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生气
作品:《雪线以上在逃春山》 李今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三天傍晚。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房间里很安静,拉着窗帘,还有些昏昏暗暗。
等她就这么看了天花板五分钟,彻底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躺在客栈床上了,李今晏才动了动手。
“啊—”
全身又酸又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她挣扎着去摸手机,手臂又被扯到:“嘶~”
终于拿到手机按开,刺眼屏幕瞬间亮起,李今晏闭了闭眼。再睁开,主页上显示3月29日。
竟然就这么躺了两天,躺到后面买的火车都错过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她背回来的,李今晏自顾自的想,是她躺在草地上被路过的村民发现了吗?还是陈梓川又回头来……
呸,应该不会是他。
唉,他怎么变得这样冰冷又心狠。
……
真的不是他吗?
李今晏还是忍不住想问。他真的选了伊夏吗?
算了,李今晏不想去纠结了,也不想就这么瘫着,尽管四肢像是重组一样痛,她还是挣扎着下床来。
拉开床头柜的小夜灯,暖黄灯光洒下。
掀开被子的李今晏惊讶的发现,她的衣服居然全换了。
她现在穿着一件极其宽松的纯棉淡粉睡衣,款式偏开襟,胸口有些发凉。
再往下看去,是一条米色的阔腿亚麻裤,裤脚处简单挽起,最下面,珊瑚绒的袜子暖暖裹住脚丫。回头去看,床上还有一个蓝白格子的暖脚袋。
衣服有股植物的清香和酥油的茶香,看来是老板娘。
李今晏稍微扯开袖子和裤腿看了眼,手臂上和腿上有多处淤青,还有些地方破了,伤的不重的已经结了疤。
她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许多药膏。
李今晏慢吞吞踱出了203,一楼的热闹人声从楼梯那边传来,让她感觉很温暖。鬼门关走一趟,她更爱这样的人间烟火了。
但刚走到楼梯口,201的门就打开了,关斯扬提着冰袋从里面走出来。
李今晏站着没动,她有好多问题要问。
看到她的关斯扬差点惊地尖叫,他看了看已经合上门的201,忙捂住自己的嘴,双手又像扇贝一样在嘴边张开,声音很轻:“卧槽……你醒啦??”
她现在散着头发,乌丝如泼洒的浓墨,在素白的肌肤上漫开深浅不一的阴影,如此宽大的衣服显得整个人更瘦更轻。
李今晏点点头。
关斯扬想去扶她,被她摇头拒绝了。他又向她小幅度挥手:“来来来,来202,我有话跟你说。”
进了202,房间到处都是衣物和装备,李今晏扫了一圈,问:“罗美君呢?”
“去香格里拉照顾伊夏了。”关斯扬放下冰袋,给她抬了个凳子:“坐坐坐,你就别站着了。”
可不能把这祖宗给累着了。伊夏跟他们描述李今晏是怎么走错了路,又是怎么找对路,一步一步把她背回来时,他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都发自内心的佩服。
“香格里拉?”
“是的,她肋骨好像断了几根。越野车直接来村里,昨天一大早拉走了。”
倒也是,伊夏的伤是她也觉得要直接送医院的程度。她自己翻滚的时候死命护着头蜷着身体,尽量用背部等厚重的部位去撞击,受的伤自然轻一些。
房间里开了暖空调,李今晏坐下又问:“给我讲讲吧,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行啊没问题。”关斯扬坐在床尾:“不过,你现在什么感觉?还疼不疼,痛不痛……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李今晏抬了抬手:“除了痛,没啥感觉。”
“好好好,那就好。”就像老板娘说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问:“你们当时,是被网红小白吓到了才摔下来的?”
“是。”李今晏有些累,靠着椅背:“伊夏应该有说吧。”
“是是是,那行,那先不说这个了……emmm你过两天,和我们一起去香格里拉检查吧?”
李今晏想了想,想点头。虽然现在感觉没啥问题,但还是得拍个片才能放心。但她又不想和他们一起,说:“我回昆明,让喻炀给我检查就行。”
末了又加一句:“对了,喻炀人呢?”
