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酒吧。


    车停在门口，震耳欲聋的音乐隔着车窗玻璃都能把人的心脏锤得发颤。


    一股混杂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


    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暧昧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轰——


    音浪瞬间将他吞没。


    舞池里，男男女女的身体像疯长的水草一样扭动着，汗水在变幻的灯光下闪着光。


    空气黏腻，呼吸困难。


    林昊的眼神在混乱的人群中扫过，像一台精准的雷达。


    很快，他就在吧台旁边的一个卡座里，锁定了目标。


    李威。


    他穿着一件骚气的花衬衫，领口敞开到第三颗扣子，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


    他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笑得张扬又放肆。


    林昊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卡座前。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


    李威正跟身边的人吹着牛逼，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下意识地抬头。


    “我操！”


    李威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猛地站了起来。


    “昊哥？你来了！”


    他几步跨过来，抓住林昊的胳膊，把他往里拖。


    “走走走，这儿他妈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威拉着林昊，七拐八拐地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推开了一扇包间的门。


    门一关，外面震天的音乐瞬间被隔绝，世界清静了。


    包间里很宽敞，真皮沙发，巨大的液晶屏，还有个专门的吧台。


    “坐，昊哥。”


    李威把林昊按在沙发上，然后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服务生推门进来。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拿过来，再上个大果盘！”


    李威熟练地吩咐完，挥手让服务生出去。


    他坐到林昊对面，给他面前的空杯倒满了琥珀色的洋酒，推了过去。


    “说吧，到底怎么了？电话里火急火燎的。”


    李威翘起二郎腿，打量着林昊。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来，随口问道，“今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玩了？”


    “婷婷呢？”


    李威拿起酒瓶，给林昊的杯子续满。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朝林昊举了举，脸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说真的，昊哥，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婷婷呢？没跟你一块儿来？”


    砰！


    林昊手里的玻璃杯重重地磕在茶几上，酒液溅了出来，洒在深色的桌面上。


    李威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昊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他妈别再跟我提那个贱女人。”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操，今天下午，我俩在床上。”


    林昊停顿了一下，扯着嘴角，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那个小情人，王少，直接他妈拿钥匙开门进来了。”


    李威的嘴巴慢慢张开，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今天才知道。”


    “老子就是个周六限定款。”


    “从周日到周五，她都睡在那个姓王的床上。就他妈周六，轮到我这个傻逼过去打卡。”


    林昊拿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灌进喉咙，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


    “真骚啊。”


    “被绿了这么久，我他妈自己都不知道。”


    他把空杯子往桌上一顿。


    “不提她了。”


    包间里死一样地安静，只剩下林昊粗重的喘息声。


    他盯着李威，眼神慢慢冷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平静底下是更深的寒意。


    “你借我点钱。”


    李威脸上的震惊还没褪去，闻言愣住了。


    他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敢看林昊的眼睛，伸手挠了挠脖子。


    “呃……昊哥，这个……”


    他支支吾吾，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你也知道，我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场子里兄弟多，开销也大。”


    “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


    李威的话刚说完，包间里的空气就凝固了。


    尴尬。


    一种能把人活活憋死的尴尬。


    林昊盯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温度，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慢慢地，把手里的空酒杯放回桌上。


    动作很轻，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行。”


    林昊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知道了。”


    这三个字，比任何一句咒骂都让李威难受。


    他看着林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烦躁得想骂娘。


    “操！”


    李威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往后一挪，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他没再看林昊，转身就大步走出了包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林昊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桌上那摊溅出来的酒渍，脑子里空空荡荡。


    不到两分钟，包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李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用橡皮筋捆着的红色钞票。


    他走到茶几前，把那沓钱“啪”地一声丢在林昊面前。


    “两万。”


    李威的声音有点冲，像是在掩饰什么。


    “后台保险柜里就剩这么点儿现金了，你先拿着。”


    他不由分说，抓起那沓钱，硬塞进林昊的手里。


    那沓钱的厚度和温度，瞬间传遍了林昊的掌心。


    李威坐回沙发上，重新拿起酒瓶，给自己和林昊面前的杯子倒满。


    “今天晚上，随便玩。”


    他端起酒杯，朝林昊一扬。


    “我请客。”


    林昊没说话，只是拿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像一条火线。


    李威看着他这样，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拿起手机，也不知道给谁发了条信息，然后把酒瓶子往林昊那边推了推。


    “喝。”


    林昊又倒了一杯，一口干掉。


    他没去看李威，只是低头，用手指摩挲着那沓钞票的边缘。


    粗糙的，带着油墨和无数人指纹的触感。


    真实得让他恶心。


    包间的门，第三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李威，而是三个穿着清凉短裙的女孩。


    年纪都很小，脸上的妆容精致，却掩不住那份青涩。


    她们低着头，排成一排，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


    李威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场面上的人该有的笑容。


    他朝林昊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炫耀。


    “昊哥，看。”


    “这可是咱们店里的宝，专门给你叫过来的。”


    “都才十八，干净得很。”


    说完，他脸色一沉，对着那三个女孩训话。


    “都给我机灵点，听见没有？”


    “今天，你们的任务就一个，把昊哥伺候好了。”


    “要是昊哥有半点不满意，你们自己看着办。”


    三个女孩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然后齐齐点头，声音又细又甜。


    “知道了，威哥。”


    李威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


    “去吧。”


    女孩们立刻散开，两个人熟练地坐到了林昊的左右两边，另一个则跪坐在茶几前，拿起酒瓶，准备给他添酒。


    一股混合着三种不同香水味的甜腻气息，瞬间包裹了林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