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锋芒毕露


    “是！是！柳爷！”精瘦管事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去了。


    当秦瑚从斗场后方的通道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里面装满了金灿灿的钱币和几块成色不错的灵石。


    柳明河正站在通道口等他。


    “收获不错？”柳明河笑着问。


    秦瑚掂了掂钱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柳明河转身，带着秦瑚穿过斗场后方复杂曲折的通道，最终来到一间位于角落、毫不起眼的石室门前。


    石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节奏感极强的敲击声，还有一股灼热的气浪从门缝里涌出。


    柳明河推门而入。


    石室不大，却异常灼热。


    中央是一座造型古朴、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锻炉，炉火呈现出奇异的青白色。


    一个头发花白、赤着上身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全神贯注地挥舞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黝黑小锤，敲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金属胚料。


    老者身形不算特别高大，甚至有些干瘦，但裸露的脊背和手臂上肌肉线条却异常清晰流畅，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随着他每一次落锤，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锤头精准地落在金属胚料的不同位置。


    发出清脆悦耳的金铁交鸣。


    那块通红的金属在他锤下，如同面团般被揉捏塑形。


    杂质被一点点震落剔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致密，隐隐透出一丝灵性光芒。


    石室角落里，随意地堆放着一些矿石、半成品的刀剑胚子。


    还有几件散发着不俗灵力波动的成品武器。


    其中一杆断裂的长枪格外显眼，枪身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蟒纹，断裂处参差不齐。


    它被随意地丢在角落，仿佛一件普通的废铁。


    柳明河没有打扰老者，只是静静站在一旁观看。


    秦瑚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盘蟒枪，眼神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随即也沉默地站在柳明河身后。


    时间一点点流逝。老者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外界的到来毫无察觉。


    终于，随着最后一锤落下，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颤音，那块金属胚料彻底成型。


    竟是一枚小巧精致的护心镜。


    镜面光滑如镜，边缘铭刻着繁复的云纹，灵光内蕴。


    老者这才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随手将护心镜丢进旁边盛满黑色粘稠液体的淬火槽中。


    嗤——！


    大股白气蒸腾而起！


    老者拿起一块粗糙的汗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珠，这才转过身。


    “柳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带个生人来，搅扰老夫清净？”老者的声音洪亮，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语气毫不客气。


    柳明河似乎早已习惯，脸上笑容不变，拱手道：“燕老息怒。这位是秦山，刚在斗场打了两场，力气和根骨都还不错。小子想着，您老这‘地火窟’正好缺个打下手的苦力，便带他过来瞧瞧。您老慧眼，看看可堪一用？”


    “根基倒是扎实得不像话，气血旺盛如烘炉，筋骨坚韧胜过寻常精铁……小子，你练的什么横练功夫？”


    秦瑚微微低头，闷声道：“山里打猎，摔打出来的。”


    “摔打？”燕老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深究。


    他踱步到角落，脚尖随意地踢了踢那杆断裂的盘蟒枪，“力气大？那正好。看见这破玩意儿没？四品灵器，可惜断了，灵纹崩毁，枪头也丢了。想把它熔了重炼，费时费力。你要是能用那边的锻锤，把断口附近残留的灵纹印记彻底震散、杂质剔除干净，省了老夫一道工序，就留下打打下手。干不了，趁早滚蛋。”


    他指了指锻炉旁倚着的一柄巨锤。那锤头足有磨盘大小，通体黝黑。


    布满暗红色的火焰纹路，锤柄粗如儿臂。


    非金非木，沉重无比，怕是不下千斤！


    寻常淬体境武者，别说挥动，就是拿起来都费劲！


    柳明河看向秦瑚，眼神带着询问。


    这显然是一个考验。


    秦瑚没有说话，默默走到那柄巨锤旁。


    他伸出双手，握住那冰冷粗糙的锤柄。


    入手沉重无比，一股沉甸甸的质感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腰腹下沉，腿部肌肉瞬间贲起，如同老树盘根！


    嘿！


    看台上的柳明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燕老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锐利地盯着。


    秦瑚拖着巨锤，走到那断裂的盘蟒枪旁。


    呜——！


    巨锤带着沉闷恐怖的破风声，撕裂了灼热的空气，狠狠砸落！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石室内炸响！


    火星如同火山喷发般四溅开来！坚固的青钢岩地面都微微一颤！


    盘蟒枪断口处那块区域，被巨锤砸得猛地向下凹陷！


    上面残留的扭曲黯淡灵纹印记。


    在这一锤恐怖的震荡之力下，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尘，瞬间崩灭、消散！


    断口附近依附的细微杂质，更是被震得簌簌脱落！


    秦瑚毫不停歇，双臂肌肉贲张，再次抡起千斤巨锤！


    他的动作依旧大开大合，毫无章法，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力量爆发！


    铛！


    铛！


    铛！


    铛！


    一锤接着一锤！沉重而富有节奏！


    每一锤都精准地落在断口附近的不同位置！


    盘蟒枪那断裂的枪身，在恐怖的重锤轰击下剧烈震颤。


    断口处残留的灵纹印记被彻底震散湮灭。


    杂质被不断震落剔除。


    枪身断口附近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致密，呈现出一种精纯的暗沉金属光泽！


    燕老那双鹰眼，随着秦瑚一锤锤落下，渐渐亮了起来！


    他看重的不是秦瑚那身蛮力，而是这力量爆发时展现出的恐怖控制力！


    每一锤落点精准，力量凝而不散，震荡之力直透枪身内部，却又不损伤枪体本身的结构！


    这需要对力量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怖掌控！


    柳明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终于，当最后一锤落下，秦瑚停下了动作。


    他微微喘息，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灼热的地面上嗤嗤作响。


    而那杆断裂的盘蟒枪断口附近，所有残留的灵纹印记和杂质已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断口平滑，材质精纯，泛着内敛的金属幽光。


    燕老走到近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在枪身断口处仔细摩挲感受了片刻，又屈指在枪身上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越悠长、毫无杂质的颤音响彻石室！


    “好！”燕老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灼灼地盯住秦瑚，洪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好小子！这身力气，这手掌控的功夫，天生就是打铁炼器的胚子！留下！以后每天下工，来老夫这里打三个时辰下手！管饭！工钱另算！”


    他大手一挥，指着锻炉和旁边堆积的材料：“看见没？以后这些粗活累活，都是你的！什么时候干完了，什么时候休息！”


    秦瑚放下巨锤，抹了把脸上的汗，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柳明河适时笑道：“恭喜燕老得了个好帮手。秦山，好好跟着燕老学，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燕老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柳明河，转身走到那个淬火槽旁。


    捞出那枚已经冷却的护心镜。


    端详起来，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


    柳明河对秦瑚使了个眼色，便告辞离去。


    石室里只剩下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锻炉火焰的呼啸。


    秦瑚默默走到那堆材料旁，开始按照燕老的“吩咐”，处理那些需要大力捶打粗炼的矿石胚料。


    沉重的锤击声再次响起，富有节奏，力量凝练。


    每一次落锤，识海中的造化炼天鼎都在微微嗡鸣。


    贪婪地吞噬着捶打时逸散的精纯金属能量和地火气息。


    角落里，那杆断裂的盘蟒枪静静地躺着，断口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