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渺反手摸了摸后颈，只觉一阵凉风掠过皮肤，却什么也没摸到。她刚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大回和甄一口已经很久没发出声音了。


    刚才推墙时那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毫无反应，这完全不像平时的作风。在这幽闭黑暗的环境里，这种反常往往意味着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一切都悄无声息。


    "阿宁，"思渺压低声音，用手肘轻碰身旁的人，"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黑暗中传来阿宁的回应："刚才还在那边翻看青铜器，现在不清楚。"


    "大回！甄一口！"阿宁提高音量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


    回应他们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


    思渺连按几次手电筒开关都没反应。吴邪和阿宁的手电也同样失灵。


    "刚才那股阴风有问题，"吴邪的声音透着警惕，"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要格外小心。"


    "太黑了，"阿宁提醒道，"吴邪，你自己也要注意。"


    思渺从背包摸出几根荧光棒，用力一折，微弱的光芒亮起。她朝远处扔出两根，借着短暂的光亮，发现通往大回他们位置的半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尊陶俑。


    那陶俑脸上点着鲜艳的腮红，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不知看了多久。


    吴邪被这突如其来的人脸吓得叫出声。


    "糟了，"思渺说，"大回他们不见了。"


    阿宁迅速反应过来："吴邪别怕，可能是他们嫌占地方搬过去的。"


    吴邪顿时尴尬起来——两个女人都没怕，就自己尖叫，太丢脸了。


    阿宁继续说："刚才喊他们不应，可能去其他墓室了。思渺，还有荧光棒吗？分我些，我去看看。"


    思渺递过一捆荧光棒。阿宁折断一根照明，朝陶俑走去。经过时，陶俑纹丝不动，吴邪这才放下心。


    阿宁来到青铜器堆前，荧光棒的光亮有限。她照向墙壁，既没看见人也没发现门，心下疑惑：如果有机关，会在哪？


    她招呼思渺和吴邪过来一起找。三人分头行动，思渺在左边夹层处敲敲打打——这里最可能有隐藏门。


    突然，吴邪大喊："找到了！这里有扇门！"他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里面是个耳室，地上散落着许多匣子。远处隐约有两个人影，蹲在地上背朝他们，一动不动。阿宁上前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出声跑这里干什么？"


    依然没有回应。思渺感觉不对劲——就算刚才有门隔音，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也该有反应了。


    她轻声提醒阿宁："不太对劲，小心些。"


    阿宁点头，抽出武器，跨过匣子来到人影背后，用匕首轻拍肩膀。


    "砰"的一声，人影轰然倒地。阿宁吓了一跳，用荧光棒照去，发现是具陌生外国人的尸体。刚才看到的两个人影，其实是一个人和搭起来的衣服。


    阿宁翻找衣服里的证件，认出这是个高加索人种，穿着厚厚的绿色冲锋衣，应该是冬天进来的。证件上写着：德国科考队凯文。


    思渺接过证件，看了一眼，递给吴邪。


    "德国人来秦岭深处的墓地做什么？"吴邪皱眉，"他们也是盗墓的？"


    他推测这应该是一个团队，毕竟外国人在国内行动受限，单独一个人可能没进秦岭就被遣返了。


    阿宁眉头紧锁，其余势力的介入往往意味着变数。她只希望这地方的东西还没被搬空。


    "大回他们两个去哪了？就算往前走，也应该留下点东西给我们知道。"阿宁说道。


    思渺耳朵微微一动，忽然后退三步，一支青铜弩箭"铮"地钉在思渺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仍在剧烈震颤。


    "秦弩！"思渺压低声音，扯着吴邪滚到陶俑后方。黑暗中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紧接着便是箭雨破空的呼啸。思渺死死按住吴邪的肩膀，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此刻肌肉紧绷，三棱箭镞接连穿透陶俑，碎土簌簌落在他们背上。


    当最后一支箭深深扎入地面时，三人屏息等了足足十分钟。阿宁率先起身，荧光棒照亮了墓壁上密密麻麻的箭孔。那些青铜弩机竟保存了两千多年还在完好运作，杀意凛然。


    "是触发了流沙层机关。"思渺指着地面，先前散落的匣子不知何时陷了下去，露出底下反光的黑褐色颗粒。她小心地用匕首挑起一粒："不是普通沙子，掺了碎陶和铁屑，专门用来对付盗墓贼的。"


    吴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思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具德国人的尸体已被射成刺猬，但冲锋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皮面笔记本。阿宁用钩索勾过来，泛黄的纸页上潦草记录着经纬度坐标和简笔画——正是他们所在的墓室结构图，某处用红笔圈着"Φ"形符号。


    "这标记..."阿宁突然想起青铜器堆里那个带转盘的簋。当她冲回去查看时，簋耳上的蟠虺纹果然能旋开，露出内侧阴刻的墓室剖面图：标准的"甲"字形布局，但东侧墓道旁多出一条虚线通往地下二层。


    阿宁突然吹灭荧光棒。在重归黑暗的刹那，三人同时看到甬道尽头闪过两点幽绿的光，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谁也看不清有什么。


    "是幻觉吗？"吴邪的声音发干，他手心里全是冷汗，"这动静让我想起了有一次我跟胖子去山上，被无数的山蚂蟥追着咬……"


    "是虫子就好了，我们可以用火攻！"思渺快速撕下衣服绑在木条上，幸好阿宁带了燃油，浇透了布条。她把打火机分给其余两人，三人背靠背守卫着。


    寂静中，窸窣声越来越近，仿佛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石板上爬行。思渺点燃火把，火光映照下，只见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黑影正朝他们涌来。那是一种像螃蟹身子和蝎子尾巴的结合体的虫子，来势汹汹。


    阿宁："那是什么？"


    吴邪："我也没见过，可能是墓主人养的防盗墓的小宠物。"


    思渺："不如叫它们蟹蝎？螃蟹的蟹，蝎子的蝎。"


    思渺注意到，它们似乎畏惧火光，不靠近他们，而是爬到外国人尸体上，密密麻麻地包裹起来，转瞬离开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一个白骨架。


    三人皆感觉毛骨悚然，这种虫子要是啃噬活人，也会把活人活生生啃成骨架。这里这么多蟹蝎，逃也逃不脱。


    眼见虫群跃跃欲试，想突破火光，阿宁大喊小心，同时挥舞着火把逼退靠近的虫群。


    吴邪和思渺也迅速点燃火把，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火圈。


    虫群在火光前畏缩不前，但数量实在太多，正从墙壁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如果它们扑上来，前排的会被火烧死，但火也会被它们熄灭，思渺他们还是会被后续的虫子咬死。


    "必须找到出路！"思渺喊道，"标记上的通道在哪？"


    阿宁快速回忆着："东侧墓道旁有条虚线，应该就是通往地下二层的路！"


    "走！"吴邪率先朝东侧移动，三人一边挥舞火把驱赶虫群，一边快速前进。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东侧墓道时，地面突然一震，一块巨石从上方轰然落下，封住了去路。


    "糟了！"思渺脸色一变，"这是断龙石！"


    虫群似乎被巨石激怒，更加疯狂地涌来。火把的火焰开始减弱，燃油即将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