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作品:《放弃男主后他破防了

    干嘛呢?!怎么忽然开始脱衣服了?!


    柳琰白抿起嘴,内心狂震,感到一阵挫败感。好歹她明面上是个单恋他的人,竟然当着她的背脱衣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为了分散美男脱衣的注意力,柳琰白捏了捏手,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此处与其说是墓室,不如说是一段被永久定格的春天。


    墓室宽敞,构造像一个小小的湖心岛,粼粼波光倒映在天然的岩壁上。花树石台的造景精致,泉水流淌的声音空灵,水面上漂浮着透白的粉瓣,曲水流觞般环绕着中间的棺材。


    墓室的两边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花株,如梦似幻,娇妍优美,皆以最动人的姿态被封存在剔透的水晶之中,满满当当绚丽得晃眼。


    念月白、扑流萤、冷棠嫣……柳琰白惊叹地望着水晶中绽放的花卉,它们每一株都是千金难求的天灵地宝,功效足以让人脱胎换骨。


    但在这里,它们仅仅是因为形貌的美丽成为墓室的点缀之一,简直是暴殄天物。


    “好看吗?”


    柳琰白下意识答:“好看。”


    她恍然回神,发现容璟芝已然换了一身装束,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面如冠玉,目若点漆,白衣俊逸,清雅端方,霜月琼华般的容貌叫人挪不开眼。只这一照面,满室鲜妍黯然失色。


    哇塞,高岭之花的形象管理。


    容璟芝朝柳琰白伸出手,柳琰白目光下移,能清楚地看到他掌心的纹路。


    可惜,她没学过看手相。


    空落落的掌心,容璟芝的用意不言而喻,柳琰白呆愣着看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指尖蜷了蜷,稍作犹豫,便听容璟芝不急不缓地说:“我以为你会高兴?毕竟你心悦我已久。”


    “当、当然!”柳琰白一个激灵,连忙将手塞进容璟芝手中,冲他挤出一个笑,解释道:“我只是有点,嗯,害羞而已。”


    害羞个头。总被这样若有若无地试探,她压力很大啊。


    转过身的容璟芝挽了挽唇,两人牵着手,一前一后地走着。


    柳琰白低头,满地都是崩坏的紫玉棺残骸,散发着细碎莹光,如星河遗落,那不规则的切面尖锐崎岖似决绝的荆棘丛生,织就一片星子与荆棘的海,浪漫又危机四伏。


    “我们得一直这么牵着吗?一放开灵力就会消失?”柳琰白好奇地发问。


    “放手如同关闸,灵力耗尽便不再。”


    柳琰白理解了一下,没电的时候就充电,合着她成充电宝了。


    路过泉水时,柳琰白无意间瞥见自己水中倒影,脸上似有污痕,她略微一想,就回忆起是谁的杰作。


    她步履不停,心神一动从如意镯中取出方巾,用灵力控着沾了沾水,仔细擦掉脸上痕迹,擦拭的时候见容璟芝睨了她一眼。


    柳琰白擦完讪讪将方巾收起,心中大声道:咋了,她也要形象管理的!


    走着走着她忽然发觉,他们行进的方向并不是朝外,反而朝墓室更深处走去。


    说来也奇怪,柳琰白方才观察这墓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门。


    她把这个信息分享给容璟芝,容璟芝停下脚步,目不斜视地说:“门在这里。”


    面前是平平无奇的一面墙壁,要说有什么特别,此处位于棺材的正后方。


    柳琰白看不出玄机,但明白容璟芝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了端倪。


    容璟芝抬手,手掌虚虚按在石壁前一寸处,墙上的禁制被唤醒,浮现紫色的繁复铭文,他若有所思道:“看来此处是魔族巢穴。”


    他指尖在铭文间跃动,轻巧随性,如同作画一般将复杂的禁制层层破开。只是这禁制好似永远解不完,铭文之下还有铭文。


    容璟芝起了点兴致,沉目凝神,意图在这精妙的纹路间找到狡猾至极的破阵点,然后就听身侧有人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这禁制这么厉害,就连师兄也解不开吗?”


