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羞耻。


    他给师父丢脸了。


    “师父……弟子无能。”


    林凡声音沙哑，跪伏于地，身躯微微颤抖。


    七天七夜的逃亡，数次生死一线，他拼尽了一切，底牌尽出，最终还是像条死狗一样，被那黑煞老祖追得无路可走。


    若非师父及时赶到，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陆羽尘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能从一个宗师手底下跑七天，不算废物。”


    他语气随意，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你的拳，还没入门。”


    陆羽尘顿了顿，目光越过弟子，落在了不远处那团翻涌的魔气之上。


    “今天，为师让你瞧瞧，什么叫拳头。”


    话音未落，陆羽尘已然转身。


    那边的黑煞老祖，心中警铃大作，浑身的汗毛一瞬间全部倒竖！


    他看不透眼前这人！


    此人出现得无声无息，仿佛凭空而生，那双淡漠的眼睛看过来时，自己引以为傲的宗师气机，竟如冰雪遇骄阳，有种将要消融的错觉！


    “阁下是……”


    黑煞老祖强压下心头的骇然，刚想开口说几句扬面话，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可陆羽尘，懒得听他废话。


    “凡儿，看好。”


    “为师的传承，名为六道轮回。这一拳，是人间道。”


    “只演示一次。”


    陆羽尘就这么普普通通地抬手，轻描淡写地一拳递出。


    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黑煞老祖的瞳孔急剧收缩，他骇然发现，自己像是被琥珀封住的蚊虫，思维能动，身体却连一根小指都动弹不得！


    空间……被禁锢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个模糊的帝王虚影在陆羽尘身后一闪而逝。


    那只看起来缓慢的拳头，印在了他的视野中。


    拳未到，意已至。


    一股堂皇、浩瀚、代表众生审判的意志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心神。


    “不……”


    黑煞老祖的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个音节。


    下一刹那。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这位纵横魔道的宗师，就像一个被岁月风化了亿万年的沙雕，从头到脚，无声无息地碎裂、分解，化作最微小的尘埃，彻底消散。


    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形神俱灭！


    林凡跪在原地，整个人都看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师父的实力？


    一拳？


    宗师……就这么没了？


    一股明悟夹杂着震撼，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陆羽尘的脑海中，系统也提示林凡人间道大成，林羽尘自己获得了十倍返还的人间道大圆满，他对此很满意。


    养徒弟嘛，给点投资，回报率还是不错的。


    “懂了多少？”他回头看向林凡。


    林凡一个激灵，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满是狂热与崇敬：“似懂非懂……但弟子知道，以前的拳，都白练了！”


    “不晚。”


    陆羽尘话音刚落，眉头忽然微微一挑，看向东边天际。


    “啧，麻烦来了。”


    轰！轰！


    两股强横霸道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撕裂长空，急速迫近！


    转瞬间，一僧一道，两个气息渊渟岳峙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林间。


    身穿金色袈裟的，是少林了凡禅师。


    身着黑蟒龙袍的，是大楚镇国王，肖无极！


    都是成名已久的宗师！


    两人目光如电，先是扫过地上残留的魔气，眼神一凝，随即毫不客气地锁定在陆羽尘身上。


    “阿弥陀佛。”了凡禅师宣了声佛号，语气却毫无慈悲：“施主杀性过重，此魔头虽是朝廷钦犯，却也该交由我等处置，还请施主随我回少林说明情况。”


    “哼！”镇国王肖无极更为直接，声如金铁交鸣：“大楚境内，斩杀要犯，按律，需上报备案。阁下是何人？师承何处？为何私自行刑？跟本王回京城走一趟！”


    言语之间，两股宗师气机隐隐交织，封锁了陆羽尘所有退路。


    一开口，就是一副审讯的姿态。


    他们看出了陆羽尘不凡，但黑煞老祖凶名在外，他们想当然地认为，陆羽尘能杀他，必然是动用了某种代价极大的秘法或是宝物，眼下说不定正是虚弱之时。


    加上他们两人联手，自信足以镇压大楚境内任何宗师。


    陆羽塵有些想笑。


    他看向身旁，还有些没从震撼中回过神的林凡。


    “凡儿，为师再教你一课。”


    “修仙问道，求的是念头通达。碰上这种自以为是，上来就要对你指手画脚的苍蝇，该怎么办？”


    林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师父的意思，眼中杀机一闪。


    “一拳……打死！”


    “聪明。”


    陆羽尘赞许地点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两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路。


    “我杀人，需要跟你们解释？”


    “我徒弟，你们想带走，问过我了？”


    了凡和肖无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狂妄！


    “看来施主是不打算配合了！”


    “拿下！”


    两人不再废话，悍然出手！


    少林龙爪手！皇家裂空掌！


    两股强悍的劲力交错撕扯，直扑陆羽尘面门，声势骇人。


    陆羽尘看都未看，依旧在对林凡施教。


    “六道轮回拳，第二式，阿修罗道。”


    “人间道讲规矩，讲审判。但阿修罗，只讲杀伐，讲毁灭，是为不讲道理之拳。”


    话音落下。


    他反手，又是随意一拳挥出。


    轰隆——！


    天地间猛地一颤！


    一股与方才截然相反，暴虐、疯狂、仿佛要毁灭眼前一切生灵的血色拳意，如火山般喷发！


    了凡和肖无极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作了毕生都未曾有过的恐惧！


    他们的护体真气、他们的绝学掌力……


    在那股纯粹的毁灭意志面前，脆弱得如同三岁孩童堆砌的沙堡！


    “不……”


    “嘭！”“嘭！”


    两声沉闷的爆响，不分先后。


    两位威震一方的宗师，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未能留下，当扬化作了两团血雾肉泥，溅在林间的草木之上。


    陆羽尘收拳，负手而立。


    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蚊子。


    他再次看向林凡，神色依旧淡然。


    “这次，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