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他不会杀了我吧？”


    “如果你不是晏律沉带来的，那么活不了。”


    方随阳松了口气，没发觉秦时用双重否定的真实含义是什么。


    “他晚点会过来，你在这里等就好。”秦时说完将门轻轻关上。


    光滑如镜的地面反射着走廊四周的灯光，秦时走到安全楼梯口处，他靠在门边，阴影与光亮在半框眼镜上显现清晰的分界线。


    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问：


    “确定没搞错吗？”


    “怎么了，他不是要找戚世爵吗？”楚执反问道，他开着车，将通话转成扬声选项。


    “他好像是来谈事的。”秦时说。


    “什么？”


    楚执望着红灯，看着来往的人行，秦时那边也沉默了。


    直到绿灯时，本还在思考的楚执忽然露出了抹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


    “我还以为他是晏律沉送来的□□，我正纳闷送一个杀一个的戚世爵怎么突然变性了，开始愿意享用了。”


    秦时还没发现是什么意思，直到楚执说了下一句话：


    “原来他就是方随阳啊。”


    能让晏律沉亲自带他参加出席活动，还为了护他竟然和简家断绝合作。


    秦时知道这个名字，很快便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侧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商市居然敢来这里。”


    在面对权市和黑市的施压下，却依然选择前来，无疑是把自己送进了虎穴。


    “方随阳我接触过两次，给我的印象感觉还不错。”楚执说。


    秦时走出楼梯间，进入观光电梯，繁华的城市倒影在镜片下映照着，他低声笑道：


    “人不错，但在权市是没有用的。”


    权市不看人品，只看地位与权力。


    这是五市中唯一一座靠身份说话的城市。


    方随阳蹲在地上，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


    好家伙戚世爵的车不会开河里去了吧？


    方随阳腿都蹲麻了，他站起身拉开窗帘往楼下望了眼，并没有车子的影子。


    方随阳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心底安慰自己对方可能还在忙，也许再等一会儿就来了。


    结果等着等着方随阳就坐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时间推移，来到凌晨五点。


    门咔哒一声推开了。


    来人并没有走进来，而是看向了床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完全没有躺过的痕迹。


    他表情没有变化，微微转移视线，落在趴在桌子上的人，对方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察觉出有人来了。


    深色的西装半搭不搭地盖在方随阳身上，因为姿势问题，肩膀一处的衣角滑了下来，露出了深红色的衬衫和带着颈圈的脖子。


    轻微的一道声响，灯被关上了。


    室内登时一片漆黑，只有窗帘中一条未合上的缝隙所带来的光。


    男人朝着方随阳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因为脚步声的缘故，方随阳有些反应了，他微微扬起头，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双眼缓缓睁开。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昏暗。


    方随阳看见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


    那道身影的身材格外高挑，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有力，浑身散发着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扬。


    方随阳使劲儿地眯起眼睛，想要努力看清男人的五官，可还是看得不太真切，只能从那隐隐约约的轮廓去想象男人的模样。


    通过模糊的眉眼形状和嘴唇，方随阳能确定的是，这个男人长得绝对不差。


    方随阳直起身刚准备站起来打招呼，脑门突然贴上了一个冰凉的枪口。


    方随阳唰得一下清醒了。


    “你是谁？”


    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钢琴般舒缓优雅，不过分醇厚也不过于淡薄，恰到好处的低音系。


    “我叫方随阳，从商市来的。”


    “不认识。”


    “……我是来交涉的。”


    枪口依旧稳稳地抵在方随阳的脑门上，方随阳看不清戚世爵的脸，根本不能靠判断表情和情绪来说下一句话。


    “权市不与任何人交涉。”戚世爵说。


    “可……”


    “打扰一下，我找他有点事。”


    忽然一道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接着灯光被打开，方随阳看见楚执站在门口。


    环境终于明亮了，方随阳终于能看清戚世爵的长相了。


    像上帝造出来的脸。


    五官极具辨识度，每一处轮廓都像是精心雕琢的，眉眼深邃却不过于硬朗，反而格外摄人心魄。


    成熟优雅的即视感不止表现在长相上，更在他的身材和体态上。


    “我带你去找晏律沉。”


    楚执的声音让方随阳回过神，他发现枪已经从头上挪开了，戚世爵也没再看他。


    交涉无果，方随阳只能跟着楚执走了。


    进了电梯，方随阳看向楚执：“谢谢你帮我解围。”


    不然他脑袋可能就开花了。


    “戚世爵不会杀你的，毕竟你是晏律沉带来的人。”楚执猜到了他心中在想什么，自带的微笑唇微微上扬：


    “那你要不要去找顾圣冕？”


    方随阳摇头。


    得了吧，这三人没一个是好说话的，都碰壁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既然交涉没用，方随阳决定就用那种方法了。


    来嘛，跟他耗，有本事跟他一辈子耗下去，反正他也没指望能回商市。


    楚执瞥见方随阳那一会儿阴沉一会儿跟要赴死的表情，忍不住侧过头笑了。


    方随阳没发现楚执的异样，他望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这才发现楚执今天的穿着很讲究。


    楚执的着装非常休闲，一身米色的风衣，内搭白色衬衫，但衣领处别了饰品，整体不简约也不花哨，看上去像是行走的缪斯。


    方随阳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他瞥了眼楚执，没忍住问道：“你真的不是模特？”


    楚执发动车子，“你很喜欢夸人吗？”


    方随阳摇了摇头，“只是我觉得如果你做模特也许能赚得很多。”


    “如果我是其他市的，也许会考虑一下。”楚执侧头看向方随阳，温和一笑道：


    “你的穿着也很不错，红色和项圈很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