    他动作一顿,下一刻忽有一股强烈的金芒从他指尖绽出。


    铭文以他手指所落之处朝外寸寸龟裂,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禁制被暴力解除,厚重的石壁缓缓朝两侧打开。


    容璟芝拂袖,偏头淡然地看向柳琰白。


    接收到师兄的目光,柳琰白抽了下嘴角,不敢想是不是她的无心之语催化了整个进程,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师兄。”


    容璟芝启唇:“噤声,不要掉以轻心。”


    二人敛息走出墓室,外面十分不同寻常,入目便是一张宽大华贵的床,由玉石雕刻而成,巧夺天工,淡紫的色泽高贵莹润。


    再放眼望去,硕大的鲛人珠为灯,精美的琉璃为盏,天织丝制成的帷幕交错光华隐隐,殿中此时无人,方桌上摆着未结束的黑白棋盘,黑子与白子相互掣肘。


    柳琰白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华丽的寝宫,又回头看看关上后了无痕迹的暗门,挠头。


    到底哪个好人家会把墓室建在寝宫后面?那很不怕鬼了。


    容璟芝带着柳琰白隐匿身形,仔细探察殿中动静,细闻之下,寝宫角落传来咀嚼声。


    从帷幕交错的疏漏之处窥去,一个黑绒绒的圆球甩着箭头尾巴,正在啃食着什么东西。


    柳琰白眼睛一亮,萌物啊!希望不是背影杀。


    在柳琰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随着容璟芝而动,两人堂而皇之地朝圆球走去。


    她脑中不由自主播放起一句语音:我这么做是不是很大胆?


    柳琰白咬牙,好吧,舍命陪君子。如此耿直大方的战斗身法,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察觉到陌生的气息,圆球警惕地停止啃咬,口中被咬得坑坑洼洼的宝石滚落在地。


    它原地蹦了一个面,浑身毛发炸开,凶狠地伏低了圆乎乎的身体,朝敌人露出一嘴尖牙,然后又疑惑地歪了歪头,重新变得圆滚滚的。


    容璟芝不慌不忙,手中银光乍现,甩袖朝圆球扔去。


    那光芒利落地捅入圆球口中,真身竟是一把缩小版的剑,直立着卡住了它的上下颚,圆球暴躁地嚎叫,闭口不能。


    剑身飞速变大,圆球无奈,为免被银剑捅穿,它的身形也随之变化,从蹴鞠大小变至三米有余。


    它的嘴巴被撑得极大,口腔却不是生物的构造,连舌头都没有,口中漩涡如同黑洞一般深邃无底。


    “走。”


    “走?去哪?”柳琰白环顾四周,匪夷所思地指了指那张大嘴,“那儿吗?”


    给怪物加餐??


    “有人要来了。”


    容璟芝不再多说,扯着柳琰白快速步入圆球口中,巨剑随之缩小不见,两人的身影皆被漩涡吞没,消失无踪。


    口中没了支撑,圆球又闷闷变回原来大小,咂了咂嘴似在回味。


    下一秒一道黑影出现在寝宫中,脚底似有火烧,大步急急跨向墓室暗门,见禁制果然已经被破解,紫玉棺案发现场惨烈,裘拂差点跪下。


    “死定了。”


    他捂着眼失心疯似的地笑了一声,笑声惨然,然后抹了把脸,平静道:“这下真的要给魔姬殉葬了。”


    圆球蹦蹦跳跳地路过裘拂身边,在破碎的残片中拱来拱去,魔幻大嘴一张就是啃。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裘拂无语地拎起它,圆球还在一脸蠢样地嚼嚼嚼,眼神无比清澈。


