那少年则被安排在旁边的侧屋里等候。
小萝默默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少年。
这少年在小雁山住了一个月,山上风大,他每日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坐在窗户边上看原派弟子练剑,不与人说话,偶尔笑笑,但从来没有哭过。
屋里暖和无风,那少年摘下了斗篷的帽子,小萝这才发现他另外戴了一顶白色绒帽,脖子上严严实实地围着白狐狸毛风领,只露出精致的五官,肤白若雪,整个人像瓷娃娃似的,看起来漂亮极了。
想当初她和师兄们都把他认成了漂亮的小姑娘,她以为自己有了小师妹,拉着他的手说了一大堆的体己话,连自己是男是女都说了,为此挨了师父的训斥,从此她再也不主动和那少年说话了。
但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安静得有些尴尬。为了缓和气氛,小萝笑道:“你来小雁山那么久了,我们还不认识你。我叫小萝,今年十五岁,你叫什么,又是几岁呀?”
白衣少年垂着眼,默了默才说:“我十三岁,没有名字。”
声音温润悦耳,让小萝莫名联想到口感哏啾的糯米丸子。
“比我小了两岁,那你要喊我姐姐了。”小萝欣喜地说道。在小雁山人人都是她师兄,如今终于碰见一个比她年纪小的了。
白衣少年的嘴巴动了动,似乎不想喊她姐姐。
小萝也没在意,又问:“不过你怎么会没有名字呢?是人就都有名字。”
那少年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犹豫很久才开口说道:“我从小就体寒怕风,身体虚弱,爹娘便没给我起名字,担心压不住。”
“这样啊,难怪还没入冬,你却穿着冬衣。”
白衣少年低头,没有说话。
小萝看了会儿他,随后站起身来,扎了个马步,双手轮流出拳:“你看我,你每天就这样哐哐哐打上一个时辰,多锻炼,身体自然就好了。”
那少年笑了笑,又很快收回了笑容,垂眸道:“很奇怪吗?”
“什么?”
“我穿得不合时节,身体也很差,是不是很奇怪?”
小萝缓缓站直了身体,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白衣少年,然后拿起地上的包袱一声不响地走了,再回来时她已经换上了那件红襦裙。
看着小萝的黑衣男装变成了红衣女装,那少年没有半点惊讶,反而微微扬起了嘴角,眉眼含笑。
小萝说道:“你看,我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却总是穿着男装,你觉得我奇怪吗?”
白衣少年怔愣地看着她。
小萝接着说道:“如果你觉得我不奇怪,那你也不奇怪;如果你觉得我很奇怪,那我们就一起奇怪。”
这话有些绕,但那少年明显听懂了,嘴角弯了弯。
小萝又说道:“至于身体嘛,的确有些难办,不过我相信人的意志往往战无不胜,只要你自己不放弃自己,好好修养,好好锻炼,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白衣少年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第一次张开嘴笑了。
看见自己让陌生人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小萝心中满是快乐的成就感。
从进了兰台到现在,一直没有人来管他们。小萝便拉着少年跑了出去,趴在上房的窗户下偷看。
阳透背对着房门,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怎么看?”
一个身穿水蓝色道袍,眉眼如画的男子坐在阳透对面。小萝无声地笑了,这么多年,长大的只有她,师父和师叔的样貌却都没有变。
水云思忖片刻,回道:“她刚来大雁山的时候,我曾经对她探神,那时就发现了她的体内有一股强势的暴气在乱窜,甚至连带着我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那股暴气导致她的心跳和血液的流动速度都比寻常人要快,她当时发烧肯定也有暴气的原因。”
“你当时怎么不说?”阳透大步走到水云面前,唾沫喷了二里地,“早点说或许还有得治,现在都病入膏肓了。”
水云淡定地用衣袖沾了沾脸,反问道:“师兄,我把小萝送到你那儿的时候,她可是好好的,你怎么照顾的?”
“呵,怪我了?”
水云挑挑眉,意思是:“不然呢?”
阳透懒得搭理他,看得出来他憋着火:“我所修的道法本身就属于强劲的一脉,只会让她的暴气更加猛烈。”
水云认真道:“如此强大的暴气之力实属难得,若她再学会了你的金顶剑法,那便是强上加强,不浪费这难得的天赋。”
阳透嗤了一声,找了最近的椅子坐下,叹气道:“别提了,七年了,她就学会了金顶剑法的第一式。”
小萝闻言尴尬地朝那少年笑笑,见那少年目视前方压根没看她,便转过头继续偷看。
平日里水云最是积极乐观,不管遇见什么大事,他都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可此时,他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阳透瞥了他一眼,说道:“别光顾着叹气了,想想办法吧。”
水云向后靠在椅背上,表情凝重地看着屋顶。
看见师父师叔因为她苦恼不已,小萝的心情十分苦涩,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隔壁的偏房。
那少年跟着她一起回去,坐下后问道:“他们说的是你吗?”
小萝无力地点点头。
那少年又说:“就是因为那股暴气,你的师兄们才不跟你一起练剑吗?”
他在小雁山的这一个月,曾偶然看见小萝笑意盈盈地邀请几个流派弟子和她一起练剑,那几个人明明无事可做,但还是跟小萝说没空。
其中一个流派弟子明嘲暗讽地说着:“没有人敢和你一起练剑,万一你发了疯,把我们都打死了怎么办?”
