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儿空洞的眼睛慢慢恢复神采，疲惫从面上现出，跟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各位大人物的目的他清楚得很，无非是得偿所愿四个字。幸运儿的要求更简单，钱和命。


    “可以，只要你的伴生技能成功，这些都好说。”红玫瑰说。


    “不、你不明白……我是说，一直，一直！一旦我死，伴生天赋所带来的幸运会反噬，厄运将缠住你们，直到承受不住。很意外？伴生天赋不都是有副作用的吗？”幸运儿说。


    张灵缘打断他：“你现在异值多少？”


    幸运儿看向张灵缘的表情像见了鬼，不怎么愿意回答，敷衍道：“不知道，反正不怎么样……说回来，什么狗屁的得偿所愿，呵呵，我不在乎，我也没想参加这次大赛，你们得另给我一张邀请函，不能算在报酬里——这死东西我可不稀罕。”


    张灵缘敲敲扶手，有些意外，幸运儿的要求别说狮子大开口，就连高都算不上，这价格她都能毫不费力地独自承担。再看红玫瑰，显然也是一副满意的模样，装不情愿装得都快笑出声了。


    “这也好说。不过你既然不在乎得偿所愿的奖励，拱手让人也没什么吧？”


    “随便！”幸运儿眼神游离开来，“我说了，我不稀罕。我只有这点要求，该你们了。”


    金公爵迅速说：“我需要‘得偿所愿’的获得方式和奖励机制。”


    邪教徒抬手附和：“同上。另外，奖励名额我也想要，但要是数量不够，怎么分呢？我可不像某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囊中羞涩的穷光蛋，心思深沉的弄权者，天天追着别人瞎跑的疯子和那个到现在还没说话的莽夫。最高的待遇，最贵的医疗仓和不死之身我都能提供。”


    一毛不拔铁公鸡金公爵黑脸道：“那你算什么？只会玩皮影戏的废柴？”


    “什么皮影戏！你懂个屁！”


    喜鹊怪笑道：“追着别人瞎跑也比有的人连个追的人都没有，空巢寂寞，只能一人分饰多角演皮影戏打发无聊时间的好。要我说，有这功夫不如治治脑子。”


    红玫瑰微笑附和道：“喜鹊说的对，与其说别人心思深，不如反思下自己是不是太蠢。”


    囊中羞涩的穷光蛋心虚地没有加入战场，她趁着那边吵起来的功夫，起身溜到那位“到现在还没说话的莽夫”身边，小声问：“驯狮人，驯狮人？你想什么呢？”


    驯狮人坐在角落里，没加入大战。此人位列第七席，是自由人公会会长，真论起来幸运儿还算他半个雇佣会员，平时话多得很，此时却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驯狮人见张灵缘来，三十多岁的白人脸绽出个笑，爽朗道：“我在想今晚吃什么。卫，有推荐吗？”


    “没有，”张灵缘说，“你不吵吵去？”


    驯狮人摆摆手：“得了，我吵不过他们。要是能打一架就好了！张，你不去加加条件？”


    张灵缘欲言又止，叹气道：“没钱。再说，我对得到奖励没兴趣，只要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行，图个一手信息。”


    “哈哈，是吗？”驯狮人眨眨蓝眼睛，“卫，你不想得偿所愿吗？”


    “那也得看是怎么得偿所愿，我说我想要长生不老，结果代价是困苦一生，独自飘零，永远不得解脱，这跟自找苦吃有什么区别？”


    驯狮人点头笑道：“哈，你说的对！”


    “等等——”邪教徒听到这话，不吵了，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盯住这群围着他怼的人说：“难怪你们都没说要这个得偿所愿的机会！合着在这等着呢！”


    “说了让你治治脑子！”喜鹊大马金刀地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扭头哀怨道：“大圣人，你多嘴做什么？让这脑残花最多的钱，挨最多的坑不好吗？”


    邪教徒恼道：“你才脑残！我也不要这烫手山芋了，谁爱要谁要去！”


    喜鹊摊手：“糟糕，马上捧杀成功的小白鼠没了。大圣人，你说这怎么办？”


    张灵缘刚要说话，身边驯狮人乐呵呵地开口道：“没事，没事。你们不要啊，我要！”


    “你要？”张灵缘猛地扭头，没闹明白这是哪出戏。


    驯狮人缓缓起身，他据说早年间服过兵役，后来转行当了雇佣兵，进入局后更是没停过训练，身材高大，衣服下肌肉若隐若现。


    他拍拍手，还是那副笑脸，三十多岁的年纪颇有一副老大哥的模样，“得偿所愿嘛，谁不想要？要想知道奖励机制，至少得能得到奖励才行，随便找个人做实验不是浪费机会嘛。让给我，我正巧有愿望要许。”


