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五六个男人。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破坏了整张脸的结构，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阴森。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敞着怀，露出里面纹着蝎子图案的胸膛。


    正是黑蛇。


    他身后的人，个个眼神不善，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善茬。


    酒吧里仅剩的几个员工，看到这伙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保安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几位，不好意思，我们今晚已经打烊了。”


    黑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他根本没理那个保安，目光在空旷的酒吧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吧台后面，那个穿着职业套裙，身段婀娜的女人身上。


    “啧啧。”


    黑蛇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令人作呕的欲望。


    “这就是夜色酒吧？老板娘，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是个尤物啊。”


    秦兰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站起身，双手撑在吧台上，冷冷地看着对方：“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捧捧场？”


    黑蛇慢悠悠地走到吧台前，一屁股坐上了高脚凳，伸手就想去摸秦兰放在吧台上的手。


    秦兰手腕一翻，巧妙地避开了。


    “我说了，打烊了。”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寒意。


    “打烊了，正好。”


    黑蛇也不生气，他收回手，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吧台，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我们兄弟几个，正好口渴，想跟老板娘……讨杯酒喝。”


    他身后的小弟们，发出一阵哄笑，几个人开始在酒吧里随意地走动，东摸摸，西看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掂量着，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秦兰知道，麻烦真的来了。


    而且，是比白天那场官方检查，更直接，更野蛮的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从吧台下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和一瓶威士忌。


    “想喝酒，可以。”


    她“砰”地一声将酒瓶和杯子放在黑蛇面前。


    “我请。喝完，马上给我滚。”


    黑蛇看着那瓶酒，笑了。那笑容，像毒蛇吐信。


    “老板娘，性子够烈。我喜欢。”


    他拿起酒瓶，却不是倒进杯子里，而是直接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他黑色的皮夹克上。


    “好酒！”


    他放下酒瓶，用手背抹了抹嘴，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不过，光喝酒，多没意思。”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一个黄毛小弟，忽然抄起旁边一张椅子，狠狠地朝着酒吧中央那面巨大的，由无数个小镜片组成的装饰墙，砸了过去！


    “哗啦——”


    一声巨响，伴随着镜片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酒吧里，炸开。


    整个酒吧，彻底乱了。


    “都他妈别动！”


    另一个小弟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指着那几个吓得脸色发白的保安。


    秦兰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瞬间明白了。


    这些人，不是来闹事的。


    他们是来拆家的。


    另一边，观云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昊那句“我女儿，周萌萌”给震住了。


    尤其是唐悠悠。


    她搭在林昊肩膀上的手，指尖冰凉，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陷进那昂贵的布料里。


    女儿？


    他有女儿？


    那个叫周萌萌的，单纯善良的女大学生，是他的女儿？


    这个念头，像一颗炸弹，在她脑子里轰然引爆，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自信和骄傲，都炸得粉碎。


    她所有的从容，所有的掌控感，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是闯入他世界的女王，结果发现，他的世界里，早就有了一位无可替代的公主。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酸涩和失落，瞬间淹没了她。


    张建国也是一愣，但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快意。


    好啊。


    真是太好了。


    他原本以为，周萌萌只是那个小子的女朋友，或者是在乎的人。


    没想到，竟然是女儿！


    这简直是天赐的把柄！一个人的软肋，再没有比血脉至亲更致命的了。


    “女儿？”


    张建国笑了，他重新靠回椅背上，脸上那种被压制的惊慌，瞬间被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所取代。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据我所知，你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哪来的那么大的女儿？难不成，你天赋异禀？”


    他身边的几个生意伙伴，也跟着发出了哄笑声。


    包厢里那凝重的气氛，瞬间被这种充满了恶意的调侃所冲淡。


    他们看着林昊，就像在看一个为了攀附唐家，不惜编造出离谱谎言的小丑。


    林昊没有理会那些刺耳的笑声。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着张建国。


    “她是不是我女儿，不重要。”


    林昊的声音，像是一块在冰水中浸泡了千年的石头，又冷又硬，“重要的是，我今天坐在这里，而你的人，正在盯着她。”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立刻，让你的人收手。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否则呢？”


    张建国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殷红的液体，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否则怎么样？你还想学白天那样，打断我的腿吗？”


    他指了指唐悠悠，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


    “年轻人，别以为有唐小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南城，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有些游戏，你玩不起。”


    他刻意将“撑腰”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在林昊和唐悠悠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里的暗示，恶毒而下流。


    唐悠悠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从那种巨大的失落感中惊醒过来，听到了张建国那充满侮辱性的话语。


    她看到林昊那紧绷的，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火山的背影。


    她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女儿”这两个字的时候。


    无论周萌萌是谁，她都是林昊的逆鳞。


    而她，唐悠悠，现在和林昊在一条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