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拍卖风波扰心弦
作品:《一戏逢春》 明知道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乐格却还是把藏在心底的话问出了口。
意料之内,逢景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记起来了?”
“不,只记得,我们曾经认识。”
逢景远闻言似乎松了口气。
沈乐格将他的反应一一记在心里。
为什么会放松呢——
在听到他说没记起来时。
“仇人,江春流杀了你的母亲,你应该恨他,明白吗?阿乐。”
沈乐格轻嗤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没回话,兀自喝着茶。
“你……”
逢景远张了张嘴,话到口边愣是变成了一句:“你要不出去走走?”
“嗯。”
沈乐格说着就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
这场虚假的父子情深的戏码终于结束。
逢景远无奈摇头叹气,逢春生一个人到徐州也有些时日了,期间一直长居迎春园打探消息,身边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也一直不清楚,身位迎春园老板的沈乐格究竟在想什么。
便只能将左宜派了去……
逢景远盯着沈乐格放在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似的,拿起来转着看了看。
犀利的眼神像一把刀刃,不似刚才同沈乐格对话那般温和慈祥,反而变得刻薄阴冷。
左宜虽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可你终归要明白,人——是没有一辈子的……
春生,你要适应离别啊……
可惜了,这左宜还是没能拿到江春流手里的兵防布局图……
没关系,时日还长,逢春生,你可要好好活着……
逢景远眸色晦暗,幽深复杂的目光落在沈乐格的背影上,莫名有些阴森。
逢春生,不要让我失望……
你是我最满意的棋子了……
没有人,比你更完美……哪怕是左宜。
在这个年代,生不逢时,还偏巧赶上乱世,军阀横行,内讧不休,一切便都身不由己了。
“只有逢家在,你才能安然啊……”
只有你无恙,逢家才能复兴……
你必须活着,承担我给你的一切,和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逢春生。
——
离开包厢,沈乐格径直朝纪家那间厢房走去。
抬手轻敲房门,温润的嗓音响起:“纪老可在?能否一见?”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乐格走进,三个人一个没少。
“你是……?”
纪老先生看着他,有些迟疑。
沈乐格抬手摘下面具,放在身前微微弯腰,以示礼貌。
“晚辈逢春生,许久不见了,纪爷爷。”
纪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猛地站起身。
“你是……逢家那位小公子!你居然还活着啊……”
当年的逢家突遭横祸,家破人亡,本以为就剩逢景远了……
没想到这个当时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逢春生居然还活着……
沈乐格听他的语气,不由嘴角一抽,倒也不必如此惊讶。
搞得像是死人诈尸似的。
“纪爷爷说笑了,当年逢家大乱,多亏了纪家相助。”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有礼的笑容。
纪楼见状拉着人便坐下来,又是谈心又是叙旧。
偶尔谈及过去的事,沈乐格也都模棱两可敷衍过去了。
“近几年可还安好?”
“自三年前来到徐州,一切安好。”
纪涟和纪良平两人坐在一边,面面相觑,听着自家老头子跟小公子东扯一句西拉一句,沉默不语。
“逢小公子?”
纪涟没忍住,出声打断。
沈乐格似乎才意识到,不觉有些失礼,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
“纪小姐和纪少爷,也是许久未见了啊……险些没认出……”
纪楼也跟着笑,“是很久了啊,自从江南一别,逢家迁离,整个东南派就散了啊……”
纪涟看着面前依旧俊俏的人,不禁有些唏嘘。
七年时间,到底是变了……
“爷爷这些年也时常念叨你们呢……不知逢老先生可来了?”
沈乐格一怔,却是摇了摇头。
“家父近几年身子不太康健,鲜少出来走动了。”
明知是托词,却都没拆穿。
“罢了罢了,几年不见,春生也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了……”
纪良平闻言嘴角一抽,用“美丽动人”来形容一个男子……他爷爷到底在说什么?
沈乐格也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刚咽下一口茶便猛地咳了出来,连忙抬手捂嘴。
“咳咳咳……纪老先生,谬赞了呵呵……”
待一场谈话完毕,旧情也叙完了。
离开包厢,沈乐格收了脸上的笑,一脸淡漠地带上面具,让服务生给逢景远带了句话后就离开了拍卖场。
纪家态度不明,说是叙旧情,但句句都在试探。
沈乐格望着遥远的天,不由叹了口气。
时过境迁,人也不复当初了。
逢家想要再从东南各派杀出一条血路,属实不易啊……
江南一别,情也散了吧。
孤寂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泛着斑驳的光影。
绝处逢春生,人在路不亡。
——
深夜两点。
西苑江春流房间里。
于钦依旧一身黑色军装,站在江春流面前,看着坐在桌前的二人,如实禀报:“少帅,沈乐格离开迎春园后去了一家地下拍卖场,主持人是荆家家主荆遥。”
江春流微微挑眉,紫金色的眸子里闪过暗光。
“荆家?他都见了什么人?”
“逢家家主逢景远,以及荆遥。之后戴了面具,许是怕暴露身份,以至于被人追查,牵扯到迎春园。”
毕竟徐州迎春沈小公子有多么在意他的迎春园,也是出了名的,明眼人看的一清二楚。
“啧……都是东南派的,跟沈乐格有什么关系?”
于钦摇了摇头,“不清楚,叶郃已经让人去江南调查了。”
“江南啊……我倒是了解一些。”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潋滟忽然开口。
江春流轻瞥了她一眼,依旧是一幅散漫模样。
他倒是忘了,阿妩曾在江南住了些时日。
“曾经的江南势力以三家为首——逢、荆、纪,只是前几年逢家被人诬陷,一场大火家毁人亡,地位一落千丈,也渐渐没落了。江南之首的位置也被楚家占了去。”
“如今联系沈公子,许是为了与其结盟,复兴逢家。”
说着,江潋滟不由冷笑一声:“不过迎春园成立三年从未站位,逢景远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于钦认同点头:“属下也认为如此。但沈乐格戴上面具后去了另外一个包厢,据打听,说是纪家的。”
“纪家?”
江春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他这是打算将整个东南派都联合起来啊……”
于钦没说话,静静听着。
“倒也未必。荆、纪两家虽说都是东南派的,但如今楚氏当头,加之几家之前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联系,未必会相助于逢家。”
“更何况,沈乐格是否答应了逢景远也还未知。”
江潋滟不疾不徐道。
“于钦,这几日盯紧沈乐格。”
江春流神色晦暗吩咐道。
“是。”
“诶对了,我要的东西呢?”
江潋滟猛地想起来,于钦去拍卖会可不只是为了跟踪沈乐格。
“那件东西是荆家的传家宝,估计不会这么容易交出,你别为难于钦了。”
江春流颇感无语的看着江潋滟,悠悠开口。
“哼!你别忘了,那是父亲要求的,早晚都要得手,早点打探早点安心。”
于钦:“是,江小姐,不过那件东西并不在拍卖场。”
“没有拍卖?也对,毕竟是……传家宝嘛……”
江潋滟微微勾唇,眸光深邃的看着于钦,眼含深意。
“属下明白了。”
于钦看着她的眼睛,霎时明了,应完弯腰行了个礼,然后就下去了。
江潋滟同江春流对视一眼,随后也站起身走向门口。
随着木门被关上,夜陷入沉寂,四下无声,偶有风轻掠过,扰乱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