    跟这家伙说什么它也听不懂,裘拂叹了口气,把毛绒绒的圆球抱入怀中狠狠搓揉,“你也没抓到人是不是?还好有你陪我。”


    等了一会儿,圆球竟然没有咬他。


    “你在吃什么东西?”他纳闷地掰开圆球的嘴。


    另一边的柳琰白和容璟芝被传送到了一片荒郊野岭,此时日近黄昏,葱郁的树木披上了一层淡金的余晖。


    眩晕感裹挟着柳琰白,摇摇晃晃地朝容璟芝身上栽去,还没等容璟芝推开她,她险险稳住了身形,退开两步拍了拍胸口,面上露出逃过一劫的表情。


    容璟芝眯眼,心底莫名有些不悦,笑意疏浅,“欲擒故纵?”


    被扣了一口大锅的柳琰白有冤无处诉,强撑着吐出一个字:“……对。”


    其实是怕再占容璟芝便宜被一巴掌拍死,这点分寸感她还是要有的。


    回想起离开的方式,一脚踩入漩涡的失重感,柳琰白仍感到稀奇,“那个圆球的嘴里竟然连接着外面?”


    “那是辟方,形似绒球,口有乾坤,可通达四方,是魔族圣子豢养的妖兽。”


    “好方便。”她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所以我们刚才是在魔宫?”


    “魔族圣子与魔君分宫而居,刚才那处应是魔族圣子自立的焰懋宫。”


    “原来如此。”自小就待在玄渺宗的柳琰白根本不关注外界的事,但敏锐地察觉到了瓜的味道,好奇地问:“他们俩关系不好?”


    容璟芝没有回答,显然对别人的家事懒得说道,“天色不早,先寻个落脚处。”


    两人找到可歇脚的洞穴时天幕已经昏沉,洞口有风吹进来,柳琰白瑟缩了一下,看一眼空荡荡的周围,提议道:“师兄,我出去捡点木柴生火。”


    “不必。”


    话音刚落,半明半暗的洞窟瞬间亮堂起来,地上赫然多了一颗又大又圆的夜明珠。


    可是师兄,她是冷。


    夜明珠润泽的光芒映照着柳琰白的脸,她动了动嘴角,选择沉默。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柳琰白坐在石块上,百无聊赖地盯着身边闭目调息的容璟芝,一只手的自由权还在他的手里。


    几番波折后总算是脱离险境,终于可以放松一点了,疲惫催眠着柳琰白很快就睡着了。


    夜色不知几时,月亮被层云半掩。


    感受着耳边规律的呼吸声,容璟芝睁开眼,扫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睡得香甜的柳琰白,伸手拨开。


    他起身走到夜明珠的另一边,解开衣裳,露出大片被染红的纱布。


    过了一会儿,没有了暖源的柳琰白眉头蹙了蹙,逐渐清醒。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这一眼惊得她困意全飞。


    容璟芝衣衫半解,露出身上大大小小血肉翻滚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最严重的是腹上一处穿刺伤,恶化得最为严重。


    “师兄?”柳琰白有些无措,她难以想象,容璟芝带着这样的伤势若无其事地和她待了一天。


    将药粉倾洒在伤口处,容璟芝面不改色,对痛感已经麻木。他没想到柳琰白醒得这么快,淡淡一瞥道:“无事,继续睡吧。”


    柳琰白很快反应过来,离开焰懋宫已经有些时辰,容璟芝为何在大半夜才开始敷药。


    他不信她。


    所以受了多重的伤他不愿意说,连敷药都要趁她睡觉的时候做。


    她满心复杂,酸涩中又掺了点恼怒。


    气容璟芝,更气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在容璟芝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一眼就被他看穿所有把戏,但还是坚持地维护表面最后一块遮羞布,上演一出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戏码。


    她走近,指尖蛮横地截过容璟芝手中药瓶,“我来帮你。”


    容璟芝抬眼,凉薄的眸光若三月春寒料峭,一如往日目下无尘的模样。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