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此处位于照荒台的最南面，是照荒台最寂静之处，此时此地只有灵泉中轻微荡漾的声音。


    直到片刻后，燕支才开口相问：“相葵神君所言，神君认同吗？”


    一直以来，长淮对燕支都是毫无隐瞒的，因此听到燕支发问，他只是抿了抿唇，便道了实话：“的确被你吸引。”


    这话便是承认了相葵神君所言。


    燕支单看长淮的神情，便知他是认真的，她笑了一声：“神君，有些话不必如此坦诚相告。”


    “可你并不意外。”长淮说。


    燕支灿然一笑：“我实力强横，桀骜不驯，许多人厌恶这样的我，自然也有许多人喜欢这样的我，吸引神君有什么意外？”


    她从来都是个自信又张扬的人，谁喜欢她，谁厌恶她，她从不在意，她只看她喜欢谁，她厌恶谁。


    她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人。


    不受一切拘束。


    “我竟毫不意外你如此反应。”


    长淮先前想过，若是燕支知晓他别样的心思，或许会调侃他然后嬉笑着揭过这一茬，也或许会不信他认为他又是别有居心……他想过诸多可能，唯独没想过燕支会如此坦然的接受他有这样的心思，可真的听燕支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却也是毫不意外。


    因为燕支就是这样一个肆意洒脱的人。


    “所以，”燕支扫过棋盘之上的棋子，问长淮，“神君的劫数究竟是情劫还是生死劫？”


    她不懂卜算，便也看不明白银汉之上的推演。


    长淮先前一直未曾细看过上头的棋子，如今看过去，却发现，这上面呈现的不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命数，还有燕支的。


    燕支见长淮不说话，心中一顿：“先前不会真的算错了吧，当真是情劫？”


    燕支简直不敢想她与长淮渡情劫会如何，他们难不成要走杀夫证道或者杀妻证道的路子？可是也不对啊，那是无情道常走的，她与长淮，一个修的红尘道，一个修的杀戮道，与无情道半点都不沾边。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话本子看得还是少了，竟然没有涉猎过这样的领域。


    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长淮仔细地看完银汉推演出来的命数后抬眼便瞧见燕支一脸凝重的样子，他安抚道：“并未，是生死劫。”


    燕支松了口气。


    她也是听过相葵神君和兰殊上仙之间的故事的，简直是六界闻名，她可不想跟长淮恨海情天几百年，更不想生个孩子。


    她问：“没变，你刚才怎的那么长时间不出声？”


    长淮答：“这上面不止有我的命数。”


    燕支心中有了预感，果然下一秒便听长淮说：“还有你的。”


    燕支指尖一顿，猜测这是白榆要提醒她。


    “是什么？”


    长淮望着燕支说：“苍生劫。”


    苍生劫。


    最直白的解释便是拯救苍生。


    燕支从没想过“拯救苍生”四个字会与她连在一起。


    于她现在来说，最大的可能分明是她这个恶魂走火入魔，成了邪灵去乱苍生，而非救苍生。


    所以，怎么会是苍生劫？


    怎么可能是苍生劫？


    那不应该是令羲在渡的劫吗？


    可她是濯水，不是令羲。


    长淮同时想到了因为预知到六界浩劫而入世历劫寻求救世之法的令羲，他道：“你是令羲神君？”


    燕支挑眉：“神君为何这样认为？这世间修行之人皆会历劫，并非只有神会遇到劫数。”


    “并非仅因此劫。”


    燕支听出来长淮话中的意思，“看神君的样子，这是早就认为我是令羲神君了？”


    “嗯。”


    “为何？”燕支问。


    “菩提心诞生于神界攸宁殿中的菩提树，攸宁殿乃是令羲神君的居所，而菩提心一直心心念念的主人便是攸宁殿的主人，后来她到了你这里与你结契。”长淮将自己最开始的猜测依据告诉了燕支。


    燕支听长淮有此推测毫不意外，先前她与长淮的想法其实差不多。


    她便是因为菩提心曾经跟随令羲神君而后以为自己是令羲神君。可后来她知道自己是濯水，是与令羲关系极其亲近的一位神。


    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一现。


    她既然与菩提心诞生于一颗菩提树，那说不准先前她也居于攸宁殿，而菩提心说的“跟随”并非她先前以为的结契那种跟随，而只是单纯的跟随濯水与令羲一起住在攸宁殿内，因此看到了令羲预知到的未来？