小萝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能把局面看得那么清楚,无奈地笑道:“也不是,我本来就不太讨人喜欢。”
那少年愣住了,倏尔笑道:“你很勇敢。”
“为什么?”小萝也笑了。
“因为,很少有人有勇气说出自己不讨人喜欢。”
小萝哈哈大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太喜欢他们。”
听到这句话,那少年也笑了。
对于原派的师兄们,小萝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她对人热情礼貌,只是希望所有人都生活在温馨和谐的环境里,也希望别人用同样的善意对待她。若事与愿违,她也全然接受。
房门突然被重力打开,阳透看了一眼小萝身上的红衫裙,愣了愣,说道:“怪不得看你拿了一个包袱,真是有点东西就赶紧拿出来显摆显摆。”
小萝站起来笑道:“师父买的衣服好看,当然要拿出来穿啊。”
阳透正想笑,却看见了旁边的白衣少年正看着小萝,他立即对小萝正色道:“别笑了,快点过来,你师叔要见你。”
刚踏进正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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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小萝就高兴地喊了一声:“师叔!终于见到你啦。”
跟在她后面的阳透骂了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
水云笑着迎上去,用手比划了一下小萝的个子,约莫着到他的胸口,顿时心生感慨,惊讶道:“你都长那么高了?”
小萝不知道自己多高,笑道:“还行,师父师叔,还有师兄们长得都比我高,我是最矮的。”
水云大笑:“是不是吃饭的时候没抢过他们?”
小萝惊道:“师叔料事如神!”
阳透早就大咧咧坐在了椅子上,听闻此言,不屑道:“白眼狼,别拍马屁了。”
小萝和水云都看了一眼阳透,随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小萝指着自己,对水云说道:“师父对我好,给我买了新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的发束,“还有这只玉簪,也是师父买的,别的师兄都没有。”
“小萝长得白净,和这红衣正相配,看来你师父这些年来眼光好了不少。还有这玉簪,雅致,也和你相配。”
水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阳透的反应,只见阳透在旁边满脸的不自然,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一样坐不住。
阳透嘟囔着:“那件裙子是我在成衣店给他们准备换季衣物的时候不小心混进来的,不是我特意买的。”
“那玉簪呢?”水云问道。
“……路上捡的。”
“你运气真好。”水云看透不说透。
阳透:“……”
寒暄过后,小萝认真地说道:“师父,师叔,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体内的那股暴气离开,我一点都不喜欢它。”
水云和阳透无声相望,看来小萝已经听到了暴气的事情。
水云温声道:“小萝,不必害怕。虽然暴气的力量让人十分畏惧,但不代表它就是邪恶的。”
阳透也附和道:“没错,暴气本身无关好坏,关键在于拥有暴气的人怎么运用它。”
“但我根本控制不了它。”小萝十分沮丧。
水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说道:“所以,我刚才和你阳透师伯一致决定,让你跟着我修习水云掌。”
水云掌的绝妙之处在于化强劲为柔情,化柔情为利剑,一招一式轻如流云,打出的拳脚却不失力道。
若小萝学会了水云掌,那她或许就可以很好地控制并运用体内的暴气,让暴气展示出它的强大威力。
可阳透的注意力全在“阳透师伯”这几个字上,倏地站起身,怒而拍桌:“想死啊你,我是她师父!”
水云嬉笑道:“不好意思啊,师兄,从现在到小萝学会水云掌,这期间我就是她的师父。”
“我没开口,她就不能学。”
水云两手一摊:“就学,怎么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阳透目眦欲裂:“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
小萝急忙闪到一边,看着师叔绕着屋子跑,师父绕着屋子追。最后,师父右手揪着师叔的领子,师叔左手糊住了师父的脸。两个人你扯我的头发,我咬你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他们各是一派掌门。
第二天,鉴于两人打得太过激烈,为了给自己和对方一个交代,阳透答应了水云,让小萝短暂地称呼他为师父。而水云答应了阳透,他要去小雁山教小萝修习水云掌,省得小萝来回上下山地跑。
那个白衣少年没有再回小雁山,小萝听师父说那少年要留在大雁山修养。接下来小萝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快就把那个漂亮的白衣少年抛在脑后。
水云去小雁山传授小萝水云掌的事,自然是瞒着其他人的。那段时间,流原两派的弟子都在奇怪,这两个一见面就掐的师兄弟,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时间一晃到一年后,小萝已经学会了二十四式的水云掌,却依旧没学会金顶剑法的第二式。
阳透为此感到特别挫败。除了原派每日的常规修习,小萝还需要另外接受师父和朔一师兄的训练。
小萝特别害怕朔一这位天赋高、脾气差的大师兄。师父一般是扯着嗓子大喊他绝对不会输给水云那个死小子,最多让她的耳膜受点苦,挨骂的都是师叔。但朔一师兄不会大吵大嚷,他总是高傲地仰着头,面无表情地实施他的攻心之计。
有几句话,朔一经常挂在嘴边:“这么简单你都学不会,你是猪吗?”
“什么时候想吃猪肉了,咬一口你就行,但千万别咬你的脑子。”
“你脑子被水泡烂了?”
还有更难听的话,小萝选择忘记。
每当小萝鼓起勇气想向朔一提几点关于他授学态度的小建议,总会被一句话驳回:“别跟我说话,笨会传染。”
小萝内心呵笑两声。她是笨,但罪不至此。
好在几天后小萝就不用遭受师父的大嗓门和朔一师兄的言语谩骂了。
因为水云和阳透发现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小萝体内的暴气一直没有再次出现。
暴气没有显现,也就无法验证水云掌可以控制暴气的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