“赶回去上班了,那是马不停蹄啊。”关斯扬胡诌两句,看她嘴唇干,又站起身开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害,我们这儿也有个病号,你这不就顺便吗?而且去香格里拉更近,回昆明的话,还不是要去香格里拉或者丽江中转。”
李今晏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几口:“病号?你也受伤了?”
关斯扬转了个圈,差点要原地跳舞:“我好得很,真正有问题的是其他人呐……”
关斯扬边说还边扭着身体边指对面,提醒她道:“你想想,是谁把你背回来的?……你想想,我为啥不跟着君君去香格里拉?”
关斯扬一拍桌子,桌子上的冰袋被震得抖了一下:“这里有人要我照顾呀……”
李今晏不看他,还是说:“老板娘背我回来的。”
关斯扬“啧”了一声:“老板娘就帮你换衣服那些……唉,别装了,就是我们川儿把你抱回来的。而且他的左膝……可能要切除另外一半半月板了……”
李今晏这下抬头:“?”
看她疑惑,关斯扬继续吊她:“差点啊,就要永久性残废了。”
李今晏忍不住:“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切除半月板,还是另一半?他之前切除过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切除?还有,背她回来的人真的是他?他不是选了伊夏?
关斯扬又重新坐在床尾:“你不知道吧,五年前寒假,陈梓川打篮球抢篮板的时候,被人恶意撞飞落地不稳,摔了几米远,左膝盖外侧半月板直接撕裂。”
李今晏喃喃道:“五年前……篮球……”
有什么一闪而过,李今晏还没想起来,又听到关斯扬继续说。
“是的,就是你跟他说分手前的那个寒假。”
“……”
我跟他说分手……
李今晏有些呼吸不畅,那时候陈梓川每天都跟她发消息,说想她,她根本没多想。因为陈梓川内里其实很粘人,这些在她看来就是日常。
但仔细想想是能发现不一样的,比如陈梓川接起视频电话的时间长了,偶尔还会不接直接挂断。
关斯扬:“他怕你担心,什么都不跟你说,只说想你。有时候你视频突然打来,他要跌跌撞撞跑到看不出来是医院的地方才敢接起。”
李今晏:“……”
李今晏攥紧了手:“那后来呢?”
“后来,手术之后的他收到你的分手信息,没恢复好……”关斯扬简单掠过。
李今晏闭上眼,她脑海中已经能想到,以陈梓川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来了,她止不住难受:“为什么?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带他来徒步?他膝盖本就不好……”
“是我们带他来的吗?”关斯扬很冷静:“你比谁都清楚,他就没喜欢过旅游。”
李今晏心里不是滋味,皱眉道:“那你们也该阻止他啊。”
“我吗?就凭我吗?”
“……”
李今晏叹了口气。
关斯扬还是这么平静看着她,给出一句:“那晚,他膝盖已经到极限的情况下,还是背着伊夏,抱着你,一步步走到了下村,求人帮忙……”
“你知道吗,后来你被背回来检查完了,老板娘说没什么事,他才肯去处理自己的膝盖,血肉模糊的膝盖啊……”
李今晏心脏深处狠狠抽了一下。她喉咙发紧,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的热意直冲眼眶。
关斯扬再说起这些也不好受:“我不知道你2020年到底怎么了,但这几年来,川儿对你始终如一,那个伊夏你完全不用在意……李今晏,他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们找机会,好好聊聊?算是给我这老朋友个面子?行不?”
李今晏从没见过关斯扬这样诚恳严肃的样子,她缓缓开口:“关斯扬……那年我其实,我其实是……”
“咚咚咚!”
“咚咚咚!”
几声疯狂的砸门声打断了李今晏,她听见门外的人在大喊。
“关斯扬!李今晏不见了!”
如此急切又压抑,是陈梓川。
李今晏赶忙站起身,囫囵抹掉眼角的泪,冲过去开门。
门打开后,她微喘着说:“陈梓川!我在这儿!”
陈梓川脸上还带着焦虑和紧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杵着拐杖。
低头看到李今晏的那瞬间,他非但没有安心,好像还更生气了,下颚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嘴角下拉,指节攥得发白。
陈梓川直接扔掉拐杖,拽着她的腕就往203走。
“哎——”李今晏心道,完了,高压锅误会了……
关斯扬在后面捡起拐杖:“人没走啊!别冲动!”
