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作品:《雪山之下

    过了一个礼拜,孙祈言给社团负责老师秦俊递交了新的申请。


    因为上次温行屿的介入,最后攀登事故的事被归类为气象问题,秦俊作为指导老师倒背了锅。


    原本的失败也没什么事,只是这次秦俊对孙祈言很有信心,还叫了记者,赫然打出京市大学5年后的重新归来的招牌,让学校在攀登圈子里重新出现丢了回人,他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一看见让自己不痛快的人,看也不看的把申请驳回了。


    驳回后孙祈言也没再纠缠,但也闲着,在训练和上课的间隙重新写了份攀登计划书发给了温行屿。


    他想,既然前期学校的路走不通,那么他把后续工作一并递上去,等秦俊气消了说不定会有转机。


    可是过了一个礼拜了,温行屿都没有回复。


    “桃桃,帮我看一下老师,我睡会啊。”孙祈言蔫蔫的,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小声说。


    “你保研了就不认真听课呀。”陈乐桃揪了一把孙祈言的胳膊。


    孙祈言闭上眼睛,动都不想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手揪了一把他的胳膊,他小声哼了一声,懒得睁眼睛。


    “温行屿。”


    孙祈言皱起眉头,怎么梦里还能听见这个名字。


    “温行屿。”


    是陈乐桃的声音,孙祈言半睁开眼睛,说话也迷糊:“干嘛!?”


    陈乐桃把手机屏幕怼到孙祈言睁了一半的眼睛前方,指了一下。


    屏幕上赫然写着温行屿三个大字,此刻正显示来电。


    孙祈言立刻坐起来伸手抢过手机,又一骨碌从椅子上滑下去摁了通话键,小声“喂”了一句。


    目睹全程的陈乐桃嘴巴过了半天才合上。


    孙祈言的心全被框进了小小的手机里,自然没有看见陈乐桃的表情。


    “申请通过了?”温行屿问。


    “没有。”孙祈言虽然声音小,但回答的干脆。


    “那计划书是什么意思?”


    温行屿的声音还伴随着回音,孙祈言结合温行屿一个礼拜没有消息来看,可能又是去山里救援了。


    “你在哪里?”孙祈言直接问。


    “训练场。”温行屿说:“老师一次没批下来,你就不打算继续申了?”


    “先做计划书。”孙祈言有些不快,好不容易来了消息的人,话语间全是关于爬山流程的质问。


    “然后呢?”电话那头的温行屿显然对顺序的颠倒不满意,语气生硬。


    孙祈言啊了声没反应过来,顺着脱口而出问了句:“你生气什么?”


    “跟你说过了,先走流程。”


    孙祈言察觉到了温行屿跟之前不一样的不耐烦,他感觉对方周身的冷气仿佛透过屏幕传到了自己的耳边,又蔓延到了全身,他沉默着想了想温行屿那天晚上说的话,才回答:“秦老师看都没看就驳回了,我想把计划书一块递过去,说不定他觉得后续没问题了,会批。”


    还没等回答,孙祈言原本明亮的眼前一黑,他抬头去看,讲课老师正现在座椅旁边,一脸怒色。


    “孙祈言,既然有重要事情需要电话沟通,就去走廊打,你保研了,别的同学还要努力学习的。”


    电话那头接着传来温行屿冷冰冰的语气:“你在上课?”


    “我…”一瞬间孙祈言不知道该给电话那头回答还是面前的老师回答。


    原本看热闹的陈乐桃迅速站起来:“老师,他家有人住院!需要随时沟通的!”


    孙祈言一手捂着话筒小声说:“晚点回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站起来。


    老师显然不姓陈乐桃的说辞,眼睛盯着孙祈言,等他的回答。


    孙祈言眨巴了下眼睛一本正经的接话:“是真的,老师。”


    他一边打开手机,给老师看照片。


    屏幕上是多吉在病床上打吊针的照片。


    “我弟弟,他们外地来的,不清楚医院的很多流程。”


    老师看了照片,表情有所松动:“下次可以申请出去讲电话。”


    “好嘞!”孙祈言摸摸鼻子悻悻的坐下。


    等下了课,孙祈言迅速把书塞进包里,跑出了教室。


    到了楼下打开手机给温行屿拨了回去。


    “下课了?”温行屿的话还是冷冷的。


    “我觉得我把后续做好了,秦老师说不定会看一眼。”孙祈言接着刚刚的话头解释。


    “前期工作都做不好,直接递后期的他会更生气。”


    “你知道他会驳回?”孙祈言听出来话的意思,直接问。


    “嗯。”


    “那你还让我去跟学校申请?”


