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秣的指尖，轻轻抚过兽皮册子上那狂放不羁的字迹。


    《掠宇刀法》。


    这本古籍，与其说是功法秘籍，不如说是一本疯子的日记。


    里面没有固定的招式，没有循规蹈矩的运气法门，只有那位陨落师兄对刀道的癫狂感悟，以及一招他耗尽心血，妄图包揽寰宇的刀招——纵横寰宇！


    “刀，不是手，不是臂，是意志的延伸！”


    “何为霸道？老子说它是，它就是！”


    “规矩？条框？都是狗屁！老子的刀，就是规矩！”


    一行行血色大字，充满了离经叛道的疯狂，却又蕴含着一种直指本源的至理。


    董小秣看的心神剧震。


    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在龙虎山脉领悟的刀意，虽然锋锐，却终究是落了下乘。


    他追求的是刀的“形”与“势”，而这位师兄，追求的，是刀的“魂”！


    一旁的宫北，眼中的惊奇之色越来越浓。


    他感知得清清楚楚，董小秣的身上，那股无形的刀意正在不断攀升，凝练。


    其凝练程度，赫然已经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大成之境！


    宫北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淬体五重……人刀合一大成？”


    “这他妈的……是人是鬼？”


    他自己，堂堂内门天骄，也是在突破到武王境之后，耗费了整整三年，才堪堪摸到大成境界的门槛！


    这小子，倒好！


    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直接就站到了和他差不多的高度！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震惊过后，宫北又缓缓摇了摇头，心中暗道：


    “大成与圆满，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这一步，考验的不仅仅是悟性，更是心境与机缘，缺一不可。”


    “想靠着一本笔记，在十天之内突破到圆满？绝无可能！”


    他很清楚，从大成到圆满，那是一道天堑，困死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


    就在此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那位负责看守三层的灰袍长老，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对宫北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悄无声息地在入口处布下了一道禁制。


    “宫师兄，卿老有令，为免董师兄清修被打扰，传功殿三层，自即日起，关闭十日。”


    说完，长老便退了出去，顺手将三层的大门彻底封死。


    宫北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连卿老都亲自下场，为他护道。


    这排面，简直拉满了。


    可这刀意圆满的瓶颈，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啊。


    ……


    时间，一天天过去。


    董小秣遇到了瓶颈。


    一个巨大的瓶颈。


    他能理解“纵横寰宇”这一招的狂傲，也能体会那位师兄笔记中的霸道。


    但他，做不到。


    “以心眼覆盖百步，百步之内，我即寰宇？”


    “随本心而出，刀之所向，心之所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眼是什么？


    本心又是什么？


    他一遍遍地尝试，却始终不得其法。


    那感觉，就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美女，你知道她很美，却怎么也看不真切，急得抓心挠肝！


    第三天。


    董小秣依旧盘坐在地，一动不动，眉头紧锁。


    他的身上，那股原本锐利的刀气，变得有些紊乱。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远处的宫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董小秣到了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刻。


    成了，一步登天。


    败了，心魔丛生，武道之路可能就此断绝！


    就在董小秣心烦意乱，几乎要放弃之际。


    他识海深处，那沉寂了许久的上古雷魔战魂，猛地睁开了双眼！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古老、苍茫、视万物为刍狗的恐怖意志，瞬间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


    这一刻，董小“秣”的意识，被那股雷魔意志，彻底接管！


    他没有去思考“心眼”是什么。


    因为，在这股意志面前，天地万物，皆在他一念之间！何须用眼去看？


    他也没有去琢磨“本心”是什么。


    因为，他的意志，便是世间唯一的真理！毁灭与主宰，就是他的本心！


    嗡——！


    董小秣的脑海中，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所谓“心眼”，根本不是一种技巧，而是一种境界！一种“我的地盘我做主”的绝对掌控意志！


    所谓“随本心而出”，也不是什么高深哲学，就是他妈的——老子想怎么砍，就怎么砍！


    不拘泥于招式，不执着于角度，不被任何外物所束缚！


    我之意志，即为刀之意志！


    这一瞬间，他领悟了。


    困扰他三天的屏障，轰然破碎！


    他身上那原本有些紊乱的刀气，瞬间平息，而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开始蜕变！


    不再是单纯的锋锐。


    而是多了一种……属于董小秣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霸道绝伦的意志！


    人刀合一。


    圆满！


    “嗡……”


    整个第三层的空间，都轻轻震颤了一下。


    那些摆放在书架上的古籍，无风自动，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像是在朝拜一位新生的王者！


    “卧槽！”


    宫北再也无法保持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他死死地盯着董小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突破了？


    这就……突破了？


    他下意识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妈的！


    只用了四天！


    四天时间，就跨过了无数刀客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天堑，从人刀合一大成，踏入了圆满之境！


    这他妈是什么妖孽？


    天生武痴？


    去他妈的天生武痴！


    天生武痴在这小子面前，就是个弟弟！


    宫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他原本以为，董小秣是靠着逆天的背景，才拿到的青鸾墨羽令。


    现在他明白了。


    不是令牌牛逼。


    是这小子，本身就牛逼到，足以让太上长老为他破例！


    这，是一场投资！


    一场天玄宗最高层，对一个未来注定要屹立于武道之巅的绝世妖孽的……提前投资！


    宫北看向董小秣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结交，带着几分对背景的忌惮与功利。


    而现在。


    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对同类，甚至是对更强者的……敬畏与折服！


    董小秣缓缓睁开眼睛，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与自身意志完美融合的全新刀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转过头，看到了正一脸呆滞看着自己的宫北。


    “宫师兄？”


    宫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董师……师弟，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走到董小秣面前，郑重其事地抱了抱拳，神态认真到了极点。


    “之前，是我宫北有眼不识泰山了。”


    “以后，别叫我师兄了。”宫北看着他，语气诚恳，“我痴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北哥。”


    “你这个朋友，我宫北，交定了！”


    这已经不是结交，而是主动放低姿态，承认了董小秣的实力与潜力，已经足以与他平起平坐！


    董小秣看着他眼中的真诚，愣了一下，随即洒然一笑。


    他能感受到对方态度的转变，也明白这一声“北哥”的分量。


    “北哥。”


    一声“北哥”，代表着一份认可，一份全新的友谊。


    宫北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地拍了拍董小秣的肩膀。


    “好兄弟！”


    “还有六天，就是百花大比了。”宫北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战意。


    “我真的很期待，你的这套《掠宇刀法》，会在大比之上，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