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入职大理寺

作品:《古代缉凶实录

    休整了两日,常汝琰正式走马上任。


    京城规矩多,不比扬州随性,初来乍到的新任少卿自然要先去拜见顶头长官。


    二人由小吏引着去了正堂,秦素被安排在外间等候,目送着常汝琰进了屋子。


    无聊之际,她顺势琢磨起这位大理寺卿来。


    听澜庭与瑞王那日闲谈,隐约提及这谢寺卿堪称朝中老臣,持重中立,拎得清分寸,向来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一炷香功夫过后,两道身影相继走出正堂。


    秦素立刻将散漫收起,抬眼望过去。


    为首之人年近花甲,面容清瘦,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瞧着挺亲和无害。


    “这位便是秦助教吧?”谢延含笑走近,“圣上说为大理寺谋来一位机灵能干的录事,今儿一见果然英气不凡。”


    秦素心头一跳,忙拱手行礼,“寺卿大人谬赞,卑职当不起如此厚誉。”


    谢延无所谓道,“秦助教不必紧张,听说你在扬州时为少卿助力良多,日后还多费心力啊。”


    秦素哽了下不知怎么回,只能笑着接下这话。


    谢廷对常汝琰道,“少卿初来京中事务不熟,正是细致入手的时机。本寺已令属下整理近三年积案,不妨先熟悉卷宗,一可通晓大理寺章程,二或可从中发掘些新线索出来。”


    常汝琰闻言颔首,“下官领命。”


    谢延又看向秦素,“秦助教往东录事房报道吧,自有人为你安排。”


    秦素应道,“多谢寺卿大人。”


    一番客套尽了,谢延借口公务繁忙,回了正堂内室。


    待二人离了院,秦素忍不住低声絮叨,“这老头儿笑里藏刀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倒垃圾似的丢摞积案看你能整出什么名堂来。”


    “例行公事而已。”常汝琰语调平淡,“谢寺卿和父亲算故交,彼此知根知底。”


    秦素悻悻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看得开,八成以为我是走了门路才来的。”


    “不该心虚啊。”常汝琰唇角微勾,“难道不是你自己求来的?我倒是想安排,还没这个机会。”


    秦素闻言横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调侃,“如今不在扬州了,记得收敛些,少惹闲话。”


    常汝琰挑眉,“怎么觉得你倒像是有些不甘心?”


    “……”


    “……完全没有。”秦素咬牙,“绝对没有!”


    常汝琰戏谑,“我们俩关系明摆着,避不避嫌又有什么意义?”


    “……”


    也是,确实没意义。


    这关系都让周明知道了,还能藏到哪儿去?


    怕是整个大理寺早传开了。


    虽说昭庆官场规矩不少,但偏偏对这种事真没什么硬性要求。


    “别想太多。”常汝琰轻飘飘接了一句,“谢寺卿不久便会卸任。”


    秦素一怔,“嗯?”


    “刚刚只是场面话,实则在让权。”


    “为什么?”


    “大理寺近年来冤假错案积压过多,权利逐渐被削弱。寺卿年老力衰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朝堂也并非人人都愿长久沾惹的。”


    秦素听得一知半解。


    按历来形势看,多半还是皇权制衡导致的结果,司法三足鼎立的平衡被打破,皇帝要收回实权自然得有所动作,他将常汝琰派来接手既是为处理烂账,也是为了方便布置“自家人”。


    秦素想了想,小声问,“那有别人接手吗?”


    “不会,暂且搁置。”常汝琰猜到她会问什么,语气淡淡,“朝中无合适人选。若是我直接接任,恐怕非议更多。”


    “……”


    秦素琢磨来琢磨去,只觉得澜庭皇帝当得随心,昭庆这朝代也随意。


    朝臣们连朝都不用天天上,连官职安排也像抛骰子似的随手一掷。


    皇权落得这么松散,这弟弟没把国治散架了也是有点本事。


    “所以……”秦素只明白了一件事,“结果我上司还是你?”


    难怪这人一副肆意妄为的劲儿。


    似是听出秦素的嫌弃,常汝琰补了一刀,“你这么想黏着我,也是让我意外啊。”


    “……”


    -


    秦素无意再找虐,心安理得接受现状,把常汝琰打发到该去的地,自己直接去了录事房。


    临到门口,就见对面走来一个不陌生的身影。


    “哎呀这不是……常夫人?”周明看到秦素吓得差点把手头东西都掀了,“您……您怎么会在这?”