    这样的话，她的思绪不禁偏了一点，难不成她是令羲神君养大的？


    “而且——”长淮继续说，“无相认得你，且与你相熟，可你却不认得他，只能说明是你不记得他。”


    虽说无相认得燕支并不能说明燕支就是令羲神君，可是加上先前菩提心与燕支有契在身，便让他确定了这一猜测。


    燕支轻笑：“神君何时瞧出来的。”


    “在大涛宝坊那一处小世界的时候。”长淮说，“那一处的小世界无相最是珍视，不会随意带人进入，尤其是那日去的三层。”


    “神君的推测很合理。”燕支说，“可我的确不是令羲神君。”


    长淮不知神界曾经还有一位濯水神君，所以将那些线索通起来，全部放在了令羲神君的身份上。


    “你可是记起了自己曾经是谁？”


    她摇了摇头，对上长淮的目光说：“只是知道了我是濯水。”


    “濯水……”这个名字一出，长淮眼前倏然闪过一些零碎片段，他只觉得识海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下意识偏头拧眉。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惊雷乍响。


    燕支对长淮说出“濯水”这个名字只是想试试“濯水”是否真的被天道抹除得彻底，若是说六界之中谁最有可能对“濯水”这个名字有反应，只有除了其他几位神君以外的长淮了，毕竟神会掌握一部分天道法则。


    没想到真让她试出来了，长淮真的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只是这反应着实出乎意料。


    燕支静静地望着对这个名字反应不同寻常的长淮，再看天上几道雷电闪过云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3711|1760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长淮不会是令羲神君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长淮不记得过去，这本身就很不同寻常，没有哪位神君飞升后是会失忆的，所以长淮的记忆极有可能是被天道封禁。如今她提起“濯水”这个名字让长淮有了一丝印象，可这并非是长淮违逆天道，而她没有记忆，不知封禁了什么，更谈不上违逆，所以才会只有惊雷而非像菩提心那般直接降至神魂。


    同时她还想到了苍梧山。


    她没有被封苍梧山的记忆，也没有更之前的记忆，她所有的记忆是在成为恶魂之后，也就是说她失忆的节点在封印之后，长淮也恰好是在苍梧山凶剑封印之后飞升的，说明他同时是在那时失忆的。


    如此巧合，两人几乎前后脚的失忆。


    再联想先前菩提心说岁宁神君帮了濯水与令羲两个人。


    岁宁神君因为插手令羲历劫而被天道封了神力，他若是一个一个帮，那在帮了一个人之后神力被封断然无法再帮另一人，所以只能是同时帮了两个人。


    这样说来，当时濯水与令羲两人应当是在一处的。


    这样想着，燕支看向神色有异的长淮，开口关心了一句：“神君可是伤势未愈？”


    “不是，是觉得濯水这个名字有些……”说到这里，长淮停顿住，将“耳熟”二字换做了，“我可能认识濯水。”


    燕支指尖轻扣棋盘边缘，问长淮：“你曾经说你探不到你的过去，那你可有探查过你因何失忆？”


    “我的神魂之上有一道禁制，应当是天道封禁。”


    这话印证了燕支先前的猜测，同时她也想着回头寻个安静的地方也去探查一下自己的神魂，她先前并不在意自己没有记忆这件事，加上自己神魂残破，便以为记忆不全同神魂不全有关，可如今神魂已经补全了，她仍旧没有半点恢复记忆的苗头，她猜测应当也是天道下了禁制。


    “神君的记忆是从飞升之后开始的。”燕支终于找着话头来问自己最想问的，“那神君可还记得你是在哪里飞升的？”


    世人提起长淮神君飞升，没有人说是人界哪一年，都说他是在苍梧山凶剑被封后飞升的，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先说大事或者印象最深的事。


    但是诡异之处在于燕支从没听过有人提过长淮是在哪里飞升的，甚至从前她都没有想到问一问这个。


    燕支后知后觉的发现，长淮飞升这件事就像是被人在记忆中塞了一句类似于“长淮神君在苍梧山凶剑被封后飞升成神”的话。


    长淮此时已经缓过了刚才那阵刺痛，他听见燕支问的最后一句话，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


    燕支的眼睛很好看，瞳色深黑，却带着一点亮晶晶，有些像是闪耀在太阳底下的黑曜石，如今这般说话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显得好看又无害，可是长淮却知道，此时这种无害是燕支装出来的。


    燕支前面铺垫那么多都是为了这最后一问。


    她应当是推测出了别的，如今问他是在确认。


    长淮注视着燕支的眼睛说：“苍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