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后院，一间密室。


    刺鼻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一个面容阴鸷、鹰钩鼻、身穿深褐色丹师袍的中年男人，正脸色铁青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王浩。他便是回春堂的主丹师，也是王浩的师父，刘承。


    他的修为，已达聚源境初期。


    一名伙计正在旁边，战战兢兢地将大堂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当然，在他的描述里，林渊成了一个故意上门挑衅、用心险恶的狂徒，而王浩则成了维护师门尊严而不幸受害的弟子。


    “你是说，我那尊青阳鼎，被他一句话就给说爆了？”刘承的声音阴冷得像是能刮下冰渣子。


    “千……千真万确！”伙计吓得一哆嗦，“那人说完最后一个字，鼎就炸了！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


    刘承的眼角疯狂地抽搐着。


    那尊“青阳鼎”，虽然是他三十年前淘来的仿品，并非真正的古鼎，但这些年用得也算顺手，是他炼制二阶丹药的重要工具。如今说毁就毁了，他如何不心疼？


    但更让他愤怒的，是尊严！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竟敢当着全坊市人的面，说他的丹鼎是劣质品，说他改良的丹方是自掘坟墓！


    这打的不是王浩的脸，是赤裸裸地在打他刘承的脸！是在挑衅他青石集第一丹师的权威！


    “一个启源境的乡巴佬，也敢在我回春堂的地盘上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刘承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坚硬的铁木桌面应声出现一道道裂纹。


    聚源境的气势轰然爆发，让整个密室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师父……您要为我报仇啊！”床上的王浩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抓着刘承的衣角，哭嚎道，“那小子……他就是故意的！他肯定是用了什么妖法……”


    “闭嘴！废物！”刘承一脚踢开王浩的手，眼中满是厌恶，


    “连个乡巴佬都对付不了，还被人当众毁了丹鼎，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骂完之后，他眼中的阴狠之色却愈发浓郁。


    “去，给我查！”刘承对着门口的管事孙福冷冷地命令道，“查清那个斗笠人的底细，查清他的落脚点！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刘承，会是什么下场！”


    “是！”孙福心头一颤，连忙躬身退下。


    刘承再次看向床上半死不活的王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外界的暗流汹涌，林渊并未放在心上。


    回到那间破旧却安静的木屋，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一个刘承，聚源境初期，确实是个威胁。但林渊很清楚，在青石集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实力。


    只要实力足够强，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


    他盘膝而坐，将这次购得的药材一一取出，摆在面前。


    冰魄晶粉、百年石钟乳、凝露花、清心草……每一株都灵气盎然。


    他没有急着炼制“聚气散”，而是先拿出一些之前采摘的普通草药练手。


    炼丹，对他而言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前世的历史知识让他善于分析和总结，但实践操作，却需要从零开始。


    他没有丹鼎，便用一口普通的铁锅代替。他没有丹火，便以最基础的控火诀催动源力，凝成一小簇橘黄色的火焰。


    火焰在锅底跳跃，林渊将一株止血草投入其中。


    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胸口那块自穿越以来就佩戴着的温润玉佩，正散发着丝丝凉意，让他心如止水，对药性的感悟也变得格外清晰。


    火焰的温度，药草融化的速度，药力之间的融合与排斥……


    一切信息，都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流淌。


    第一次，药草化为一滩黑灰。


    第二次，成了一团焦糊的药渣。


    第三次，终于凝成了一颗形状不规则、颜色暗淡的粗劣丹丸。


    林渊拿起那颗丹丸，放在鼻尖轻嗅，虽然药效流失了九成，但终究是成功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他知道，当他将“聚气散”炼成之日，就是他实力再次飞跃之时。


    窗外，夜色渐深。


    青石集的水面之下，因为一个神秘斗笠人的出现，因为青叶宗的封锁，因为回春堂丹师的杀意，已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夜色如墨，木屋之内，唯有一簇橘黄色的火焰在铁锅下不安地跳动。


    林渊盘膝而坐，神情专注到了极点。他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但他浑然不觉。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那口平平无奇的铁锅之中。


    锅内，几株灵草的汁液在高温下翻滚、融合，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尝试炼制“聚气散”了。


    胸口那块温润的玉佩散发着丝丝凉意，让他在这份燥热中，始终保持着一丝灵台清明。对药性的理解，对火候的掌控，都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在精进。


    “凝！”


    林渊低喝一声，指尖法诀一变，锅底的火焰陡然收敛。那团沸腾的药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缩、凝固。


    嗤嗤——


    一股青烟冒起，浓郁的药香中夹杂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焦味。


    成了。


    林渊散去火焰，伸手一招，三颗鸽子蛋大小、色泽青绿但略带斑点的丹药便落入掌心。


    【名称：劣品聚气散】


    【功效：蕴含少量源气，可辅助启源境修士修行，药效约为标准聚气散三成。】


    【评价：手法粗糙，火候失当，药力流失严重。新手上路，再接再厉。】


    眉心印记浮现的金色小字，带着一股子毫不客气的评价。


    林渊却毫不在意，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三成药效，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用一口破铁锅，没有丹方传承，仅凭着【万物源鉴】对药性的解析和自己前世积累的分析能力，能做到这一步，堪称奇迹。


    他吞下一颗，一股温和的药力在腹中化开，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滋养着干涸的气海。虽然比不上火阳果那般霸道，却胜在绵长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