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人了！”


    “是长孙家的公子！当朝宰相的亲侄子啊！”


    “我的妈呀！天塌下来了！”


    泰安城里死个把人，不算什么稀罕事。


    可死的这位，姓长孙！那可是大唐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长孙无忌的亲侄子！在这泰安城的地界上，别说杀他，就是当街跟他顶句嘴，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够不够硬！


    现在，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大街上，脑门上一个血窟窿，死得不能再死了。旁边，还躺着一个先天高手！


    这事儿，大了去了！怕是要捅破天了！


    “快跑！快跑啊！”


    “城卫军马上就要封城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人群如同退潮般，呼啦啦地四散奔逃。店铺纷纷关门落锁，摊贩们连摊子都顾不上收，推着车子就往家里狂奔。


    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的功夫，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长街，竟已是空空荡荡，只剩下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和那满地的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城卫军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沉重的铁甲摩擦声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一队数百人的城卫军，将整条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名身披精良铁甲，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泰安城城卫军副将，李德。


    当他看到地上那两具尸体，尤其是长孙昊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时，饶是他这位见惯了沙扬厮杀的悍将，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了！”李德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将军，人……人都跑光了。”一名亲兵颤颤巍巍地上前汇报，“据……据几个没跑远的百姓说，凶手是个女的，长得……长得跟天仙似的，就……就那么一指头，陈供奉和长孙公子，就……就都死了。”


    一指头？


    李德的眼皮子一阵狂跳。陈供奉，他认得，长孙家花重金请来的客卿，实打实的先天初期高手！竟被一指头戳死了？这他娘的是什么鬼！


    他看着那两具尸体，沉默不语，额头的冷汗却如同雨下，怎么也止不住。


    一朝宰相长孙无忌的雷霆之怒……


    他不敢想！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副将，就是他顶头上司，泰安城的守将大人，也绝对承受不起！这泰安城的天，怕是真的要塌了！


    怎么办？封城？搜捕？


    拿什么去搜？拿什么去捕？拿手下这几百号连武者都没几个的兵丁的命，去填一个能一指头戳死先天高手的无底洞吗？！


    李德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凉飕飕的，仿佛已经看到了长孙无忌那张写满了“杀”字的脸。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周围的空气都快要凝固。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去……去请将军大人！”


    这事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畴。必须，由守将大人亲自定夺！


    而此刻，始作俑者，灵可儿，却早已将那两条人命抛之脑后。


    她依旧不紧不慢地，穿梭于泰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坊市之间。


    她那双清冷的凤眸，扫过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药材、矿石、奇珍、异宝……


    可惜，入眼的，尽是些凡俗之物。别说蕴含冰属性灵气的天材地宝了，就连一株像样点的百年药材都寻不到。


    灵可儿心中，失望透顶。


    “看来，只能去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大川里碰碰运气了。”


    她心中打定主意，不再浪费时间，转身便朝着坊市外走去。


    然而，刚一踏出坊市，她那敏锐的灵觉，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诡异。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街道，此刻竟是空无一人，落针可闻。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与……杀机。


    “哦？来得倒快。”


    灵可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非但不惧，那双清冷的凤眸之中，反而燃起了一丝战意。正好，拿你们这群蝼蚁，来试试我这《玄女心经》的威力！


    她不动声色，体内那刚刚修炼到炼气七重的法力，已然悄然运转起来，周身三尺之内，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她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朝着城北门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十丈，百丈……


    一刻钟，两刻钟……


    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从城南的坊市，一路走到了巍峨的泰安城北门！一路上，依旧是空无一人！没有偷袭，没有围堵，甚至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嗯？”


    灵可儿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什么情况？人呢？难道被我吓跑了？


    她站在空旷的城门洞下，有些哭笑不得。蓄了一身的力，结果……打空了？


    她摇了摇头，也懒得再深究，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残影，消失在官道尽头，继续朝着大唐腹地赶去。


    而就在她离去后不久。


    泰安城高耸的城墙之上，两道身影，悄然浮现。正是那城卫军副将李德，以及泰安城的最高军事长官——守将，王奎。


    李德望着灵可儿远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费解与后怕，他终究是没忍住，对着身旁那位气息沉稳如山的守将问道：“将军，为何……为何不拿下她？”


    “拿下？”王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跟看一个白痴没什么区别，“拿什么拿下？”


    “我不过初入一流，你，二流中期。方才街道上那两具尸体，你没看见？”


    “一个是长孙家的草包，另一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先天！”


    “人家一指头，就能戳死一个先天！你告诉我，咱们俩冲上去，够人家戳几指头的？”


    王奎的声音不大，却让李德听得浑身冰凉，冷汗直流。是啊……拿什么去抓？拿命去填吗？！


    “可……可长孙宰相那边，我们如何交代？”李德声音发颤。


    王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交代？人死了，还怎么交代？”


    “你下去把今天跟着出来的弟兄们聚一聚，带他们前往城外无人烟的地方，让他们安心上路吧”


    “啊？！”李德大惊失色，“将军，这……”


    “这什么这！”王奎厉声打断他，“你想死，别拉着老子一起！”


    “听好了，给朝廷的奏报，就这么写：”


    “泰安城突现妖女，实力深不可测，当街行凶，斩杀长孙公子与府上供奉。我泰安守军，为护国法，为报国仇，与其展开殊死搏斗！奈何妖女实力太过恐怖，我军……死伤惨重，奋力追捕，最终……力竭不敌，被其突围而去！”


    王奎的声音，在城墙之上幽幽回荡。


    “至于证据？”他指了指脚下那空无一人的城池，“这，就是证据！”


    “明白了吗？”


    李德看着自己这位上司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重重地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