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律杀无赦！


    这五个字，如同五柄淬了剧毒的冰锥，从董小秣的口中吐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狂！


    太狂了！


    简直狂到没边了！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赤裸裸的宣战！


    当着天玄宗长老的面，当着方家所有人的面，宣告要将方家弟子，赶尽杀绝！


    整个演武场，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炸锅！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这是要把整个董家拖下水啊！”


    “杀方魄是鲁莽，现在这番话，就是纯纯的找死！他不仅得罪了方家，更是把黄冰长老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啊！”


    议论声，惊叹声，鄙夷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叫董小秣的少年，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活腻了。


    董家众人，脸色惨白如纸。


    完了。


    彻底完了。


    董钟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看着擂台上那个孑然而立，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意的少年，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废物吗？


    这分明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一个要把董家一起拖进地狱的疯子！


    “孽障！孽障啊！”


    董家主董天雄浑身发抖，指着董小秣，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而方家那边，方家主方啸天在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咆哮后，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


    只是那份冷静，比任何的暴怒都要可怕。


    他死死盯着董小秣，眼神中的怨毒和杀意，几乎化作了实质。


    “好，很好！”


    方皓天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黄冰长老，此子当众行凶，藐视宗门威严，还请长老出手，将此子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他猛地转向高台，对着黄冰长老，深深一拜！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高台之上。


    众人心中都清楚，这件事的关键，已经不在方家和董家了，而在于这位天玄宗长老的态度。


    黄冰长老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怒火！


    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他堂堂天玄宗长老，金口玉言，说此事揭过，这个废物小子，竟敢当他放屁？


    转头就一刀把人给宰了！


    宰了还不算，还要当众宣告，见一个杀一个！


    这是打他的脸！


    这是在践踏他，以及他背后天玄宗的威严！


    “小畜生，你找死！”


    黄冰长老怒喝出声，一股恐怖绝伦的气势，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先天境巅峰！


    那股威压，如同山崩海啸，瞬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实力稍弱的武者，在这股威压之下，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呼吸困难，脸色发白，双腿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那如同神明之怒的恐怖威压。


    黄冰长老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死死锁定在董小秣身上，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刚刚，说什么？”


    “本长老说此事揭过，你，可有异议？”


    面对这足以让山河变色的恐怖威压，擂台之上的董小秣，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他的身形，依旧笔直如枪。


    那股恐怖的压力，作用在他身上，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董小秣抬起眼皮，迎上黄冰那杀人般的目光，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长老说笑了。”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晚辈自然不敢对长老有异议。”


    “只是……”


    他话锋一转，手中的长刀轻轻一扬，指向地上那具无头尸体。


    “比武招亲，本就是各安天命，拳脚无眼。上台之前，生死状早已签下。他技不如人，死在台上，怨得了谁？”


    “我杀他，何错之有？”


    “我遵守比武的规矩，又何错之有？”


    一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直接把黄冰长老给噎住了。


    是啊，规矩就是这么定的。


    上了擂台，生死自负。


    从规则上来说，董小秣，确实没做错。


    但黄冰要的，是道理吗？


    不！


    他要的是面子！是威严！


    “规矩？”


    黄冰长老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残忍。


    “在这乌城，在本长老面前，本长老的话，就是规矩！”


    “我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讲规矩，那本长老今天就给你立个新规矩！”


    “那就是，忤逆本长老者，死！”


    “不仅你要死，你的家族，也要为你陪葬！”


    话音落下！


    黄冰长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


    他悍然出手！


    一只由真气凝聚而成的巨大利爪，凭空出现，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能，朝着擂台上的董小秣，当头抓下！


    这一击，他没有丝毫留手！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连同他脚下的擂台，一同碾成齑粉！


    “完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两个字。


    董家众人，更是面如死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然而，就在那真气利爪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冷，却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响彻全场。


    “黄冰师弟，你好大的威风啊。”


    嗯？


    师姐？


    全场所有人，集体愣住。


    谁？谁在说话？


    慕辰雪……师姐？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只足以开山裂石的真气利爪，在距离董小秣头顶不到三尺的地方，骤然停滞！


    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泡沫一般，砰然碎裂，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于无形。


    那股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的恐怖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高台之上。


    一直静坐着，如同画中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慕辰雪，缓缓站起了身。


    她甚至都没有看黄冰一眼，只是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谁让你动手的？”


    “仗着自己先天境的修为，欺负一个后辈小子，天玄宗的脸，就是被你这种人丢尽的。”


    “给我坐下。”


    “闭上你的嘴，好好看着。”


    “再敢多说一个字，多动一下，就自己滚回宗门领罚。”


    一番话，轻描淡写。


    却让全场，陷入了比之前更加骇人的寂静！


    所有人都疯了！


    这女的谁啊？


    她竟然敢这么跟黄冰长老说话？


    还叫他……师弟？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只见刚才还不可一世，声称自己就是规矩的黄冰长老，在听到这番话后，脸上的滔天怒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和畏惧！


    他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接触到慕辰雪那淡漠的眼神后，又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最终，他只是屈辱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默默地，坐了回去。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被老师当众训斥的小学生。


    全场，鸦雀无声。


    如果说刚才董小秣一刀秒杀方魄是震惊。


    那现在这一幕，就是玄幻！


    是超出了所有人理解范畴的离谱事件！


    一个能让先天境巅峰的长老，吓得跟孙子一样的女人！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擂台之上，董小秣也松了口气。


    他刚才已经准备好拼命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他的目光，落在了高台那道绝美的身影上。


    心中，对这个清冷淡漠，却明事理的女人，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至少，她比那个叫黄冰的蠢货，讲道理。


    就在这诡异到极点的气氛中，慕辰雪的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她重新坐下，玉手轻轻一挥。


    “愣着做什么？”


    “比武，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