    秦素扯扯嘴角。


    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这大理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想转个弯儿都能碰上人。


    秦素道,“周寺丞以后多多关照,我如今任大理寺录事助教,今日特来报到。”


    周明愣了好一会儿没缓过劲。


    是听说今日来个录事,可打死都没想到会是秦素,顶头上司夫人成了自己下属,而且……她堂堂少卿夫人,怎么想不开跑来这大理寺要个职?


    秦素瞧人愣如木鸡,怕他再生什么奇怪想法,补了句,“周寺丞不必多虑,我在衙门当差惯了从不是什么闺阁千金。往后日常不必拘谨,也不必顾旁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周明纵使震惊也不好拒,立刻陪笑哈腰,“原来如此!原来秦助教竟是女中豪杰,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嗓门大得跟吆喝似的,整座院子都回荡着这几个字。


    秦素觉得自己那番解释全成了笑话。


    谁想周明还不打算放她,殷勤过了头,“秦助教您这是要去录事房?有事尽管吩咐在下这就给您领路——”


    秦素看他这架势简直没法淡定,本想善意提醒一句这官阶到底是谁压谁,但估计说了也没用。


    该死的职场文化在哪儿都逃不过。


    正寻思劝退对方,廊下忽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


    “周寺丞,这录事房何时变得如此喧哗,什么闲杂人等都能来去自如?”


    一身材魁梧佩刀在腰的男人从廊下走出,冷眼扫了他们一圈。


    周明一见卫锋突然出现,脸色微变,“卫执戟,误会误会。这位是新任录事助教,秦素秦助教。”


    大理寺执戟,身兼衙署防务与缉捕,虽是从七品,却是实打实的权职人物。


    不论品阶如何,也在录事之上。


    秦素没受阴阳怪气影响,垂身行礼,“见过卫执戟。”


    但卫锋今日显然有备而来。


    他素来看不上那些官宦子弟,常汝琰一上任便居高位已经让他不满,又听说竟带着女眷入职,顿时认定了那点靠关系的猜测。


    “助教?”卫锋嗤笑一声,“咱大理寺什么时候缺人到需女子来凑数?莫不是仗着常少卿关系,来此地游山玩水,镀一层金好回去说嘴的不成?”


    这话真是半点遮掩都不带,直接戳到骨头上。


    秦素听言,细眉微挑。


    好嘛,这不是递台阶而是明摆着找茬来了。


    说实在的,她对卫锋这叫板胆子倒是无比敬佩,只是接二连三的言辞中对女子的贬低难免惹人上头。


    更何况,这话连带常汝琰一块踩了。


    一边周明脸色发白,硬着头皮上前,“卫执戟,秦助教可是陛下亲封,这……”


    “陛下亲封又如何?”卫锋根本不给面子,一句话把周明噎回去,“陛下天威浩荡,可众口悠悠,律法岂是靠裙带关系蒙混的地方?我大理寺审的是奇案秘事,办的是天下生死,不是哪家高堂的后花园。”


    “……”


    老娘要不是为查案,你以为我乐意来这地方吃土?


    周明眼瞪得老大,腿都有点虚。


    就算卫锋官职低他一筹,可谁不知道他行事一贯如刀刺哪儿血流哪儿。


    可偏偏这两边一位是未来少卿夫人,另一位是大理寺死硬派,真打起来哪儿也站不住脚。


    周明正犹豫着,却听秦素忽然笑了声。


    “卫执戟这话,倒让我想不明白了。”


    “怎么?”


    “敢问卫执戟,您抓捕犯人靠的是刀还是律法?”


    卫锋一愣,下意识道,“自然是律法为准,刀为辅。”


    “那便对了。”秦素点点头,“可这律法何时还分男女了?莫非在卫执戟眼中,律法长了眼睛会挑人不成?还是那线索只长在男子能瞧见的地儿?”


    卫锋脸色顿时沉下来。


    纸上谈兵,他这粗胚终究不是秦素这现代逻辑怪的对手。


    “我要想游玩,还不如去京郊泛舟或登山赏景,何必自讨苦吃来这满是纸堆和陈年老灰的地方?难不成卫执戟觉得,大理寺也成了那风景名胜供人消遣的地儿?”


    秦素心想,说我是来玩的,这不摆明说自己是公园看大门的?


    “你!”