陈梓川干净利落用万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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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滴开203,房门很快重重关上,走廊上歪进来的光迅速溜走。
屋内只剩刚才床边的小夜灯。
李今晏猛地被人推撞到墙角,闷哼一声。昏黄台灯只照亮一隅,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融合在墙壁上。
那人的肩膀因压抑怒气而发抖,呼吸声又重又急。听到她哼唧两句,也不愿意松开肩膀上抓紧的手。
李今晏娇声道:“疼~陈梓川~你把我撞疼了……”
“你又要跑!又要玩失踪!又要……”后面三个字那人没说出口,他依然没放开她,但李今晏还是能感觉到肩膀上逐渐变小的力道。
她缩着身体尽力安抚:“陈梓川,我就在这里,我哪里都不走,我只是和关斯扬说了几句话。”
好像得到通行证那般,陈梓川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只眼睛还死死盯着她。
她又继续真情道:“我知道你膝盖的事了,还知道是你抱我回来……是我误解你了,对不起。”
陈梓川没说话,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她赶忙:“我之前错怪你了,以为你见死不救冷漠无情……想来神瀑那会儿你膝盖就很不好受了,我还骂你……”
李今晏看着他,他就这么紧闭着嘴,好像还在等她说下一句。
李今晏好脾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要不要坐下来?我怕你膝盖疼。”
陈梓川还是沉默着……
李今晏看他像个木头,有点儿不爽了:“你听到没啊?”
依然不回答……
李今晏索性也闭上嘴了,偏过头去,看都不看他。
陈梓川捏着她的下巴扭过来,逼迫她和自己对视。
两人靠得很近,他的目光沉沉锁住她,带着审视,带着探寻,李今晏以为他有话要说,就这么抬眼看他。
一秒……
两秒……
五秒……
半分钟过去了,空气中仍然很安静。
就在李今晏准备别开他离开的时候,陈梓川终于开口: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李今晏疑惑:“还有什么啊?”
陈梓川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五年前的事。”
他甚至不想提“分手”两字。
看来他还是在意这个,李今晏停顿了一下:“都说了嘛……是因为受不了异地恋。”
不知道陈梓川信没信,反正他很快回答:“我现在,是不用坐班的数据分析师。”
言外之意,她想去哪里,他都可以陪。
李今晏呆住,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陈梓川明白了,声音很轻:“那就是因为……我有躁郁症。”
李今晏的心漏了一拍,她慌忙解释:“不是!”
怎么会这么想呢?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啊。
躁郁症就是双向情感障碍症,陈梓川一般发作起来,情绪一会儿高涨一会儿低落。
李今晏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靠着飙车和抽烟去缓解,但李今晏就是个小太阳,从开始陪着他聊天散步,到后来的亲吻和爱欲,陈梓川每天都很开心,有近一年没犯病。
她喜欢安抚他的过程,喜欢他逐渐好起来的那种成就感,怎么会因为这个跟他分手?
说到这个,李今晏忽然想到,疫情那几年里管理很严,如果发病,那陈梓川是怎么缓解的呢?
不能出门飙车,也没有她的陪伴,只能闷在那个本就压抑的家里……
她有些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你那天说,喻炀的情绪比我稳定。”
说这句话的陈梓川嗓音沙哑,语调里居然带了点儿委屈,以及难以察觉的颤抖。
李今晏尴尬:“我……我为了气你嘛……”
陈梓川又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她。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李今晏忽然没来由问了一句:
“陈梓川,你想不想亲我?”
陈梓川愣住。
就这一秒,呼吸在咫尺之间开始暧昧地交织、缠绕、升温。
她微启的唇仿佛是一个无声的邀请,他只要再低一点头,就能轻易攫取那份柔软。那极近的距离让每次气息的交换都充满了试探与诱惑。
她身上那件粉色上衣显然大了几个尺码,宽袖如蝶翼般垂落,领口松垮地露出纤细的锁骨,仿佛风一吹便会顺着肩胛骨滑落。
陈梓川喉结滚动,不动声色移开眼:“如果我说不想呢?”
李今晏捧住他的脸:
“那就是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