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能


    死


    宋乐晗从来没想过的。


    “死”这个词离她真的很远很远。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张知雅带着她去参加了外婆的葬礼。


    周围的大人都在哭，她的妈妈也在哭。


    那时的宋乐晗并不理解，大家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人死了就会哭呢？


    她不理解“死”是什么意思，但是能隐约明白，她再也不能看到外婆了。


    可好像平时也不怎么看到。


    宋乐晗对于外婆的离世感触并不深。


    外婆葬礼结束后，张知雅也像是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是笑呵呵的。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在某一天，张知雅陪着宋乐晗在客厅看话本的时候，宋乐晗读了一句话本上的话。


    “小樱因为有妈妈，所以它才能从大灰狼的手里逃出来。”


    接着，她无知地抬起头，对张知雅说：“妈妈，小樱的妈妈好厉害。”


    “是呀，小樱有妈妈保护啊，妈妈也会保护你的。”


    说到这里，张知雅突然一顿，声音哽咽，“可是，我没有妈妈保护了。”


    宋乐晗看到自己妈妈哭了，立刻站起来抱住妈妈，“没关系，妈妈，我来保护你。”


    那时的宋乐晗不懂为什么张知雅会突然哭起来，小小的脑袋里除了不解只剩下要保护好妈妈。


    现在，宋乐晗也没有妈妈保护了。


    真的吗？


    像梦一样，宋乐晗始终不敢相信，她的爸爸妈妈就这么离开了她。


    宋乐晗望着许江措，皱起眉头，摇着头一遍遍重复问：“我爸妈他、他们真的死了？”


    “嗯。”许江措紧紧搂住宋乐晗的腰，生怕她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们真的死了吗？”


    “嗯。”


    “我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了？”


    “嗯。”


    “他们死了？”


    “嗯。”


    宋乐晗问了多少遍，许江措就答应了多少遍。


    直至最后，宋乐晗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们怎么抛下我就走了呢？！”宋乐晗紧紧揪住许江措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明明我之前还见过他们的，我妈妈说了，她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啊，她明明答应过我”


    要不是有许江措抱着，宋乐晗早已经坐在了地上。


    她现在整个人都在颤抖，因为哭的太急脸憋的通红。大喘气过后，她的哭声成了断断续续的。


    “我已经和墨墨借了钱的，那些足够带我爸妈去别的地方生活的。”


    “和江越的合约也马上结束了，我就要自由了。马上，就是好日子了。”


    “为什么”


    宋乐晗是真的想不明白，也难以相信，她的爸妈会死！


    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宋乐晗哭着叫着，最后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声小了，但呼吸声粗重起来。又是一阵哭声，她重重地喘了一声，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见状，许江措立刻将宋乐晗放平，一手掐她的人中，一手掏电话叫医生过来。


    和医生诉说情况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抖的。


    —


    “她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吃过药之后，一定要让她情绪稳定一点，不然很有可能还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到时候，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简单吃药就能好的了。”


    私人医生叮嘱着，许江措连连点头。


    医生收拾好药箱，最后给了许江措一个叮嘱的眼神，什么都没多问，转身就走了。


    许江措在宋乐晗身边守了一阵，没多久助理给他打来电话，公司来了个急事，需要他去处理一下。


    宋乐晗这边刚打过安定类的药物，应该是能安静地睡一阵的。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许江措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丢下宋乐晗一个人。


    这件事情，他必须要陪着她一起渡过去。


    许江措搬来了电脑，坐在宋乐晗旁边，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床上的人。


    宋乐晗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张知雅带着她去公园里玩，迎面有个人突然撞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抱住宋乐晗就想跑。


    还好，张知雅力气大，死死地拽住宋乐晗，两个人拉扯着，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最后，那个人还是没能抢过张知雅，飞快地溜走了。


    张知雅抱住了宋乐晗，后怕地哭了起来。


    “乐乐，不怕不怕，有妈妈在，谁都不会带走你的。”


    画面一转，宋乐晗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她刚中考完，爸爸接她回家。一进门，就是满满一桌丰盛的菜系。


    “我的女儿今天完成了中考，得庆祝一下！”宋建国放出豪言壮志。


    宋乐晗不怎么开心地坐在椅子上，“考的又不好，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欸，什么好不好的。”宋建国拍了拍宋乐晗的肩膀，“只要完成了考试，在爸爸妈妈眼里就是好的。”


    “对啊，我们家乐乐只要平安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张知雅笑着附和。


    宋乐晗开心地朝他们笑了。


    这是真的开心。


    宋乐晗又梦到了好多事情，大多都是在宋建国生病之前，一家人温暖又幸福的时光。


    最后，梦境又变了。


    宋乐晗回到了外婆的葬礼上。


    她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茫然地看着四周。人群里，她看到了张知雅的身影，她默默擦着眼泪。


    宋乐晗想走过去，她想去找自己的妈妈。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长大后的模样。再一抬头，宋乐晗已经看不到张知雅了。


    慌张爬上了她的心头。


    宋乐晗左看右看，最后一转身，看到礼堂上的正中央，摆放着张知雅的黑白照片。


    泪悄然落下。


    周围人纷纷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没受罪就当享福了。


    和当初安慰外婆葬礼上的张知雅一样，安慰着宋乐晗。


    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可伤心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


    宋乐晗哭着，抽噎着。


    意识渐渐回拢。


    宋乐晗缓缓睁开眼，梦境里出现的一切全部消失，难受的情绪还围绕在她的心口。


    这次的梦不是梦。


    是真的。