    电话那头传来很远的声音:“队长,这个锁扣打不开了。”


    声音听着很年轻,孙祈言一下子想到了那天吃火锅时温行屿说特批进的小队员。


    温行屿大声回那边:“等一下。”然后又把电话贴近耳朵回答孙祈言:“按我说的做。”随后挂断了电话。


    孙祈言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一个礼拜前的温行屿还会在他家门口妥协哄着他,一个礼拜后变得生硬强势。


    过了半响,他才收了手机往回走。


    这会已经过了刚下课那会的人流高峰期,只有零星的几个同学散在路边慢悠悠的走着。


    孙祈言从小到大的前二十年人生里,一直都是想到什么都做什么,基本上也都会成功。


    失败了也没关系,没有人会对他有要求或者说什么。


    自从大一就当选学校攀登社社长,做起事来更毫无顾忌,上次这种山峰首登,他也直接召集队友找向导去做。


    遇到的人里,温行屿这种态度的是第一次。


    孙祈言猛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干脆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当初想让温行屿帮你做计划,原本只是想找个理由可以联系,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自己的阻力。


    ……


    温行屿合上电话朝冲他喊话的小队员瞿宁走去。


    正午的太阳直直的照射在岩壁上,瞿宁快速踩着落脚点从最高处滑了下来,他本来是应该上去换了锁扣再下来的,解了半天没解开,回头喊温行屿来看。


    “队长,双8字结操作太复杂了,平结简单又快,您就让我用平结呗。”


    瞿宁今年19岁,因为做任何事都任性又没有章法,脑子里还充满了拯救别人的英雄主义思想,父母管教不来,直接扔给了温行屿带。


    此刻温行屿感觉自己当时肯定是脑子不清醒,竟然接了个烫手山芋。


    他在山上封闭训练了一个礼拜,手边的小孩不听话还要创新救援环节,等抽空好不容易拿到手机,就看到电话那边的小孩又发来一份攀登计划,也不按之前说好的流程办。


    温行屿呼出一口气解释:“平结很容易松动,如果你锚点时绳索开了,前面的工作全都白干了,在山上的时候就是跟时间赛跑。”


    “山上温度低,如果绳子太紧了我就得脱手套解,不安全还浪费时间。”


    “现在解,我看着。”


    瞿宁把绳头和绳尾并在一起,用力去掰第一个结,然而绳结一动不动。


    温行屿从脚底下的包里翻出一瓶润滑油倒了点在绳子上:“试试看。”


    瞿宁再去掰的时候,绳结果然松动了一些。


    “可是我每次出任务都拿瓶润滑油吗?”


    “你先全部解开。”


    瞿宁刚解开绳索,温行屿立刻接手又绑了回去,不等瞿宁说话,他又拿起身侧的锁扣插进绳结里,利索的再次撬开了绳结。


    “没有润滑油,就用这个办法,你自己试试。”


    瞿宁这次倒是听话,反复试了几次,都打开了。


    温行屿点了点头,让原地休息会。


    瞿宁解开了绳索,脱掉安全帽,一屁股坐在地上:“队长,我们还得训练多久啊?”


    “明天回基地。”温行屿也坐下,又拿出手机。


    瞿宁把头伸过去:“刚刚打电话的是谁啊?”


    温行屿用手扣着瞿宁的脑袋把人推了回去:“刚刚教你的都记住没。”


    “一半吧。”瞿宁把两条长腿伸开,手放在身后两侧撑住身体:“刚刚是你男朋友吗?”


    “你怎么这么八卦呢?”温行屿头也不抬地问。


    “你应该庆幸。”


    “庆幸什么?”温行屿的眼睛从屏幕上转移到瞿宁的脸上。


    “你说话太噎人了,又严肃,你看别的队员都不怎么找你说话,只有我一直跟着你,还时不时的跟你搭话。”瞿宁一脸自豪的说。


    “你能听进去我教给你的技能就更好了。”温行屿摇摇头,又看回手机。


    “你刚刚跟男朋友吵架了?”瞿宁的话题拐了个弯。


    “不是男朋友。”温行屿回答。


    “不是男朋友。”瞿宁跟着重复了一句,接着说:“那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在顶上,你都丢下我去接电话。”


    “为什么这么想?”


    瞿宁本来只是想起哄几句,没想到温行屿接了他的问题,立马又顺着问:“虽然你一天冷着脸,话也少,情绪平的跟静止了一样,但是刚刚那么生气。”


    “我没生气啊。”


    温行屿一直翻着微信联系人列表,说话也不过脑子,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捡着重点的几个问题回瞿宁。


    “可是你看起来很生气,跟平时不一样。”瞿宁伸出食指晃了晃。


    “歇着吧,我去那边打个电话。”


    温行屿起身要走,被瞿宁一把拽住:“要跟男朋友去道歉?”


    温行屿嘶了一声:“大人的事,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