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带着几分玩味和……怜悯。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手持钢管，表情凶狠的东星马仔，仿佛在看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看来，这里不怎么欢迎我。”他收敛笑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乌鸦和笑面虎一眼，直接转身，带着傻强和阿布向门口走去。


    整个过程从容不迫，闲庭信步。


    围着他们的东星马仔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阻拦。


    乌鸦那句“弄死他”的命令还卡在喉咙里，却被叶天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给噎了回去。


    这算什么？


    雷声大，雨点小？


    被吓跑了？


    直到叶天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酒吧门口，乌鸦才反应过来，他冲着门口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脸上重新挂上了嚣张的表情。


    “操！我还以为有多带种，原来也是个软蛋！”他对着周围的小弟们叫嚣道，“看来靓坤这个表弟也不过如此嘛！被老子几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小弟们立刻跟着起哄，酒吧里的紧张气氛瞬间被吹嘘和嘲笑所取代。


    只有笑面虎没有笑。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疑虑。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那个叫叶天的年轻人，从进门到离开，眼神始终冷静得可怕。


    那种沉稳和气度，绝不是一个会被几句扬面话吓跑的人。


    他大费周章地从港岛跑到元朗来，难道就是为了专程过来自取其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乌鸦可没有想那么多，他一屁股坐回卡座，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不屑地说道：“哼，想让老子给他当枪使？真当老子是傻逼啊！要不是看在他现在还能把洪兴那边搞得一团乱，让咱们好浑水摸鱼，今天他根本别想竖着从这里走出去！”


    在他看来，叶天就是一条被洪兴追杀的丧家之犬，想来东星寻求庇护，甚至妄想借东星的力量去反咬洪兴。


    这种异想天开的请求，他怎么可能答应。


    “喝酒！喝酒！”乌鸦招呼着，试图用酒精冲淡刚才那一丝不爽。


    笑面虎端起酒杯，却没有喝。他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


    黑色的奔驰轿车里，气氛有些沉闷。


    傻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叶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天哥，看来找乌鸦他们帮忙是没戏了。那帮家伙，就是一群有勇无谋的疯狗。”


    “我本来也没觉得会这么容易。”叶天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着眼睛，语气波澜不惊。


    他从来就没指望过一次简单的会面就能说服乌鸦那种人。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叶天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既然他们自己不要，那就没办法了。”


    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惜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如同雕塑般的男人——阿布。


    “去吧，”叶天的声音很轻，“把他们‘请’过来。”


    阿布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眼睛动了一下，他点了下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随即推开车门，敏捷地下车，像一滴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街角人群中。


    看着阿布消失的背影，傻强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心脏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他瞬间明白了叶天那个“请”字背后所蕴含的真正含义。


    天哥他……这是要来硬的！


    ……


    当天深夜，乌鸦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


    在酒精和众人的吹捧中，早已把下午叶天带来的那点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拉开自己那辆骚包的跑车车门，一头栽了进去。


    可就在他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副驾驶上似乎有个人影！


    “谁？！”


    酒精带来的醉意瞬间被惊吓驱散了一半。


    乌鸦猛地转过头，只见副驾驶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张脸，赫然是下午跟在叶天身边的那个沉默小弟！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乌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推门下车逃跑，可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稳稳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乌鸦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尖锐，但他仍旧色厉内荏地威胁道，“操！你看清楚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元朗！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回答他的，不是言语。


    “噗嗤！”


    阿布面无表情，手腕一抖，匕首毫不犹豫地直接捅进了乌鸦的大腿！


    “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乌鸦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然真的敢动手，而且如此干脆利落！


    “开车。”阿布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不然，下一刀就不是腿了。”


    乌鸦被彻底吓破了胆。


    他看着对方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知道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强忍着剧痛，哆哆嗦嗦地准备发动汽车。


    就在这时，他通过后视镜，猛然发现，汽车的后排座位上，竟然还绑着一个人！


    那人嘴上贴着胶带，脑袋上套着黑布袋，但乌鸦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笑面虎！


    乌鸦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驱使着他，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大哥，你要多少钱？一百万？两百万？只要你放了我，我马上给你！”


    阿布像是被他的话语所打扰，眉头微皱，抬手又是毫不犹豫的一刀！


    “噗嗤！”


    匕首再次没入乌鸦的另一条大腿。


    “嗷——！”


    乌鸦的惨叫声被压抑在喉咙里，剧痛让他几近昏厥。


    他彻底傻了，也彻底绝望了。


    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为了钱，他就是个疯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开车。”


    阿布再次吐出两个字。


    这一次，乌鸦再也不敢有任何废话和多余的动作，忍着双腿的剧痛，颤抖着发动了汽车，按照阿布的指示，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驶去。


    …………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处阴森的地方——一家殡仪馆的门口。


    乌鸦被阿布粗暴地从车上拖了下来，像一条死狗一样扔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冰冷的台阶上，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着手，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正是叶天。


    “乌鸦。”叶天微笑着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