    卫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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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怼得哑口,心头窝火。


    真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小丫头嘴上如此犀利,三两句话就浇得他像个没见识的小肚鸡肠。


    “好,既然秦助教这么能言善辩。”卫锋将一份文书掏出来,“昨晚发生一桩入窃案,眼下人力紧缺。我正要去查勘现场,就请秦助教随我同行,好让我见识见识您这份本事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周明一听,心跳差点漏两拍。


    一个小小窃案怎用得着他堂堂执戟首领亲自上阵?


    还得捎上秦素?


    周明琢磨着是不是该脱身了,而秦素这会儿心里像被放牧了万匹草泥马。


    她都不知该怎么评价这状况,自打穿越到这儿,县衙同僚一个比一个脾气好,碰见这样的二货怕是得追溯到上辈子了吧?


    秦素心里腹诽连连,脸上却挑起官样,将那份文书接过,“既是公事自当遵从,只是卫执戟可有周密的行动方案?”


    卫锋皱了皱眉,“还能有什么方案?带人去失主家问清失窃物品,然后勘查现场找线索,再排查左邻右舍寻目击人。就这么简单,难不成还要摆鸿门宴?”


    计划简单粗暴,也符合他这种人设。


    秦素看过文书,摇了摇头,“卫执戟,这法子怕是有疏漏。”


    “疏漏?”卫锋更觉得秦素外行了,好笑问,“我办过的案比你吃的盐都多,你懂什么?”


    “不知卫执戟办过哪些案,本少卿也想开拓开拓眼界。”


    卫锋怔住,循声望去,只见常汝琰与谢延并肩立在不远处。


    常汝琰看向秦素,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秦素耸耸肩,一副“无解释可奉”的无奈模样。


    至于谢延,兴致勃勃,倒像是正看一出难得热闹的戏。


    卫锋气焰登时消了大半,脸色微微发窘,“卑职参见谢寺卿,参见常少卿。”


    周明已经要哭了,心底忍不住哀嚎“这都是什么祖宗”。


    常汝琰凉凉扫了卫锋一眼,“卫执戟,是对本少卿的人有意见?”


    “本少卿的人”扔得响亮又直接,半点不避讳。


    卫锋脸色抽了抽,嘴硬道,“怎敢,卑职只是……只是想考较一下。”


    “考较?”常汝琰嗤笑声落,接过文书随手翻了两页,“你只想着排查邻里,怎么没想过为何偏偏是小妾院失窃?主院金银珠宝不知多少,难道那贼人眼瞎了专挑最不值钱的地方?”


    “……”


    不愧是常毒舌。


    卫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懵”。


    他只当是贼人随便挑了个下手地方,根本没考虑别的。


    “区区几件首饰就来报案,要么对方想息事宁人,要么这所谓的失窃物本身不简单。你这么大张旗鼓进院,是嫌打草惊蛇得不够快?”


    卫锋脸黑成了锅底。


    秦素见状,轻咳一声,“卫执戟稍留心些,那小妾怕是不出两日就有动作。不如派人盯着?”


    一唱一和,卫锋那点得意几乎稀碎。


    案情说穿了,不过是监守自盗。


    卫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常汝琰再度补刀,“卫执戟,现在还觉得秦助教盐吃得少?”


    “……”


    一直半眯着眼旁观的谢延忽然笑出声来,抚掌,“常少卿和秦助教果真让本寺长见识,圣上慧眼不凡啊。”


    周明赶紧凑上圆场,“可不是嘛,有常少卿和秦助教在,悬案岂能不破,积案岂能不清?卫执戟不过是一时急心了,大伙儿都是为公事为公事……”


    卫锋抿唇,终究还是朝二人略显僵硬地拱了拱手,“是卫锋愚昧不曾看清事关原委,秦助教……得罪了。”


    秦素倒没放心上,“小事小事,不打不相识嘛。”


    “……”


    常汝琰瞟了她一眼,显然无语,却终究没多言,带着谢廷转身离去。


    周明狗腿一般紧跟其后。


    待人走光了,卫锋站在原地五味杂陈。


    本以为这位少卿定要当场责罚他,甚至都有了最坏打算,却不想用这种方式将事情翻篇,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秦素接着去报到,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卫执戟。”


    卫锋闻声抬头,只见对方笑盈盈道,“有件事您可能没了解到,比起动手我更擅长动脚。先前抓住一犯人,我一时没收住,险些废了他命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