    红玫瑰望着驯狮人，没说话。


    驯狮人扭头，朝着后面的幸运儿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后者犹豫一下，看向红玫瑰，见她点头，才走过去。


    “这张卡是公会医疗所的贵宾卡，拿好。医疗仓我来提供，跟你们求个愿望。首席，你觉得怎么样？”


    红玫瑰沉吟片刻，目光一动，无奈道：“你都这么主动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不过，奖励名额给了你，其他的我们要分一杯羹，奖励的内容和实现方式你都要如实告知。”


    “可以。”驯狮人笑道。


    邪教徒奇道：“驯狮人，你有什么愿望，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实现？”


    驯狮人瞥他一眼，道：“不算什么大愿望。就是想……谈个恋爱。”


    邪教徒：？


    “不是，你要拿这个名额谈恋爱啊？”邪教徒难以置信道：“你也不怕主神给你整出来个真假孙悟空！恋爱脑真是没得治……不过我怎么没听说你有喜欢的人？老树开花？”


    驯狮人没搭理他，邪教徒耸耸肩，想起来正事，把幸运儿招呼过来，半阖上眼。他右手黑色手套外戴着五个指环，各自连着根丝线，伸入宽大的袖口中，死死缠着手腕上的银环。


    随着闭眼，丝线微微颤动，在邪教徒的视野中，几根细长的丝线没入幸运儿的额头。只很短的一瞬间，邪教徒重新睁眼，若无其事地摆摆手道：“给你上了个保险栓，能保命，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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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诚意。”


    幸运儿陡然神智清明，一时有些懵，惊恐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异值居然降低了！邪教徒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慢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


    张灵缘清清嗓道：“所以，咱们是组队下副本？”


    “有问题吗？”


    “哦，倒是有一个，能带人来吗？”


    红玫瑰扬起半边眉毛问：“苗桂还是药师？”


    苗林代号药师，苗桂干脆连代号都没起，到现在排行榜上还是本名。两人不仅是没个正形的高层，张灵缘的铁杆战友，也是百席团在榜成员，都算熟络。张灵缘一说要带人，众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俩。


    张灵缘摇头：“都不是，是个……呃，刚收的新人。”


    鸦雀无声。


    “哈？”邪教徒半晌蹦出来一个怪音，简直难以置信，一根指头点点自己，又点点另几个人，两只眼睛瞪大，面具下的那只眼睛都瞪得快掉出来了，说：“你疯了吗！前十席去六个，副本难度高得快破天了，你说你要带个新人？这么大仇？”


    金公爵不阴不阳道：“卫道士为了不破手不沾人命的戒，还真是用心良苦。”


    张灵缘自己心虚，干笑道：“倒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要不是郑玉峰身份存疑，是她找来的麻烦，交给别人她多多少少不放心，单独把人扔进副本的话，郑玉峰又是个弱不禁风的，能活着归来的概率跟她突然财富自由的概率基本持平，她才不会想出这种脑袋长泡的烂法子。


    邪教徒用见鬼的表情盯着张灵缘，说：“按s级副本的污染强度，新人进去就是盘菜，你还说没仇？他跑得动吗他？就算有你担保，也跟送死没两样！”


    张灵缘揉揉太阳穴，终于清醒了，她可能是最近忙得脑子坏了，这么荒诞的事也能想出来：“不好意思，当我没说，是我没考虑清楚。”


    光想着郑玉峰这个拖油瓶交给别人带不放心，万一搞出什么幺蛾子连累自己人不好，全然忘了这茬。


    “我天呢，苗桂也不劝劝你，”邪教徒啧啧称奇，再瞧张灵缘表情，悟了，“看来这位新人不受待见啊。欸，什么样的新人啊，这么受你关注，带出来给我看看呗？”


    张灵缘学着苗桂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坚定地拒绝了。


    巅峰赛开幕式当日，局内大厅人满为患。


    随处可见的大屏上布满了宣传广告，夺冠热门交替出现在屏幕里，甚至四周还有他们的海报。欢快的音乐丁零当啷地响，势有唱一晚上的意思。


    开幕式选在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举办，彻夜欢庆，连带着元旦的份一起过了，活动层出不穷。于是平时在现实世界呆着的都有来凑热闹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像古早页游里爆满的服务器。


    张灵缘身边跟着几个人，在人海里穿行。


    乔顾君探头探脑地打量四周，她特意换了件喜欢的裙子，红彤彤地像个番茄。这个比喻是张灵缘说的，说完后被乔顾君狠狠地揍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